唐柏沉浸在經文之中,仿佛天蹋下來也不會將他從經文中驚醒;他體內的真元卻成了一旋渦,卻越轉越快,與此同時,血池中的生機與駁雜的意念不斷地蓮子吸收,很快,小樹苗上多了一團灰色的氣霧。


    這團灰色的氣霧不斷的扭曲變化,時而化成文字,時而化成符文,上麵散著不同的情緒,焦慮、緊張、憤怒、沮喪、悲傷、痛苦,狼戾。。。


    氣霧不斷壓縮,而後變成了一顆灰色的’果子’,表麵上閃現出許紋路,而且還在不停的變化,又似在不停的掙紮。


    此次誦經與以往不同,唐柏伴隨著經文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中。


    四周迷迷蒙蒙的,看不天,看不到地,也看不到遠方,整個空間像是處在混沌未開之時。


    空氣迷漫著一種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他沿著這股清香不停的在這空間中行走,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了光,紫色的光,像燈塔一般,為他照亮了前進的方向;他不停的走,然後他看到了一方水池。


    水池就在紫光中,說不清是紫光照亮的水池,還是池水散發著紫光,也許紫光與水池本就是一體。


    水池裏有花,一朵紫色的蓮花。


    紫蓮開始時與尋常蓮花無異,但慢慢的,卻愈長愈高,愈放愈大,而在紫蓮之上,慚慚的出現的一個模糊的身影,這身影很淡,像是由光凝聚的。


    有經聲響起,開始時很輕,像有人在輕柔的禪唱,帶著古怪的韻味;但慢慢的,慢慢的經聲越來越大,像千萬人在誦經。


    唐柏很冷淨,他習慣這種詭異,直至蓮花上的那道身影隨著經文慢慢的變得清晰時,他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因為那是‘自己’,那道身影的相貌竟與他一模一樣。


    他沒有兄弟,前世沒有,這一世也沒有,那身影絕對不是自己的兄弟。


    但他又感覺親切,這種親切來自己的血脈,來自於靈魂,讓他清醒的知道:‘他’是自己。


    這是一種感覺,來自血脈與靈魂的感覺。


    ‘他’盤膝而坐,兩手半握,相互疊放胸前,右手拇指向天,左手尾指對地,低眉合眼,寶相莊嚴,像來自九天之上的神祇。


    一句句經文從‘他’嘴中誦出,在空中化成一個個符文,然後直朝唐柏湧來。


    唐柏想躲,但他的身體卻沒動,他的意識仿佛被剝離出來。


    發生了什麽?為何會這樣?他不明白。


    符文如初雪落地,慢慢的融進了唐柏的體內,他的心神瞬間與對方產生了一微妙的聯係,仿若盤坐於紫蓮之上的人真的就是自己。


    唐柏忍不住也盤膝而坐,捏著與對方同樣的手印,口誦經文,而後整個人突然飛了起來,飛入紫池之中,落在紫蓮之上,兩道身影慢慢的重疊、融合在一起。


    在融合的瞬間,陌生的空間消失了,氣海的小樹苗又恢複成了蓮子。


    唐柏還沉澱在血池裏,但他身下出現了一朵淡紅色的蓮花。


    蓮花托著他的身體從血池底部慢慢的飄浮起來,懸於半空之中;一股渾厚的血煞之氣自唐柏身上散發而出,有如魔神一般。


    他捏著手印,兩手半握,相互疊放胸前,右手拇指向天,左手尾指對地,無言而霸道,仿若乾坤緊握。


    天地仿佛得到了手印的指引,碧空如洗的天空突然隱現許多的星晨,一絲絲微弱的星光,穿過無盡的星空,如一條條細密的絲線,從他右手的拇指湧進了他的體內,源著六陽經脈,進入了氣海的蓮子中。而大地之中,有著一股股微弱的地氣,衝出地表,往唐柏的左手尾指而入,源著六陰經脈,湧入了他氣海的蓮子中。


    天地仿佛以蓮子為中心,瞬間連接到了一起;蓮子也變成了銀黃兩色,宛如一個負陰抱陽的立體太極圖。


    蓮子表麵的文字也在吸引天地之力,而且閃發著光,亮到了極致,而後有文字飛出了蓮子的表麵。


    這是一個古老的’生’字,亦是生的靈種,代表著天地生機的靈,是唐柏在大衍塔中化成一棵小樹,經曆時間與磨難感悟的天地奧義,這不是仙,而是道,代表著生之大道。


    很快,這大道之靈又感覺了一股同源的氣息,它化成無數的玄深奧義,沿著這股同源的氣息,進入了唐柏的識海之中;它看到了春天,看到了陽光,看到了無窮無盡的生機,它看到了自己的本源,它瘋狂的撲了過去,融入了隱藏在識海的那個‘天’字符文中。


    蓮子似乎很憤怒,瘋狂的旋轉起來,天地也突然大變。


    藍天白雲間,無數星辰之光凝聚成巨大的光柱,直朝唐柏的方位湧來;青丘山脈又開始震動,大地龜裂,山河改道,強大的地氣,直衝唐柏的方位而來。


    天地異變,世間強者紛紛出關,不解的望著的青丘山脈的方向。


    “又是青丘山脈!那裏到底有何詭異?”


    眾多強者都在默問,還有許多強者已經開始動身,欲前往青丘山脈查個明白。


    原本身處青丘山脈的修士,也被突然發生的異變驚呆了,不知發生了何事?


    ’天’字符文又浮現出於識海,散發出無窮無盡的白光,照亮了整個識海,似要淨化被經文煉化的無數神念。


    唐柏渾身一振,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每一絲毛發,仿佛都有電流流過。


    蓮子安靜了下來,天空的星辰也慢慢的隱去,大地又恢複的平靜,異像突然消失了。


    唐柏從一種無我的境界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懸浮在空中,不由一驚,身形一動,躍迴了廳中。


    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無比的輕鬆,身體仿佛蛻去了一層老皮,精神亦得到了升華,整個人仿佛是另一種新生。


    他發現自己的體內又充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不知從何而來,卻像要將自己的身體撐爆。


    他並未慌亂,而是行功運氣,引導這股強大的力量進入了腎藏之中。


    修行,本就是身體為爐,天地之力為火,煉化精元,化為生命的源泉。


    唐柏很快沉侵在修練之中,直至第二日清晨,他體內突然傳出細弱的‘哢嚓’聲,如碎裂了蛋殼一般。


    突破,他終於突破了瓶頸,真正的進入了化元境。


    一聲清嘯,他從地上一躍而起,與此同時,才想起這是在血道人的魔窟之中。


    他意念一動,菜刀握在其手中,雙眼布滿血絲,警惕的朝四周打量,才發現血道人竟然不在石室。


    再朝血池瞧去,不由呆了,鮮紅粘稠的血池,已經變成一方清澈見底的池水,隻是池底無數的枯骨,更加讓人心生恐懼,也不知多少人死於血池之中。


    小心翼翼在石室中查看了一番,發現地上有許多裂紋,廳中墜落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碎石,像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鬥法?


    “難得許師姐前來救自己了?”


    石廳很安靜,沒有任何人,隻有枯骨,碎石,裂紋。


    唐柏源著石梯慢慢的朝上走去,很快看到了破碎的石門,他就明白許小三真的來了。


    他心中不由有些感動;大聲的叫了聲許師姐,四周寂靜無聲,毫無迴應。


    也許她來了,又走了。


    許小三不在此地,唐柏也不想多留,在這裏,他總是有一股嗜血發狂的念頭。


    這也許是自己的惡念得到了滋養壯大,他需要調息靜神。


    通道許多地已經塌隙,唐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從通道中出來,心中多了一種死裏逃生的僥幸。


    此時正是響午,從高空灑下陽光,照在山穀中的瘴氣上,形成不同顏色的光點,像迷漫著七彩的雲霞,顯得十分的美麗。


    美麗往往是有毒的,醜陋有時候反而最能溫暖人心;正如許小三這個女子,總是讓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唐柏並未遠離,而是隱藏在小山穀外的一棵大樹之上,安靜的調息,他需要用意誌控製那股狂暴的念頭;他還要等待著郝贏與許小三的出現。


    他稍一運氣,就感覺真元滾滾如潮,迅速的布滿全身,力量成倍的增加,一拳足上萬牛力。但他沒有一絲的喜悅與興奮,這是修行中的障,通俗的講,這是錯覺。


    不過此次誦經有些怪異,他不但不感覺頭痛暈眩,也沒有以往那種失去壽元的感覺。


    這讓他十分不解;但也沒有多想,做人簡單就好,就當一切早已天定,掙紮也是徒勞。


    這是他從憨牛身上學會的做人道理,這樣會讓他感覺到輕鬆。


    心神沉浸在氣海之中,他發現氣海的蓮子上出現一絲裂縫,裏麵仿佛有東西在生長,散發出一股股勃勃生機。


    其間又查看了搜刮到的寶貝,那五個玉瓶中,竟有三個裝的是煉真丹,數了數,足有六十七枚;而後還有七粒迴春丹,通體雪白,花生米大小,香氣撲鼻,是難得的療傷丹藥。最後一瓶丹藥他卻不識,通體黃金,毫光閃閃,龍眼大小,其上還九個細小的孔洞,一看就不是普通丹藥。他不由暗道:“自己終窮見識淺薄,見到許師姐時,要多請教一番才行。”


    而後又將符籙整理一番,隨後將骨笛拿在手中,越看越是感覺上麵的符文十分邪異,那符文仿佛血液在流動,看得久了,眉心天宮不穩,仿佛靈魂要被符文囓宮。


    唐柏本想要滴血祭煉,此時又有些猶豫了,最後還是收入了紫金戒中,連噬魂曲也沒了性趣研究。


    如此在山穀中呆了三日時間,即沒看見許小三前來尋找自己,也不見郝贏前來,雖不知因由,但感覺自己再等下去,兩人也不會再出現,不由辯明方向,展開身法,朝眾人會合的山峰飛躍而去。


    一路飛躍,發現山脈有大山倒塌,有的地方突形成了深淵,整個青丘山脈又發生了巨大變化,他花了三天時間,才找到熟悉的道路,迴到會合的山頂之上。


    山頂空無一人,其他人都未歸來,他不由暗想所謂的天寶,心中不由覺得好笑,尋了一塊光滑的平石,倒出一粒煉真丹吞下,獨自打坐修行起來。


    轉眼又是三日時間,山頂之上紅光一閃,落下一塊紅綾,許小三自紅綾躍下。而後意念一動,收了法器,一眼就看見修行中的唐柏()她心中微安,此次青丘巨變,又不知發生了何事,正為幾人擔心呢。接著她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她在唐柏身上感受到了無窮的血煞之氣。


    唐柏已有所感,睜開眼來,見許小三瞧著自己,忙站起身來,朝著許小三一揖道:“此次多謝許師姐相救,方才逃脫那魔頭之手。”


    許小三卻是冷冷道:“你身上怎麽會有如此龐大的血煞之氣?究竟怎麽迴事?從實招來;不得有一絲隱瞞,不然我必殺你。”說完,渾身殺氣將唐柏籠罩,似有一絲不滿意,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他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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