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閉著雙眼,但他’看’到了一個奇異的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身體裏的一切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心髒,形如蓮蕊,正有規律的跳動著,細小的血管就如樹葉上的紋路,包裹著心髒,清晰可見。


    他看到自己的胃,在不斷的收縮與舒張,胃裏的食物不斷的被擠壓碾碎。


    他看到了自己的脾藏、肝藏、肺藏、腑藏;看到了各條脈絡,都屬於目,諸髓都屬於腦,諸筋都屬於骨節,諸血都屬於心,諸氣都屬於肺。


    他看到腦、髓、骨、脈像大地一樣包藏萬物;看到胃、腸、三焦、膀胱像天一樣的健運周轉;看到氣血的運行如朝夕往來,像一條條小河流淌。看到體內是一個多彩的世界,存在著許多顏色的氣。


    他能感覺毛孔一張一合的在唿吸;能聽到很遠的聲音;他的鼻子能分辨出許多的氣味。


    他還看到氣海之處,一團拳頭大的白霧,隨著唿吸伸縮;看到白霧中有三頁金書沉澱,一道細小的電芒在書頁上遊動。


    這三頁經書正是消失了多年的《蓮花經》,他不知道經書是怎麽進入自己身體裏的?但他並未驚訝,僅是一愣,偏繼續’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他越‘看’越覺得陌生,像在透視著另一個人的身體秘密;


    他仿佛在做一個奇怪的夢,他現在經曆的一切都是那麽神奇。


    他知道這並不是夢,身上的疼痛讓他很清醒。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皮開肉綻的傷口,輕歎一聲,偏誦起了《蓮花經》。


    經聲一起,他體內的三頁金書微動,書上的文字由淡變亮,那遊動的雷電快速的被融解,被文字吸收。


    經文仿佛活了過來,充滿了靈性,每一句經文都隱含著一種天地間的至理,每一個文字都散發出自然的法則。


    三頁金書吸收雷電後,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種詭異吸力,就像人的唿吸。


    這種吸力極小極弱,卻透過唐柏身體,蔓延向高空,仿佛連接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


    冥冥中,一股股莫名的氣自遙遠的虛空導引而來,進入了他的身體裏。


    這些氣屬性不同,有的如火,灼熱難受;有的如冰,寒冰入骨;有的生機勃勃,在快速修複他的傷勢;有的死氣沉沉,在吸收他身體裏的生機。


    不同的氣,湧入他的氣海,浮於白霧四周;由於屬性相互對立,保持相對的平衡,形成了一個場域,擠壓著氣海中的白霧。


    雖然這個場域的力量極弱,卻無時無刻都壓縮,讓白霧變得更加凝實。


    隨著金書的變化,唐柏誦經的速度變快了許多,唿與吸的時間也起了變化,唿的時間極長,一口氣仿佛將四周所有的空氣都吸入了腹中;吐氣的時間卻是極短,將體內的濁氣壓縮成了煙霧,自口鼻而出,如同兩條銀龍,’叭’的一聲在空中炸開。


    與此同時,他的毛孔也在唿吸,唿吸一種新的能量,這股能量是四周花草樹木的精華,蘊含著勃勃的生機。


    這些生機匯集於氣海,又化成一道清涼的氣流,沿著經脈運行,修複體內的傷勢;氣流到哪裏,哪裏的疼痛就消失不見,像幹旱的土地遇到了雨水,渾身舒暢。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恢複了力氣,肌肉不由自主的鼓脹,一片片焦糊的死皮從體表脫落,落出新生的肌膚,如嬰兒般的細嫩,如寶玉一般散發出光澤。


    柳葉媚見到唐柏被雷電炸飛時,一時懵了,她倒不想唐柏去死,隻是天不饒人,神仙也無法保佑。


    她迴過神來,神色複雜至極,迴想入山不過兩日時間,其他人相繼詭異的死去,這青丘山脈仿佛被詛咒了一般,入則必死。


    一時之間,她免不了兔死狐悲,心中驚恐不已,仿佛下一刻就有意外降臨,死於非命。


    她平靜了許久,方才壓下心中的恐懼,朝唐柏走去,不管如何,她不能會讓這個少年爆屍荒野,成為野獸口糧。


    但該死的唐柏動了,從地上坐了起來。


    她張大了嘴巴,半響說不出話,她看到了更加震驚的事情,她看到唐柏燒焦的頭發,正一點點的、自然的在脫落,變成了一個細嫩的光頭,沒多久,其頭頂之上,無數絨發在快速的生長;而後他的臉上、身上的皮膚開始剝落,如蛇蛻皮一般,落出新的白嫩的肌膚,那新生的肌膚是那樣的細嫰,如煮熟的雞蛋剝去了殼,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一番。


    柳葉媚不可思議的看著唐柏,她有一種感覺,唐柏的身體如同破繭的蝴蝶,正向著一種更加高級的生命狀態升華。


    她忍不住顫抖起來,雷電是何種力量!已經超越了她的認知,但她知道天地之威絕不是人力可抗的。


    但眼前的這個少年,經過天雷的轟擊,不但未死,且發生了神奇的變化,他的唿吸平穩,脫胎換骨,毛發更生,這已經越脫了人力的極限,是傳說中的神仙手段。


    難道眼前的少年是仙家子弟?


    一時之間,她陷入了深思之中,隻是憑她如何聰慧,也不得其解,隻好輕輕推了唐柏一下,小聲的道:“小子醒醒,你沒事吧?”


    唐柏被柳葉媚一推驚醒,睜開眼來,眼中有電光一閃而沒;他不解的看著柳葉媚道:“怎麽了?”他話聲剛落,突地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比時的柳葉媚竟然全身赤裸著,不著一絲一縷,胸前的豐滿,細腰美好,再往下瞧。。。


    唐柏吞了吞口水,想仔細看清,目光卻詭異的穿透了她的皮肉,看到了她身體裏骨格,血液。。。


    柳葉媚的身體如琉璃般透明起來,他茫然的朝四周看去,隻見天地之間變得多姿多彩起來,空中流動著不同顏色的氣,黑的,白的,紅的,紫的。。。。一團團,一簇簇,如雲似絮,不斷變化,不斷融合,又不斷分離,形成不同的色彩。


    他震驚得無以複加時,腦海中傳來針紮般的疼痛,仿佛將腦神經硬生生的拉斷了一般,他哀吼一聲,抱著頭在地上打起滾來。


    突然的變故嚇得柳葉媚連退幾步,見唐柏並無異狀,偏向前將他扶起,才發現他臉色蒼白,雙眼如同染血,牙根緊咬,仿佛在承受無邊的痛苦。


    她正想開口安慰,不想唐柏突地躍起,將她抱住,緊貼著她,將那張無比可惡的臉埋在了她雙乳之間。


    事發突然,柳葉媚措手無策,良久方才迴過神,又羞又急又怒,一巴掌將唐柏抽飛了出去。


    正想下狠手時,發現唐柏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仿佛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了一般。


    她有些後悔,怪自己下手太重,待她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唐柏睜著雙眼看著天空,嘴裏喃喃自語的叫道:“舒服吖,真他麻的舒服。”


    但聞唐柏胡言亂語,再想他剛才的無恥行為,她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隻覺得這少年年紀雖小,卻是個十足的壞坯子,又羞又怒中,一腳踢出,又將唐柏踢飛了出去。


    其實柳葉媚卻是誤會了唐柏,唐柏雙眼變異,雖然能透明虛空,但所需精神消耗巨大。極度疲勞使他腦中神經酸痛,人在極度脆弱的時候,下意識的想找個依靠,才將她抱住,並不是想占她便宜;而後被她一巴掌打飛了出去,卻是因為外在的疼痛相對來說減輕了他腦中神經酸痛,所以才會忍不住呻吟出聲。


    這一切巧合,連唐柏自己也不明白,哪能說得清楚;不過柳葉媚的這一腳,卻是將唐柏踢清醒過來,他人在空中,身形倒翻,輕鬆的落地。


    他晃了晃頭,雖然還疼痛,但至少可以忍受,正想開口解釋,卻見柳葉媚又一掌拍來,他並未躲閃,隻是下意識的朝她手腕抓去。


    這一抓非常平凡普通,但四周的氣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鎖定,無論柳葉媚的掌法怎麽變化,都被這平凡一抓擋住,周圍的世界都成了唐柏的世界。


    柳葉媚連連後退,她不是剛入江湖的稚兒,立馬知道唐柏因禍得福,武技進入了‘界’境。


    什麽是界境,江湖自古皆有傳言,界境高手,無敵天下。


    這或許是世俗之人未見過仙家手段,自吹自擂的一種說法,但曉是如此,界境高手是世俗中最頂尖的高手,這無可否認。


    界境,是一種說法,是一種技巧的掌控,是以人為中心,以宗師的勢為基礎,以境為耳目,形成的一種場域;是將空間最為細微的變化利用,形成武技的界。


    佛家所言,人生有三層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三層意境。唐柏曾以此意境悟出眾生平等、生命輪迴的的劍意,悟出天機劍法第一劍,入微入鏡,形成生命之劍的劍意;後來又因唐家覆滅,父母陰陽相隔,恨天恨地,劍法之道由生入死,修成毀天滅地的劍法意境;而如今,兩種不同的意境如同一個太極圖形,形成了一種平衡,形成了一個新的高度,那就是界。


    迴首過往,唐柏隻覺人的成長就是在磨刀,將自己磨礪得越來越鋒利;與此同時,那些被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此時迸發出來,難已自製,他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隱含著金屬之銳利,殺機凝而不散,如刀如劍。


    “咦,這小子有些古怪!天雷至陽至剛,乃天地之偉力,本尊都差點丟了性命,你卻一點事兒沒有?”


    唐柏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虛弱的女聲,這女人的聲線與柳葉媚的完全不同,這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唐柏一個機靈,冷靜了下來,抬頭四處觀望,但除了眼前的柳葉眉,四周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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