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輛馬車飛馳而來,趕車的是一個瘦小的老人,滄桑的臉上寫盡了生活的艱辛。


    夏候子聰右手一晃,手中的短劍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然後抓著唐柏攔住了馬車,從懷中挑出一片金葉子扔給了老人,道:“這馬車我們租了。”


    燕菲菲想也沒想,也跳上了馬車。


    夏候子聰看了她一眼,道:“你上來幹嘛?”


    燕菲菲卻是氣哼哼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趕車的老人看了看金葉子,眼中散過一絲驚喜,問道:“客官要去哪兒?”


    夏候子聰想了想,道:“湘城!”


    燕菲菲一愣,又輕哼了一聲,對唐柏道:“小子,平日裏看著蠻曆害的,怎麽就這麽不小心。”


    唐柏倒是無所謂,他已經沒有了家,天大地大,哪裏都可去得,落在夏候子聰手中又如何,這個世界,將他內心最後一點溫暖都澆滅了,讓他感覺人生沒有意義,又何必去在乎那麽多呢;他看著燕菲菲,平靜的道:“你跟著幹嘛?”


    燕菲菲轉過頭去,獨自生悶氣了。


    老人的車技很好,馬車雖然簡陋,但十分的平穩。


    幾人都很少說話,老人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一路上顯得很沉默,甚至氣氛有些沉重。


    當馬車快要駛進湘城時,唐柏看到城門口吊著一具屍體,唐柏看到那張滿是傷疤的臉時,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胸口似有一逆血上升,實在忍之不住,一口噴了出來,濺得馬車上到處都是。


    燕菲菲也看到了那具屍體,如暴怒的雄獅,從馬車上跳了下去,衝進了城門,衝向了城牆,將那具屍體提了起來。


    無數的兵甲圍了過來,長刀無情的殺向了燕菲菲。


    唐柏叫停了馬車,靜靜的看著夏候子聰,道:“你去救他們下來,我給你仙經。”


    夏候子聰搖了搖頭,道:“她的生死與我無關。”


    唐柏想也沒想,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他的真氣被封,如同一個平常少年,如果衝上去,半點生還的希望都沒有。


    但他真的不怕死,如果他真氣還在,他會殺進薛家,為那具屍體報仇。


    夏候子聰皺了皺眉頭,身形一動,已躍上了城牆,那柄黃金短劍又出現在他的手中,一劍一個,如同一個廚子切菜一般的簡單;他本就是一個無情的人,殺起人來更加的無情,他的身邊很快倒下了一排排屍體。


    一個界境高手,對付這些沒有武技的士兵,就像一個壯漢在敲打著一群五六歲的小孩。


    所有的士兵都開始後退,當一個人超越了他們的想象時,在他們心裏就成了神。


    神是世間的主宰,神是沒有感情的,在神的眼中,世人就是一群愚不可及的螻蟻;愰惚間,夏候子聰又有了新的感悟,他的氣質發生巨大的變化,少了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多了一種飄渺無情的冷漠。


    有人放下了長刀,跪在地上磕頭,他們在乞求神靈的饒恕;有的士兵逃跑了,夏候子聰成了他們永遠噩夢;城牆上沒有了士兵,隻有燕菲菲在抱著那具屍體大聲的哭泣。


    葉家的墳地中又堆起了一座新墳,一墳之隔,就是兩個世界。


    墳前擺著白燭,糕點,邊上還燃燒著紙錢;燕菲菲站在唐柏的身邊,看著新墳,眼淚不停的流,也許,這個世界能為葉浪流淚的也隻有燕菲菲與唐柏兩個人了。


    唐柏手中拿著一壇上好的美酒,泥封拍開時,酒香四溢,醉人心神。


    “葉哥,一路走好。”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道,酒灑了一半,還有一半喝進了自己的肚子裏;他以前不喝酒的,但現在他想醉一次,所以他真的醉了。


    唐柏酒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床上,他看見了燕菲菲,看見了夏候子聰。


    燕菲菲趴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這個女孩子從來沒有這樣悲傷過,看她的神情,仿佛夢裏還有抽泣。


    夏候子聰靜靜的盤坐在不遠的椅子上,一動不動,愰惚間,唐柏感覺自己在看一座廟的神像,莊嚴而神聖,純淨而神秘,夏侯子聰仿佛已經超越了人的範圍,進了一個更加高級的生命個體。


    難道這就是仙?


    這一定是做夢,唐柏皺了皺眉,閉上了眼睛,他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夏候子聰已經坐在自己身前,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如果剛才的夏候子聰給唐柏的感覺是神是仙的話,那麽他笑起來的時,感覺就是隔壁的鄰居大伯,讓人放鬆,讓人溫暖,讓人感覺到親切。


    燕菲菲似有所感,也醒了過來,看到夏候子聰,忙擋在兩人之間,道:“你要幹嘛。”,說完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夏候子聰道:“你肚子餓了?”


    燕菲菲惱怒道:“要你管!”


    夏候子聰也不生氣,隻是淡淡的道:“人的肚子都會餓的,隻有傳說中的仙神才不用吃喝。我去叫小二送些吃的進來。”說完起身朝門外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迴過頭來,看著唐柏道:“忘了告訴你,我給你喂了顆噬魂丹,是顆毒藥,如果沒有我的獨門解藥,雖然不會死,但每隔十日就會嚐到萬蟻噬魂的痛苦,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看看自己的手臂上是不是有條黑線。”


    唐柏搞不懂夏候子聰的意圖,他的為人處世,仿佛沒有善惡,他就像是一個瘋子與天才的結合體。


    燕菲菲聞言,一把拉開了唐柏衣袖,果然有一條黑線,如蚯蚓一般,從手臂延伸而上。


    燕菲菲怒吼一聲,握緊拳頭就朝夏候子聰打去。


    這一拳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空氣中一陣陣‘啪,啪’暴響,就像整個空氣也被這一拳打碎了。


    夏候子聰身形一動,如同鬼魅。


    燕菲菲的拳頭打在他的殘影上,就像從他的身體間穿過去一般。


    燕菲菲還想動手,門口已沒有了夏候子聰的身影。


    沒多久,門外響起了小二的聲音:“二位爺,飯菜已經備好。”然後門輕輕被推開,一個十六七歲的年青人,一身小斯打扮,手中端著木盤走了進來,木盤上有兩隻燒雞,一隻烤鴨,一條紅燒魚,一碟青菜,一桶白飯,還有一壺酒,兩個酒杯。


    將飯菜擺好後,小二哥道了句‘二位爺慢用!’,然後恭身的走了出去。


    燕菲菲本就餓了,撕了個雞腿就咬了起來;唐柏卻沒有胃口,抓起酒壺就準備把自己灌醉,卻聽到夏候子聰平靜的道:“我要是你,就一定不會把自己灌醉的,因為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唐柏就把酒壺放下,就靜靜的看燕菲菲吃。


    燕菲菲被看得不好意思,問道:“小子,你怎麽不吃?”


    唐柏搖了搖頭,道:“不餓,你吃吧!”


    燕菲菲怒道:“那你就不要看著老娘吃。”她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肚子,像一個無底洞一般,她自己都感覺像一個怪物。


    唐柏笑了笑,也許這個世界上能上他笑的就隻剩下眼前這個少女了。


    對他的好的人一個個的死去,讓他感覺自己就像前一輩子聽到過的天煞孤星,能克死身邊的親人。


    他看了夏候子聰一眼,道:“去叫小二準備筆墨,我將《蓮花經》的經文寫給你,你到時候放她迴去。”


    夏候子聰看了燕菲菲一眼,道:“她隨時都可以走,帶著她隻會將我吃窮。”


    燕菲菲惡狠狠的道:“我就要吃窮你。”


    夏候子聰笑了笑,也不搭理他,又去叫小二準備筆墨紙硯。


    待他出去後,唐柏看著燕菲菲道:“你跟著我們幹嘛,你又一次突然失蹤,你父母不知又有多著急,迴去吧!”


    燕菲菲搖了搖頭,道:“不行,我不能不管你。”


    唐柏喃喃自語道:“這世界又有誰能比自己的父母更加的重要呢?”


    筆墨紙硯準備得很快,就算是夏候子聰冷漠的性子,此時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唐柏卻是很平靜,他前一輩子愛好書法,倒是常寫一些字貼佛經,《蓮花經》他沒能力默寫下來,但另一個世界的《般若波羅蜜心經》,他卻是記得一些小節,偏不由自主的墨寫了出來。


    墨寫完之後,夏候子聰如獲至寶的搶了過去,一字一字的看了起來,但是經文有隱晦拗口,一時難以明了其中的經意,但經文中又隱藏著的重要思想,大道至理,卻引起了他的共鳴,仿佛為他點亮了一盞燈,看到更高更寬廣的天地。


    時至深夜,他也不睡,一字一字的理解其中的含義,狀若癲狂。而在淩晨時分,客店突然燃起了大火,慘叫聲不斷的淹沒在滾滾的濃煙裏。


    夏候子聰一惱,推開門窗一看,隻見客店外人聲鼎沸,圍滿了騎兵,他轉念一想,就明白薛世仁找到了這裏,來找事情了。


    他也是當過城主的人,知道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那隻有自己才是主人,任何挑畔自己威嚴的存在都要消滅。他倒是不怕薛世仁,但是他剛得到‘蓮花經’,實在不想多生事端。


    此時,唐柏與燕菲菲也被吵醒了,兩人一猜,也知道了怎麽迴事。


    夏候子聰抓著唐柏就要離去,唐柏平靜的道:“如果你丟下她,我馬上死在你麵前。”


    夏候子聰看了看唐柏,道:“你是不是還有經文沒寫?”


    唐柏卻是不言不語,夏候子聰哼了一聲,就要去抓燕菲菲。


    燕菲菲怒道:“你個老流氓,你想要幹嘛。”,說完就要動手。


    唐柏無語的看著她,夏候子聰怒道:“跟在後麵,丟了我可不管了。”說完,朝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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