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夢中,唐柏感覺掉進一個冰窟之中,說不出的寒冷,一股股寒氣自心底冒出,向四肢蔓延,將血液凍僵,他一動也不能動,隻能任這股寒氣慢慢的朝著小腹聚集而去,越聚越多,寒意不斷的壓縮,壓縮到極致後,然後突的炸開,由冷變熱,像一團火一樣向奇經八脈中衝去,體內脈絡被這股力量強行衝開,身體如被撕裂般痛疼,他大吼一聲,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暈死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轉,隻覺全身冰冷,酸軟無力,疼痛不已,骨頭仿佛碎了一般,稍稍一動,鑽心的疼痛蔓延全身,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腦海中莫名的閃現出《蓮花經》的經文,隨著古怪的唿吸吐氣,他發現氣流在體內流動,如一條大河,洶湧澎湃,強勁有力。


    唐柏一愣,體內的氣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了?接著加想起剛才的生死瞬間,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又不相信前世小說中的狗血劇情會發現在自己身上;他搖了搖頭,再次調息,直至


    疼痛消失,力氣恢複,小腹處縕含的氣,在身體內流轉不息,體內的氣,像一個炸彈,隨時可以炸開山石;他忍不住一陣長嘯,嘯聲像炸雷一般在石洞中響起,穿金裂石,久久不息。


    從蛇身中脫身而出,一躍而起,隻覺身輕如燕,如衝天的炮彈,撞到了洞頂,‘哎呦’一聲又摔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隻覺屁股仿佛摔成了兩半,苦著臉從地上站了起來,邊揉著邊笑了起來,越笑越爽快,而後朝黑暗中吼道:“老子也是武林高手了。”


    大笑一陣才平靜心情,朝四周望去,原本漆黑的山洞,變得幽暗起來,模模糊糊能看到洞中的輪廓,他不知道自己的感官比以往靈敏了許多,以為山洞有光透出進來,想來出口不遠,不由興奮起來。


    從背包中拿出火折子,將帽兒拉開,朝著火折子吹了吹,點點火星亮起,他馬上看到一條大腿粗的漆黑的大蛇扭曲著盤旋在身邊,後退了兩步,見大蛇一動不動,果真被自己咬死了。


    想到剛才兇險的一幕,知道這詭異的石洞中危機四伏,不由又小心了兩分。又吹了吹了火折子,借著點點火光找到散落在不遠的油燈,油燈被摔得變了形,燈罩不知摔到哪裏去了,燈油倒了一半,卻還勉強能用。


    點燃油燈,洞中現出光明,唐柏感覺安全了許多,此時他才明白,光明多麽的珍貴。再看那漆黑的大蛇時,才發現蛇頭被撕成了兩半,蛇身還留有深深的指洞。


    他不由砸舌,什麽時候自己竟然這般曆害了!他不敢在此地多留,誰也不知道這漆黑的山洞中是否還有毒蛇!他不明白韓采兒為什麽會來這個石洞?他現在隻想離開。


    好奇,總沒有性命來得重要。


    從不遠的石壁邊上撿起匕首,唐柏頭也不迴的朝來路返迴,左轉右轉,迂迴曲折,燈油消耗極快,而且他發現自己迷路了,這亂七八糟的石洞,一個連著一個,進來的時候沒有留神,此時才發現這個石洞像個迷營。他停了下來,微一思索,不由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著洞中風的流動,空氣的流動,然後迎風而走,也不知過了多久,空氣越來越新鮮,陰冷的風也強勁起來,連手中的油燈也搖曳的曆害,似是隨時熄滅,他不驚反喜,用手擋著吹向油燈的風,又轉了幾個彎,他看到了點點天光。


    此時,他反而比開始更加的小心,甚至把匕首緊緊的握在手中,以應變不測。


    出口在一麵絕壁之上,光線並不強烈,往下是數丈大小深潭,潭水濁黃,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往何處去;四麵山崖相互傾斜,有如刀削,不見任何花草水木,像一片絕地,看不到任何生機;崖頂陰霧迷蔓,讓唐柏不由想起亂魂坡的‘冥府’。


    他越想越覺得對,隻是那些扔‘冥府’的屍體又去了哪裏了?他看了看眼前的水潭,心裏暗道:難道這水潭就是通黃泉、入地府的黃泉路?屍體沉入了地府之中?


    他仔細的朝那濁黃的潭水望去,越看越是迷惑,越看越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臨近,仿佛被洪荒巨獸盯住了一般,心中越來越不安,他忍不住後退去,隻見濁黃的潭水突然湧動起來,不斷的拍打著岩壁,而後一股水柱衝天而來,一條巨大的漆黑的怪蛇從水中衝出,蛇身比洞口還粗,長著漆黑的鱗片,像千錘百煉的精鋼,閃著幽暗的光澤;一雙血紅的眼睛,跟兩個燈籠似的,冷漠血腥,蛇頭上長著九個碗大的漆黑的肉團,長長的蛇信像一片紅色的瀑布般,直朝唐柏卷來。


    “操!”


    唐柏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就算早有準備,也想不到濁黃的的水潭中隱藏著如此巨大的怪蛇。


    他不斷後退,但那血紅的蛇信如如一道紅色的閃電,如此之快,如此之長,眼看性命不保,卻是天無絕人之路,正好洞中多出分叉,他身子不由往旁邊一滾,脫離了怪蛇的視線,心中剛一鬆懈,就感覺山洞一顫,一聲巨響在洞中響起;想那怪蛇正在撞擊洞口,接著一股股腥風從洞口湧入,他隻聞了一點,就感覺頭昏腦帳,全身冰冷,那感覺與先前喝的蛇血時一般無二,也正是因為他喝了那大黑蛇的血,才抵擋了腥風中的毒氣,換成一般人,早已被腥風毒死。


    他不敢停留,跌跌爬爬的朝著洞中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借著火折子的微光,他不知走了多遠,卻始終沒有走出山洞,不知什麽時候,那股消失的藥香,又迷蔓在石洞中,隱隱約約,淡而不散。


    唐柏心中一喜,源著藥香穿過無數的小石洞,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聽了‘滴嗒滴嗒’水聲,那聲音多麽美妙,是世間最美的音符,一瞬間,他仿佛從地獲迴到了人間。


    人間已是黑夜,星光布滿天空,明月如銀,光茫撒滿大地,將大地照得銀白,池水倒影,伴著水波蕩漾,伴著荷花香味,如夢似幻,讓人迷醉。遠處有人唿喚,焦急而親切,那是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唐柏心中一暖,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從心中迸發,那麽強烈,那麽溫暖。


    他前世是一個孤兒,他獨自長大,他一個人麵對世界,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在乎他,他像隨風落葉,無根的浮萍;他放縱自己,他對整個世界充滿了冷瘼,他對道德一屑不顧;不管什麽時候,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從來沒有消失過,他沒有恨,但也沒有愛,他茫然,他不知所措。但此時,他發現多了一種情感,而且如此強烈,如此難已抑製,這情感是親情,是一種以血脈為基,以真心關愛為橋,直入他內心深處的路;他忍不住顫抖,讓他有種想哭的衝動,他忘記了剛才所有的恐懼,忘記了前生所有的經曆。


    池水冰寒,他卻感覺溫暖,他隻有一個念頭,出現在父母身前。


    慕容秀秀臉色蒼白,仿佛全身的血液的流盡了一般。她的世界很簡單,她隻需要一個家,有關愛自己的丈夫,有一個聽話的孩子。她是一個苦命的人,但這兩年的幸福,讓她忘記了從前的苦,她感謝上天,感謝世間所有的一切的美好,讓她生活在夢中,但這一刻,她發現夢醒了,她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她心力憔悴,她茫然四顧的時候,看到月光下,一個幼小的身影朝她走來,他的身上掛滿水珠,他的臉上全是淚水,他的眼中全是感動,他的身影是那麽的熟悉。一瞬間,慕容秀秀所有的堅強崩潰了,她跑了過去,抱著那個幼小的身影,歇期底裏的叫道:“小柏,你跑哪裏去了,你是要急死娘親嗎?”說完,放聲的大哭了起來。


    人的這一生,有三種情感,親情永遠排在第一位。胖子曾經說過:“世上任何情感都超越不了父母對孩子的愛,如果一個人不在乎親情、不孝順父母的人,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也不會有真正的愛情。”直到此刻,唐柏才明白這話的含義。


    如果一個人將所有的付出都換不迴你的情感,那有誰能走入你的心底?他突然想起了馬東梅,他以為他愛過的女人,此刻他才明白,那愛情,隻是心有不甘,那不是愛情。


    唐興俊出現了,他鐵青著臉,他毫不猶豫的給了唐柏一個耳光,打得很重,火辣辣的痛。


    做為一個父親,他此時不會講道理,他隻想用一個耳光讓自己孩子知道,你做錯了,你讓所有人擔心害怕了。


    唐柏很開心,他明白,隻有關心你的人才會在做錯事情的時候教訓你,擔心你,他不由笑了。


    慕容秀秀不明白這個道理,她正想對自己的丈夫發火,但看到唐柏笑容,讓她感覺到詭異,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唐柏的臉頰,擔心的道:“小柏,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我沒事兒,娘,你別擔心我,你看我全身濕透了,是不是該迴去換身衣衫了。”他這麽一說,慕容秀秀反應了過來,忙大叫道:“小寧,快給少爺準備洗澡水,準備換洗的衣衫。”


    這一夜,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唐興俊與慕容秀秀都沒有問他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麽,但他的腦海裏卻全是韓采兒的身影,那個漆黑的石洞,那濁黃的潭水,那巨大的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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