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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歲那年生母去世,吳一凡跟著爸爸吳誌國在美國長大。2001年吳誌國和一位鋼琴家好上,他有了後母蘇漫。當時隻有13歲的他,並不知這女人有過一次婚姻,還拋棄了國內的丈夫和女兒。


    直到兩年前,25歲的吳一凡因生意來到濱海,某天晚上在蘇荷酒吧聽到我唱歌,對我產生興趣。那晚他暗中很捧我的場,我卻十分傲慢將他拒之門外。他無奈,隻得向超哥打聽我的情況。


    本想追我,可得知我是米振財的女兒後,他猶豫了。隻因這個名字很耳熟,急匆匆返迴美國後問明爸爸,才得知我媽媽竟是蘇漫,他是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我爸爸媽媽和米振財、蘇漫,曾是大學同學。當年爸爸為前途拋棄了初戀,蘇漫才會嫁給米振財。”吳一凡感歎道,“事情就是這樣,人生總有太多無奈!”


    “那咱倆真沒有血緣關係?”我睜大眼睛追問道,“你老爸,是不是個老外?”


    這個問題看似傻乎乎,實則不然,因為……


    吳一凡的外貌和我有相似之處: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深邃,看起來有些像混血。


    因傳言蘇漫是跟“老外情夫”跑了,加上我的外貌和米振財相差甚大,這些年他又很不待見我。


    所以之前有過懷疑,莫非我是蘇漫和洋老外的私生女?


    為此,我曾開門見山的問過米振財,可他卻一口否定?還大罵我不孝,連親爹都敢質疑……


    現在被吳一凡這麽一說,我便更懷疑了:莫非他老爸是個洋人?我和他是同父異母?


    麵對這個問題,吳一凡凝視了我好一會兒,最後低下眼簾輕搖頭,沉重道:


    “我父母都是中國人,爸爸是漢族;媽媽是維族,叫阿依古麗。”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眉頭皺緊臉色很凝重,聲音也有些許哽咽。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外貌的混血特征,是繼承了維族親媽的基因。


    可米颯的外貌特征又怎麽解釋?米振財和蘇漫都是不折不扣的漢族,並無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


    講真,除了細膩的白皮膚和還算妖嬈的身段,繼承了上海女人蘇漫的基因外,我其他的外貌特征和她也不太像。


    我知道無端端的去質疑自己身世很不厚道,但從小蘇漫就對我愛答不理的態度,不得不讓我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對麵垂著眸的吳一凡還在繼續傾訴:


    “早些年一直在美國,四年前爸爸才帶我迴新疆收複了媽媽的產業。實不相瞞,我外公家是邊疆首富,媽媽又是家中獨女。所以……”


    他欲言又止,眉頭皺得很緊,像是在糾結有些話不好說開?


    我“秒懂”!


    他想說自己是隱形富豪,這棟別墅對他來說是小case,想勸我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


    “那你怎麽又來了濱海?”我順著他的話問道,心思根本不在別墅上。


    吳一凡鬆口氣,點根煙,再度笑笑打趣:


    “因為你啊!”


    我懵,嘟起嘴咕噥道:“我……我又不是你親妹妹。”


    “所以我還是可以追你,對不?”


    “別,別開玩笑了!”我臉唰的通紅,頭都快埋到胸口。


    “不逗你了,看把你嚇得?反正咱倆的關係現在也說清楚了,以後怎麽發展,你看著辦唄!”他叼著煙,繼續笑笑逗我。


    此時我腦子仍舊一片混亂,他給我的那種天生熟悉感,讓我總感覺自己和他有血緣。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趣說要追我,沒個人形,讓我不得不相信事實就是他說的那樣……


    他是吳誌國和阿依古麗所生;


    而我,的確是蘇漫和米振財的親骨肉;


    端起水杯咕噥噥喝一大口定定神,我理了理思路,直言問道:


    “在背後罩著我,應該不是出於男女之情吧?”


    “……”他沉默,眼神很複雜,我讀不懂。


    所以思維不得不想偏了,悲傷追問:


    “難道就因為我是蘇漫的女兒?因為她拋棄我、欠我的?”


    其實早猜到房子是蘇漫給我的補償,說罷熱淚也湧出眼眶。


    吳一凡給我遞了張紙巾,歎口氣沉重道:


    “蘇漫愛的一直是我爸爸,大人的事我管不了。但,如果你認為別人欠你的,那就都算在我頭上吧!”


    看來我猜的沒錯,他對我好,都是因為蘇漫!


    可蘇漫拋棄我又不是因為他,這份恩怨不能算在他吳一凡的頭上。


    “不,你不欠我!”我歎口氣將眼淚縮迴去,真誠的說道,“相反,是我欠你。”


    “……”吳一凡沒接話,紅紅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其實,你沒必要為我撐腰,更沒必要送我這麽一大筆財富。”我逐漸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嗓子眼的哽咽還是暴露無遺。


    吳一凡歎口氣,心疼的凝視著我,“談不上為你撐腰,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勞動所得。這兩年在蘇荷,你每筆賬都跟韓超算得很清楚,對嗎?”


    我輕點頭,事實就是他說的那樣。除了不慎打碎韓超的古董碗以外,其他每筆賬我都跟老板算得很清楚,絕不占一絲便宜,也不讓自己吃虧。


    “所以,你不是個輕易欠人情的女孩,尤其是陌生人的人情。而且我來濱海也不全是為你啊!我喜歡海邊的城市,適合定居。”


    吳一凡盡量想使談話氣氛活躍點,想把太多沉重的東西趕走。


    我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但其實他並不知,我是個灑脫的人。


    把“真相”說開後,我能理解蘇漫為何不喜歡我,一直叫我鄉巴佬。因為她愛的人根本不是米振財,而是吳一凡的老爸。


    所以這一刻,我對蘇漫沒有恨。


    “無論怎樣,吳一凡,謝謝你!”


    “一家人,不言謝!”他深情凝視我,同樣也帶著真誠。


    於是,我擦擦淚衝他微微一笑,舉起水杯。


    他心照不宣,隨著輕輕一聲碰杯,我收獲了一個新朋友,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剛才你也說了,我不願欠人情。所以房子你還是收迴去,我不能要。”最後,我將那份轉贈協議退給他。


    “這是你應得的!”他又推給我,“而且為你買這棟房子的人,其實是……媽媽!”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十分沉重,聲音卻很輕,像是在壓抑某種悲痛?


    而且,他說“媽媽”!


    並沒說“你媽媽”或者“我媽媽”。


    可惜我沒聽出他的秘密,因為有先入為主的猜想,就以為他在說蘇漫,便略帶憤憤然的辯解道:


    “哼,她一個彈鋼琴的哪會有這麽多錢?還不都是你們吳家的?”


    “不管誰的,就當……就當是媽媽給你的補償,別……別再有恨了。”吳一凡說著,明顯哽咽了,也低著頭不敢麵對我。


    “補償?嗬,親情是能用物質補償的嗎?”我苦笑一聲,脫口而出。


    但轉念一想,對生母蘇漫此時也沒有恨了,所以和他繼續這個話題沒有意義。


    上一輩的事不應該牽扯我們這輩,最關鍵,不能讓吳一凡覺得自己欠我,不能讓他再為我做任何事了。否則,米颯活得不踏實啊!


    於是又補充解釋道:


    “其實你想多了,我不恨媽媽,也不會怪她了。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無論怎樣她陪了我九年,這就夠了。”


    話落音,吳一凡猛地抬頭凝視著我,一臉驚詫。


    我卻沒發現異常,仍在那裏垂著眸,繼續說道:


    “人活著就圖個心安理得,瀟灑輕鬆。與其老想著一個人的壞,不如多想想她的好。而且蘇漫也不是壞媽媽,除了喜歡叫我鄉巴佬之外,她也沒啥壞的。”


    我說著,暗自神傷起來……


    隻有我自己才知:嚴格說,蘇漫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我從小到大,蘇漫沒參加過一次家長會、親子活動。就連我讀書時期的曆任班主任,她都不認得,更別說輔導我功課之類。


    她對我和米振財很冷淡,九年中她的世界除了鋼琴就是音樂會,似乎丈夫和女兒不存在一樣……


    如果說蘇漫對我唯一有教育的,就是音樂!


    她發現我天生好嗓子,在高興的時候也會教我彈彈鋼琴,練練聲。但隻要我稍稍讓她不開心,她就又開始嘲諷,然後讓我一邊呆著涼快去。


    “颯颯,你真是個好姑娘!”他凝視著我,讚歎道。


    深情的眼神讓我有點尷尬,便二皮臉笑笑打趣:


    “沒錯啊,我就是好姑娘!所以你要成全我,房子收迴去。否則我住得也不踏實,明白嗎?”


    他沉默了一會,沒有再堅持。


    之後我們共進午餐,有說有笑很溫暖。


    吳一凡跟我講了很多他少年時期的趣事,從前在美國他和老爸住貧民窟,日子雖清苦,卻很快樂,因為父子倆的感情非常好。


    我聽著有些不解,他外公家不是邊疆首富嗎?怎麽在美國還住貧民窟?


    “媽媽是隨爸爸私奔到海外的!”吳一凡解釋道,“早年外公對我爸爸有很深的誤解,直到我成年他們才放下恩怨,把媽媽該繼承的家業都轉到我名下。”


    看來又是一段狗血的家庭倫理劇,生死兒女情!


    我沒再問下去,隻猜想他老爸一定是個魅力不凡的男人,能讓邊疆首富的千金小姐隨之私奔,還能讓年輕時有“女神校花”頭銜的蘇漫愛他這麽多年。


    卻忽略了吳一凡的話裏,有個致命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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