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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說,小村姑即便退了親,還是對她那個前未婚夫念念不忘,割舍不下,所以才對咱們英俊矜貴,風度卓絕的世子大人視若無物?”淡雲瞬間腦補出一個蕩氣迴腸的三角戀故事來,激動得手上的動靜又重了幾分。


    “你輕點啊!”輕風痛得皺眉,同時強行壓低聲音道,“這事兒不要讓公子知道,不然多傷自尊!”


    “我已經聽見了。”一道沉冷的聲音咻的響起,令在場的氛圍頓時陷入了冰點。


    眾人抬頭,就看見本來應該在房間看兵書的世子大人正神色晦暗地站在門口,目光如勾地盯著輕風。


    “小村姑那個未婚夫是怎麽迴事,你給我再說一次。”徐世子語氣如常,聲音卻莫名低了幾度。


    輕風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那丁家秀才從前借了小村姑的娘親幾兩銀子看病,定下的娃娃親。”


    “原來是青梅竹馬。”徐世子冷哼一聲,眸色又冷了幾分。


    “後來小村姑聽說是上山采野菜被賊人糟蹋了,丁家就退了親,還逼著小村姑還定親禮的銀子,但是這銀子因為小村姑的大舅摔斷腿看大夫花掉了,還不出來,丁家就想借此要小村姑嫁給他們家裏一個傻子。但是小村姑聰慧過人,爭取到一個月的寬限時間,然後賣麵掙了銀子,將銀子還了。”輕風越說,聲音越低。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村姑都退親了,還到書院去偶遇丁家那秀才?”徐世子聲音冰寒。


    “可,可以這麽說。”輕風點頭。


    “真是一片癡心。”徐世子的臉色黑成的鍋底,身影一閃,整個人都不見了。


    “公子,公子——”輕風和淡雲齊聲叫起來,迴答他們的隻有被風吹得一開一合的門板。


    趙叔搖了搖頭,嘖嘖歎氣道:“年輕人啊,到底是沉不住氣。”


    這邊花滿溪已經洗完澡,又擦了臉,正在桌子上用大楊從前的筆墨紙硯記著開雲吞攤子需要用的東西。


    燭火明明暗暗,映著她認真的側臉。


    窗外的徐世子看著竟莫名覺得有點臉熱。想不到這個小村姑,居然還會寫字呢。


    本來堵在胸口的一口惡氣頓時就消散了大半。


    徐世子緩緩勾了勾嘴角,可是一個微笑還沒有綻放,又生生地僵在了臉上。


    小村姑家裏這麽窮!誰教她識字的!是不是她那個未婚夫丁秀才?


    徐世子腦子中迅速展開了一個你儂我儂的溫馨畫麵來,剛剛消散的怒氣,蹭蹭地又上頭了。


    忍無可忍的徐世子冷著一張臉,敲響了花滿溪的窗子。


    啪啪啪,略帶急躁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尤其突兀,花滿溪本來就正在發愁這古代的毛筆太難寫字了,聽了這聲音,以為是風吹到什麽細碎樹枝打到了窗戶上,頓時就更煩躁了。


    她將筆一摔,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啪的一聲,狠狠地將窗戶關了起來。


    窗子外的徐世子差點就碰了一鼻子的灰,他目瞪口呆地盯著關得嚴嚴實實的窗子,心裏頓時一群汗血寶馬從草上飛奔而過。


    他想換個斯文點,客氣點兒的來夜訪她,這還不行了是吧?


    執拗的徐世子不甘心,再一次敲響了窗戶。


    花滿溪剛重新坐到了凳子上,這突突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這才警覺起來,將燈端起來,重新走到窗邊。


    伸手打開窗子,窗外正是那徐公子矜貴冷硬的俊臉。


    “你,你又想來我家裏偷吃?”花滿溪驚訝道。


    徐世子本來就不是那麽好看的臉色此時更是黑得像鍋底了,他抿了抿唇,聲音硬邦邦道:“本世——本公子像是缺一口吃的人嗎?要不是為了給你擦藥膏,我才懶得來呢!”


    嗬喲,這借口扯起來還挺冠冕堂皇的。


    花滿溪看破不說破,微微一笑,語氣十分客氣道:“那真是謝謝徐公子的藥膏了,但是藥膏現在都送到了我手上了,敢問公子夜探我閨房,又是為何?”


    徐大世子臉上的神色又是一僵,但轉瞬又恢複了平日的傲嬌,理直氣壯道:“你知道我這藥膏有多貴嗎?若不是我這藥膏,你這臉上鐵定會留疤!我送你這麽貴的藥膏,難道你不應該好好答謝我一番嗎?”


    花滿溪啞然失笑,故作懵懂地問道:“不知道徐公子想我怎樣感謝你呢?”


    徐世子冷哼一聲,神色自然道:“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那就給本公子做些好吃的吧,正好本公子也餓了。”


    那還不是為了一口吃的嗎?花滿溪心裏好笑,卻覺得這貴公子莫名的可愛起來。


    自從上次在山上,他們救了李叔和自己,花滿溪就徹底放下了自己的戒心,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來頭,但人是好人。


    既然是好人,那她也不妨多交幾個朋友,反正總沒有壞處的。


    “那就請徐公子進來候著吧,小心些,勿要驚擾了我家人。”花滿溪將窗子打到最大,還向他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徐世子十分嫌棄地掃了一眼這狹小破舊的窗子,勉為其難地跳了進來。


    哎,在美食當前,麵子算什麽?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鳥為食亡,人為美食亡!


    徐大世子剛鑽進花滿溪的房間,便輕車熟路地在桌子跟前坐了下來,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花滿溪剛才伏案書寫的東西。


    可是這一眼,倒是叫他差點笑出聲來。


    “你,你這寫的是什麽東西啊?這些字,怎麽不是一截,就是半個?這是誰教你寫的字?”徐大世子十分嫌棄。


    還說什麽十裏八鄉聞名的大才子,連教個字都沒有教會。


    “這——”花滿溪一時語塞,皺起眉來,她能說她寫的都是簡體字嗎!


    “這就是你那前未婚夫丁秀才教的?”徐世子冷哼一聲,終於將話題繞到了丁秀才身上。


    “這——”花滿溪真是有口難言啊,便是丁秀才他也教不出來這樣的字啊,他現在定居桃花村,若是讓他認識了丁秀才,豈不是穿幫?


    “這個字吧,確實丁秀才說過一些,但是我性子愚笨,沒有學會,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花滿溪比較含蓄地扯道。


    居然還替他說話!徐大世子氣炸了,將手中的紙狠狠地砸在了桌麵上。


    “大爺,你輕點兒。”花滿溪見他鬧得動靜這麽大,趕緊上前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道,“你現在可是做賊的,你能不能有點做賊的自覺?”


    徐世子:“.......”


    “好了,好了,你先坐一會吧,我去給你弄吃的,剛好今日買了好東西。”花滿溪見他不出聲了,這才自言自語道。


    好吧,有好東西,那他就先將那個丁秀才的事兒放在一邊。


    花滿溪安頓好徐錦非,悄悄拿著燈,躡手躡腳地鑽到了灶房上。


    今日買來的小海螺還沒有做呢,她剛才看見都死了好幾個了,看來是活不到明天了,不如趁早做來吃了。


    她將泡在水裏的海螺撈出來,砍掉尾部,用開水燙煮了一會,撈了出來。


    然後將配菜和配料等東西先弄好,薑蒜薑辣椒,切碎,還要準備一點韭菜,切成段備用。


    接著,再用鹽,醬油,少許白糖,少許胡椒碎,少許生粉,少許料酒,調一碗醬汁。


    起鍋,燒油,加入薑蔥蒜辣椒碎等炒香後,下入海螺爆炒,出味兒後再倒進醬汁大火燒煮,收汁。


    最後加入韭菜段攪勻,直到韭菜斷生,便可以出鍋了。


    一大盆香噴噴的小海螺炒好了,花滿溪又用滾水燙了一碗晚飯沒有昨晚的雲吞,盛到碗中後,淋上湯水,撒上一把蔥花。


    她將冒著騰騰熱氣的食物端到房間的時間,徐世子正正襟危坐地坐在她的破爛桌子前寫著字。


    一看人家提筆的姿勢,就知道是練過的!


    花滿溪將手裏的托盤放到了桌麵上,又小心翼翼地將托盤裏的油燈提出來,這才湊過去看徐公子再寫些啥。


    “這是千字文的啟蒙字,我寫下來,讓你照著寫。”徐世子擱下手裏的毛筆,聲音淡靜而從容道,“以後我每天晚上過來看看你寫得怎麽樣。”


    什麽?這話驚得花滿溪差點就是一個踉蹌。


    “這,這太勞煩徐公子了,就算了吧,反正我一個村姑,識字也沒有什麽用——”花滿溪十分尷尬地笑了笑,婉拒道。


    開玩笑,她前世就受夠了寫字做卷子的苦了,好不容易混出個本科不用再受這種痛苦了,你現在要我從頭再來一遍?


    “咳咳,既然識字沒有用,那不如我跟你舅父舅母說,讓他們去書院把學費要迴來,讓你表弟到我院子裏去學做瓦匠泥工?”徐錦非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


    “你怎麽知道我要送我表弟去讀書?”花滿溪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當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質問道。


    總不能說是輕風聽牆角聽來的吧?


    徐世子麵不改色,淡定自如道:“今日我府上招廚娘,你沒有來,輕風和淡雲喜歡吃你做的飯菜,所以去打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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