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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有隻夜貓跳進我房間,可能它又來了!”花滿溪急中生智,趕緊胡扯了一句,急匆匆道,“我拿把掃帚去趕走她。”


    她說罷,順手就從一邊撿起了一把竹枝掃帚往房間去。


    “滿溪,那野貓兇得很,還是讓我去趕吧,要是咬了你就不好了。”大舅母擔憂道。


    乖乖,要是讓大舅母知道自己房間裏藏著個美男子,那還得了!


    “不用了,舅母你切豬菜吧,反正我房間好久沒掃了,我順便掃掃地,要是讓人家看見舅母幫我掃地,那多難看,這懶的名聲再傳出去,我就更嫁不出去了。”花滿溪捏住了舅母的死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你去吧,小心些。”果然,大舅母一聽事關她的名聲和親事,頓時就焉了,乖乖地迴到原來的小板凳上切著豬菜。


    花滿溪暗自鬆了一口氣,裝模作樣地拿著掃帚趕緊迴了自己的房間,還自言自語道:“我關門打貓,看你往哪兒跑!”


    話音落下,她也哢嚓一聲將房門拴上了。


    將手上的掃帚放好,花滿溪一個箭步衝上去,隻見本來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已經躺在地上了。


    “喂,大哥啊,我不是千叮萬囑跟你說了,要你小心些別鬧出動靜來,你倒好,這睡相也忒差了!鬧出這麽大的聲響來,你要害死我啊!”花滿溪瞪著地上蜷縮的身子,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然而,地上的人並沒有迴話,反而是狠狠顫栗了幾下,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這情況似乎不對啊,花滿溪心中暗叫不好。


    上前扳過了他的臉,隻見徐錦非的臉上滿是冷汗,嘴裏還不斷地咳著血。


    “徐公子,徐公子——”花滿溪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也有點慌了,手慌腳亂地將他扶到了床上,又找來毛巾替他擦掉嘴邊的血漬。


    手指觸碰過他的肌膚,燙得嚇人,花滿溪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伸出手掌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已經燙得能夠煎蛋了!


    完了完了,又發燒又吐血,她是搞不定了!


    花滿溪緊緊攥著毛巾,在床邊來迴踱了幾步,咬了咬牙,還是衝了出去,一把抓住了舅母的手,神色嚴肅道:“舅母,我有事跟你說。”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不是叫夜貓把你咬著了吧?”大舅母放下菜刀。


    “不是,是——那個,當日我在山上,被歹人追殺,幸得一位公子相救,那公子受了重傷,昨夜無處可去,跟著我迴來,現在他快不行了,舅母你去叫個大夫來吧,不然要出人命了!”


    “什麽?”大舅母聽了這話,果然整個人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她看著花滿溪,伸出手指著她,正要說些什麽,又想到了別的,恨恨地收迴手,加快腳步往花滿溪的房間奔去。


    床上果然躺著一位年輕的公子,已然昏迷了過去,雖然形容狼狽,卻掩不住精致眉目。


    這樣的模樣,即便是那丁秀才來到跟前,也得襯成野草。


    大舅母心裏咯噔一聲,頓時起了不好的預感。


    “滿溪!你是不是對舅母撒謊了?”她轉過身,一向慈愛的目光多了幾分責怪,“這位公子,他,他是不是你的相好?被人追殺,連累了你?我就說,我們花家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怎麽會跟人結仇,讓你遭了這慘?”


    “這,大舅母你想到哪裏去了?”花滿溪哀嚎一聲,“山上真的有賊人,我昨日去挖野菜就碰見了,險些被殺死了,幸得這公子相救,我怕你們擔心才沒有說!”


    “什麽?”大舅母嚇得不輕,卻還是有些懷疑,“真的沒有騙舅母?這公子長得這般俊——”


    “哎呀,舅母,人命關天,他現在都暈過去了,舅母你趕緊去請個大夫吧,要是死在咱們家中,可就麻煩了。”花滿溪跺了跺腳,順勢推了她一把。


    大舅母還想說什麽,見花滿溪急得火急火燎的,歎了一口氣,這才加快了腳步去找大夫了。


    花滿溪見舅母出了門,又到井裏打了一盆冷水,用毛巾反複地給徐錦非擦身子降溫,期間徐錦非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花滿溪灌了他一碗水,他迷迷蒙蒙地看到了花滿溪塗著藥膏的臉,心裏稍安,竟又昏迷了過去。


    大夫好不容易來了,替徐錦非把了脈,又看了傷口,十分為難道:“這位公子外傷潰爛導致高熱,至於咳血,似乎是體內中了毒,這樣的毒老夫也沒有接觸過,並無把握,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麽麻煩啊,花滿溪心裏十分為難,他可是答應過自己,給她一百兩銀子的!他要是掛了,她上哪兒拿銀子去?


    她還指望著用這銀子做些小生意,帶著花家奔小康的呢!


    “大夫,這毒若是不解,他還能活多久?”花滿溪看著連連搖頭的大夫,嚇得心肝亂顫,聲音微弱地問道。


    “現在看著,倒像是慢性毒,發作時會令他吐血,蜷縮,渾身無力,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大夫又仔細地把了把脈,捋了捋胡子道。


    “那煩請大夫先開藥讓他退燒,這毒日後再看他的造化了。”花滿溪微微鬆了一口氣,緩聲道。


    隻要先退熱,等他清醒後,找到他的家人,定然有辦法解毒的。


    大夫點了點頭,利落地寫了藥方,遞給了花滿溪:“這方子的的藥我家裏都有,先給你配了,你跟我去取,另外他背上傷口,還需要用些藥膏。”


    “好的,謝謝大夫。”花滿溪連連點頭。


    “謝大夫。”一直站在一邊的大舅母神色極為不自在地開口道,“我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的,這診金——我院子裏還有一隻母雞,能不能抵了這診金?”


    “這——這藥錢不過是六十文錢。”謝大夫歎了一口氣,這花家當真是窮得叮當響了,當日給花老大看腿,就是他看的,他都不算診金了,用的都是藥錢!


    “我有,我有,六十文!”花滿溪趕緊從自己的懷中掏出荷包,將丁秀才還的一百文中點了六十文給謝大夫。


    “滿溪,你哪裏來的錢?”大舅母想不到她竟然拿出一百文錢來。


    “是這位公子的,他要我救他的!”花滿溪自然不好意思說自己去向丁秀才討迴來的,舅母指不定還要她去丁家賠罪呢!


    “今日的事,還希望大夫不要說出去,這人身份神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花滿溪跟著大夫出了門,低聲哀求道。


    “哎,你們都這樣子,還有善心救人,我又怎麽多嘴多舌?”謝大夫微微歎氣道。


    花滿溪拿到藥和藥膏後,又是一番感謝,這才拿著藥飛快迴家,讓大舅母煎藥灌著徐錦非喝下了,隻是那藥膏,大舅母死活不讓她去塗了,說是男女授受不親,還嚴令花滿溪今晚和表弟換個屋子睡!


    花滿溪摸著徐錦非的高熱已經出了些汗,大抵一會兒就能退燒了,一顆心這才落到了原地。


    折騰了一日,她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到了灶房,翻箱倒櫃的,居然剩下的米都不夠再做一頓飯了。


    巧婦難為無米炊啊!縱然她一身廚藝,可這連米都不夠的地方,她也燒不出一頓可口的飯菜來啊!


    花滿溪感覺自己窮得瑟瑟發抖!


    最後她翻遍了廚房,找來了幾隻番薯,幾隻玉米棒子。


    她將玉米粒剝了清洗幹淨,連同米缸裏全部的米一起放到了鍋裏煮,又將紅薯去皮切塊,在粥煮沸後倒了進去一起煮。


    昨日采迴來的野菜還剩了一些,煮好粥後,花滿溪又將野菜用鹽搓了一下去苦味,切碎,撒了進去。


    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粗糧粥端出來,花大舅和花小鬆正好迴來。


    “吃飯了,吃飯了。”花滿溪端著鍋出來喚道。


    “怎麽熬了粥?”花大舅蹙緊了眉頭,片刻後,才問道,“是不是米缸裏沒有米了?”


    花大舅這話一落,全家人的臉色都垮了下來,蒙上了一層濃重的愁緒。


    “當家的,我這裏,還有一些錢,你拿著明日去買些米吧,要不將外麵那幾隻雞賣了?”大舅母從懷裏摸索出荷包,將裏麵的銅板都到倒了出來,總共也才幾文錢。


    “我這裏還有。”花大舅緊緊蹙著眉頭,聲音無奈,“買米的錢倒是還有,就是滿溪那五兩銀子——”


    “大舅,舅母,先買米吧,總不能為了我那五兩銀子,連飯都不吃了。”花滿溪垂著眉,將鍋裏的粗糧粥盛了一大碗,“我先端些粥給恩人喝,舅母你將此事和大舅說一下。”


    話畢,她便端著一大碗的粗糧粥往自己的房間去。


    這頭,大舅母皺著眉將花滿溪被徐錦非救下,又收留了徐錦非的事情說了,那頭,花滿溪剛將粥端到房間,床上的人就幽幽裝轉醒了。


    徐錦非隻覺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場持久的仗,渾身都虛脫酸軟,連抬手都沒有力氣。


    他費力地將眼皮睜開,正好對上花滿溪塗著藥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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