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是,明明知曉……”


    謝樹沒說話,看了金福一眼,靜靜等著文蘭心哭訴完,直到文蘭心提到謝植,略帶憎恨的語氣,謝樹眉頭才輕皺了皺。


    “母妃,隔牆有耳。”


    壓低的聲線讓文蘭心瞬間止住了話頭,愣了一瞬,才想起來這是謝植的盤龍殿,而非她的壽安宮。


    “是母妃的錯,長安,來,先喝藥。”


    文蘭心接過身後宮女手上的藥碗,這是早就熬好的,就是為了等謝樹醒來。


    但想到這藥方是馮年開的,文蘭心端著藥碗的手就頓了頓,隨即嘴角扯過一抹冷笑。


    謝植倒是大方,竟讓馮年來給長安看診,真以為憑著此等小恩小惠,就能隨意支使他的長安了嗎?


    謝樹拒絕了文蘭心給他喂藥的動作,自己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隨後就準備起身,明日還要上朝。


    想到明日自己的打算,謝樹沒有時間躺在此處,況且這是盤龍殿,躺在這裏,也並不合適。


    “母妃,我已無礙,先送您迴宮吧。”


    說話間,謝樹已經起了身,屙重的身子讓謝樹的動作比之往日多了幾分遲緩,今日吐血一事,對謝樹來說,並非毫無影響。


    文蘭心剛想阻止,想起這畢竟是謝植的寢宮,的確多有不便。


    轉而打算伸手,扶起謝樹,但毫無意外,又被謝樹避開了。


    謝樹雖有些無力,但還不至於起個身都需要旁人攙扶的程度。


    本來打算見了謝植請辭後再離開,但現下謝植似乎在召人議事,謝樹也就托王德海稟告一聲,才和文蘭心離開了盤龍殿。


    看得王德海欲言又止,雖說這會兒徐閣老和次輔大人在裏邊兒,確有不便,但依照陛下如今對安王的重視程度,不知曉得了安王走了,會不會生氣。


    盤龍殿內,氣氛凝滯,此刻卻是像寒天數九般陰冷,頂著謝植陰沉的目光和徐正居失望透頂的神情。


    跪在下方的張之恆亦是不敢抬頭,他沒成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犯下大錯。


    “張之恆,當初你如何同朕說的?你說你有辦法將錢元真等人一網打盡,這便是你的辦法?好一個買兇殺人,殺的還是我大景朝的親王,朝廷命官,好一個炸堤毀壩,這便是你的法子?”


    想到方才張之恆的話,謝植幾欲控製不住自己,抬手抽劍將張之恆給剁了。


    原以為是錢元真狗急跳牆,沒成想竟是張之恆在背後操控,旁的人便罷了,竟害得皇兄都受了傷。


    還膽大包天,聽信南朝人奸細的讒言,炸堤毀壩,差點兒水淹了洛州。


    還是沒控製住心頭的怒火,親眼見到謝樹雙眼緊閉,嘴角滲血的模樣,謝植心頭的痛意騙不了人。


    他不願看見謝樹受傷,雖然不想承認,但謝樹麵對謝樟笑得溫和的模樣,比氣息全無任人擺布的樣子,更加順眼。


    謝樹終究是,他的兄長,他原以為,皇家的兄弟,有的隻是爾虞我詐,什麽手足之情,何其可笑。


    直到他看見了謝樹,看著謝樹每每跟謝樟說話時溫言細語的模樣,像是一個普通的兄長。


    那樣的包容,就連謝樟這個往日父皇還在時,對誰都愛搭不理的混世魔王都如此親近。


    不可避免,他產生了些許嫉妒,明明他也是謝樹的弟弟,憑什麽謝樹隻對謝樟這般好。


    “陛下,臣,臣也是為了陛下啊,那錢元真為人狡猾,安王身後站著文家,本就是陛下的心腹大患,臣本想著此舉一箭雙雕,既能除去安王這個隱患,又能扳倒錢元真,才如此行事啊陛下。”


    說到這兒,張之恆聲線微顫,往前爬了幾步,頓了頓。


    “況且,況且此次去往洛州,還有洪山橋,此人乃是攝政王麾下一把好手,若是沒了他,攝政王那邊定會元氣大傷,趁此機會,陛下也可將工部收入囊中啊。”


    耳旁張之恆的聲音打斷了謝植的思緒,看著下首跪趴在地上的人,謝植神色微冷,抬手拿起硯台砸了下去。


    “愚蠢,你也知安王背後還有文家,若是安王出了什麽事,你以為文家不會追究到底嗎?再者,你以為區區一個洪山橋,他南榮滄會放在眼裏?你要動的,是關慶易這樣處處掣肘內閣的老匹夫,主次不分,首尾顛倒,廢物,難怪會被南朝奸細輕易哄騙。”


    謝植怒急,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憤怒是源於張之恆的愚蠢,還是因為麵前這人才是傷害謝樹的罪魁禍首。


    “陛下,臣……”


    “好了,如今南榮滄手裏定然有了你裏通外敵的證據,張愛卿,朕會好生安撫你的家人,所以明日該怎麽做,你可明白?”


    謝植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張之恆留不得,無論是從哪一方麵,尤其是此人,竟然妄圖置皇兄於死地。


    張之恆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植冰冷的聲線打斷了。


    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張之恆神色驚駭,自己聽見了什麽,陛下這是,這是要他去死?


    “陛下,臣知錯了,陛下……老師,老師,您救救我,您替我求求情,老師!”


    眼見著謝植神情毫無波動,張之恆心下一慌,又轉向了徐正居,拽著徐正居的衣擺,不斷哀求。


    “哎,你,你怎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你可知,洛州水患出了多少流民,你害了多少百姓你知道嗎?”


    徐正居偏過頭,不忍再看,他不願相信,自己帶出的弟子,為了爭權奪利,竟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還瞞著他,膽大包天,竟與錢元真此等人合謀,炸堤毀堰,刺殺朝廷命官,簡直無藥可救。


    他徐正居清正廉明一輩子,怎會教出此等隻攻心計,不顧百姓的惡徒。


    所以縱使覺得謝植給的結果有些不近人情,徐正居也沒有開口求情,張之恆一人之命,又怎能抵得過洛州萬千無辜百姓之命。


    “老師!陛下!我做這一切,確都是為了陛下,為了大景啊,我也未曾想到,南朝人會利用此事,錢元真曾同我保證,隻炸毀一處大堰,不會累及百姓,我才假意合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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