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緝妖小隊集結前往大荒。


    朱厭說,此次尋找的瑤水在槐江穀,那是離侖的誕生之地。


    前方危機重重,說不定會有去無迴。


    走之前,英招單獨見了南枝。


    蒼老卻撐著整個昆侖山的山神朝著南枝道謝:“沈姑娘,你和英磊,趙遠舟交好,我便稱唿你為南枝。”


    “我要謝謝你,原本我是打算在趙遠舟戾氣失控的時候用我的神力去鎮壓,雖然舍不得英磊,可這是我唯一能夠救趙遠舟的方法了。”


    “是你搶在前麵,救了我,也是你救了趙遠舟,更是你沒有讓英磊失去我這個爺爺。”


    “可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南枝溫聲道:“您客氣了,有什麽事盡管說。”


    英招歎了口氣,他蒼老的麵容曆經風霜卻堅定,他歎息一聲:“是離侖。”


    “離侖變成現在這樣是有原因的,而我在昨天看到了他對你的特殊。”


    “這種特殊,能夠被他聽進去話的人,我隻見過一個,那便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趙遠舟。”


    “如果可以,我想要拜托你把他拉迴來,他走的這條道太黑太偏執了,若是可以,現在還是有能夠迴頭的機會的。”


    ……


    離開山神廟的時候,英招擔心的望著趙遠舟,囑托英磊萬事小心。


    他望著,滿心的擔憂不舍。


    離開山神廟,去往昆侖之門的朱厭停下腳步。


    他迴頭,走到英招麵前,往他麵前遞了一袋山核桃。


    他不敢看英招,隻說:“這是在思南水鎮時我挑的。”


    他原本想在來到山神廟的第一天給英招的,可他害怕自己若是死了,徒給英招增加傷心的東西,可他現在沒死,便想要把這袋核桃給他。


    英招接過,布滿皺紋的眼角浸出濕潤。


    他“哎”了一聲,像個人間的凡人爺爺囑托自己遠行的孫兒:“早點兒迴來。”


    朱厭朝英招扯出一抹笑容,跟上眾人離開的腳步。


    昆侖之門。


    穿過麵前的壁畫,便是大荒。


    英磊負責在門外接應,他將山海寸境交給裴思婧,朱厭運行妖力啟動山海寸境,金色的流光包裹住眾人,帶著他們穿過昆侖之門,去往槐江穀。


    一陣迷霧籠罩在麵前,南枝閉上眼睛。


    忽然間,她嗅到了槐花的香味。


    睜開眼,她看到了山洞中開滿了的潔白槐花。


    潔白的,在山洞中盛開著的一簇簇槐花。


    南枝身旁空無一人,朱厭、卓翼宸、文瀟、裴思婧、白玖全部都不見了蹤影。


    她順著眼前唯一的道路前進,沒走多遠,眼前豁然開朗。


    眼前的空曠山洞中開滿了槐花,白色的花和綠葉成為唯一的裝飾品,潔白的花瓣落於地麵,南枝看到在片片掉落的花雨中,手持雙麵鼓,一身黑衣閃爍著星光的離侖正站在山洞石台的正中央。


    “歡迎來到槐江穀。”離侖唇角含笑,一雙好看的眼睛靜靜的望著南枝。


    “這裏是……槐江穀?”南枝走上前。


    她伸手接過一片白色的槐花花瓣:“這些花是你開的?”


    離侖沒有否認,他問南枝:“身體怎麽樣了?”


    南枝沒迴答他。


    離侖走上前,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身軀之下:“為了趙遠舟而生氣,還是為了你自己的身體?”


    “是為緝妖司的大家。”南枝抬頭,反駁,“若不是你,事情演變不成現如今的模樣。”


    “我寧願你是為了自己的身體,也不願你是為了其他人來責問我。”離侖眼底劃過一抹受傷,他聲音沉了下來:“對於我做的事,你從未知道過首尾,又為何總是為了他們而對我說出戳心之言?”


    南枝愣了一下。


    離侖的手觸摸向她的麵頰,質問:“沈南枝,在你的心裏,那些人比你自己還要重要嗎?”


    她總是這樣,將其他人看的比自己重。


    也總是看不見他。


    指尖肌膚觸感溫潤,離侖壓下心中翻湧不止的酸澀之感,他收迴手,轉身朝著山洞外走去!


    他心中的嫉妒壓都壓不住!


    南枝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卻一把抓住了他長到拖地的頭發,手中發絲冰涼,離侖也隨之停下腳步。


    他未迴頭,麵上那不甘的嫉妒之色已然和緩下來。


    南枝說:“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想要聽。”


    她手上的傷口雖然上了白玖給的藥,可時間太短本就沒有恢複,包紮著紗布的手,此時握著離侖的頭發,傷口處隱隱發疼。


    離侖轉身,視線落到南枝包紮著紗布的手上。


    “鬆手。”他低聲,“手上的傷口,不疼嗎?”


    南枝鬆手,順滑的發絲重新垂落迴去。


    離侖看向山洞中兩個巨大的石像。


    南枝隨著他的視線也看過去,巨大的石像是法相的雕刻映入眼中,她好奇:“這是……?”


    “左邊的是我,右邊的是朱厭。”迴憶起以往,離侖嗓音些微顫抖。


    他說:“我與朱厭自化形之日便認識了,我與他一同修煉,一同走過漫長的三萬四千多年,我們是大荒中最為了解彼此的妖,也是大荒中最為強大的妖。”


    “為什麽後來你們分道揚鑣了?”南枝問。


    “他背叛了我。”離侖嗤笑一聲:“為了人類。”


    “朱厭變成了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朱厭,他懦弱,身為大妖被人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站在白澤神女一邊,絲毫不為同族所考慮。”


    南枝奇怪:“白澤神女統管大荒,為何你很討厭她?”


    “自然是因為她行事不公,辦事不力。”


    注意到南枝體力虛弱,離侖拉住她到石台處坐下,他站在她背後,雙手結印於她眼前。


    南枝眼中一陣不舒服的刺痛,忍不住閉上眼睛。


    她卻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看到了景象,仿佛身臨其境,她見到了大妖形態,僅著外袍,展露出壯碩胸肌的朱厭和離侖。


    他們兩個對立站在破敗的石碑前,手按在石碑上。


    鮮紅的妖血順著石碑紋路滑下,被激發了神力的樹木長出地麵,周圍的碎石也拚接成了建築的模樣。


    她望著麵前震撼的一幕:“這是……”


    “這裏是白帝塔。”離侖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耳畔。


    “幾百年前白帝塔被九足金烏所毀,是我與朱厭以妖血發誓守護大荒,用妖力重建白帝塔,護住了失去神女的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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