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之路倒也並不像先前那般緊張,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一行人人多勢廣,連帶著路邊雇傭保鏢的商隊都有些羨慕。


    世道正亂,各地義軍揭竿而起,土匪橫行,首先遭殃的便是這些尋常商人,誰不妄圖能有個好的家業安身立命。


    一行人在返迴的途中,路邊言語紛紛,討論最多的還是赤焰帝國與各大義軍交戰的事,帝國垂暮,終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有交戰,卻少有敗績。但義軍數量眾多,一時倒也顯得難以鎮壓,那些敗兵流寇本就不滿帝國製度,縱使失敗後也不過是占山為王,倒是也有被朝廷招安最終兵戈倒向的,惹得民間罵聲一片。


    其中風頭最近的便屬這民間最近新生的一股土匪,約莫著也就一年有餘,在月牙山占地稱王,號稱安寨,這股土匪倒也神奇,傳言本是帝國南方小城的一批亡命之徒,本是投靠月牙山的小幫土匪,後來因為不滿當地暴虐,竟下山屠了官府全家,惹得朝廷震怒,急調邊軍圍剿,但土匪流竄本就居無定所,幾次三番下,竟也未受多大波及,由於其劫富濟貧的風格,反倒受了民間極大推崇,勢力做越大。


    聽得多了,趙曦也對這這夥土匪產生了好奇,這亂世當中,如此有良心的土匪著實少見,且聽道這夥土匪在幾次三番之下未被剿滅,便更加好奇,時常問林語:究竟世間何為好壞,正義又該怎麽評定?每次得到的都是一句:各憑本心,追隨本性,便讓其自己悟道,幾次之後,便也不在詢問。


    這日,眾人路過茶館,趙曦所坐桌邊又有人談論:“你聽說了麽?安寨又有新動作了,好像把旁邊虎頭山的那夥土匪幹掉了,據說是因為虎頭山那夥土匪劫了一個受安寨保護的村子”


    “我也聽說了,我有一個親戚在安寨,據說,安寨大當家的是個修行之人,武功極高,三招便將虎頭山那位擊殺。虎頭山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是啊,原以為虎頭山會很厲害,囂張跋扈那麽多年說滅就滅了,他也是活該”“對了,我還聽說,虎頭山那些土匪都被安寨收並了,聽說待遇還不錯,以後,我要是活不下去,我就帶著老婆孩子去安寨。”


    “老兄,你這想法可以啊,到時候切莫忘了兄弟,這亂世,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不知還有多少,我這麽年輕,可不想早早就成了亡魂”。


    趙曦豎起耳朵聽著,好奇之心越發濃厚,嘴角微微抿笑地偷看這邊,林語見狀,瞥了趙曦一眼,問道:“你想去麽?”


    趙曦一愣,不明所以,嘴上急說:“不想不想”。小手直擺,看的旁邊的默寧偷笑不已,伸手便要捏趙曦臉蛋,趙曦後躲便錯開了。


    “你林伯伯不是不要你,看你緊張的”默寧的手略有興趣的收迴說道。


    “嗯,你若想去,我帶你去安寨,那裏有你的一些故人。”


    “林伯伯,想,其實我是有那麽一點,那些人是大哥哥他們麽?”趙曦驚訝的小臉布滿喜悅,聰明的腦袋一轉眼便想到此處,心中多了幾分欣喜。


    自一年前一別,雖然趙曦知道絕大多數洪家子弟已經被殺害,但還是有些人在外送鏢幸免遇難。那晚林伯伯說的話自己至今還記得,之所以對月牙山極度好奇,有一部份原因也是在想知道那些洪家子弟的安危。


    一行人吃過午飯,再次急匆匆的上路,不過此行的終點便不再是迴家,而是直接朝向月牙山的方向,被小藥閣雇傭的護行之人在林語說到賞金翻倍後也決定一同前往,繼續護佑著這一行人的安全。


    一連幾日,越靠近月牙山氣氛越是緊張,不知為何,明明很好的村子卻並未見到幾名百姓,即使偶爾看到有百姓務農。但當百姓看到他們走近也一溜煙的跑開了,這些天,眾人都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休息。


    趙曦心中茫然,這與傳言中,月牙山附近民生較好的情況多少有些詭異的出入,但偏偏哪裏都不願接收他們,但凡一個村子,看見他們要進村,都會伴隨著一陣緊促的鈴鐺聲,隨後全村緊閉,無論哪一家都拒絕開門,無人應答。


    眾人本想著抓個百姓問問,可這一路上人影都沒見到。林語也預感氣氛不對,暗示著輪迴六士去探路,可幾人尚未走遠,隻聽周圍腳步細碎的聲音傳來,眾人轉眼便被一群穿著混亂手持刀劍的人包圍。


    不多時,一個臉上留著小胡須身型臃腫之人走出人群,提刀便指向眾人:“你們安寨不是很牛麽,這迴被我抓住了吧,我就說你們存糧必定不多,大爺我早在這裏等候你們多時了“。


    說著便要動起手來,林語聽到心中明白,這是遇見尋仇的了。旋即說到:“壯士英明,我等並非安寨之人,我們就是路過的采藥之人,並無心觸碰壯士威嚴“。


    臃腫的胖子聽到此處,嘿嘿一笑:“是藥者啊,這麽說,你們一定很有錢嘍,雇傭這麽多護衛,呦,非富即貴,兄弟們,搶了,迴去今晚設宴”。說著,大刀一揮,指揮著手下一眾向前衝殺,自己則站在後方不動。


    輪迴六士趕忙將林語三人護在其中。護衛之人也同樣呈現環形防禦姿態,一個精壯漢子嘴中念念有詞:老子今天就剁了你們,敢打老子的主意。話語間,近三百人的包圍將這五十幾人團團圍住,一頓衝鋒便向其內衝殺,護衛之人還多是亡命之徒,多年來刀尖舔血的日子,令這些粗壯的漢子自有一套戰鬥技巧,一時間,土匪倒也沒占到什麽好處,但終究是人數眾多。


    林語和默寧也出手幫忙,隻見林語手指微抖,一把雕刻著青蛇的古鐵弓迅速閃出,一箭一箭的射向土匪,但凡被林語命中的人,盡皆被貫穿,縱使之間有些煉體的武者也無濟於事,一支支箭像是奪命的勾鏈瘋狂收割著這一眾土匪的生命,片刻間便有五六人殞命,而默寧更是激動,操縱著機甲在土匪的包圍裏,左一拳右一拳的擊飛周身土匪。此刻,輪迴六士倒顯得較為清閑,隻是一邊掩護著受傷的兩名成員,一邊幫著林語抵擋飛來的暗箭。偶爾會竄出收割一些離得近的土匪。


    這一幕倒是看得護衛之人尤為詫異,心想這些人有此等功夫何必要找他們護衛前行,事實也確是如此,若不是六士中有兩人傷重,且趙曦在此,倒也不至於尋得如此之多的護衛充當門麵,虛張聲勢。


    嗖,林語一支箭射出,直奔臃腫之人,箭羽在空中劃出驚人的弧線,擒賊先擒王,眼看便要射中臃腫之人,隻聽鐺的一聲,一個瘦弱的佝僂漢子持刀將箭擋下,嘴中大喊:“休傷我家二哥”。


    這佝僂漢子瞬間飛出直奔林語而來,六士中兩人急出迅速脫離陣容迎了上去,隻見在兩人圍攻下這佝僂漢子依舊未顯敗績。而觀其他人,護衛之人陸陸續續也有十餘人倒下,隻在片刻間便有如此傷亡,護衛頭領看到此處,心中暗暗叫苦,想來怕是度不過今天了。


    正在遠方險些被射中的臃腫男人微微有些生氣,見局勢有利,不禁口吐芬芳:“敢射老子,今日縱使你家財萬貫,也要讓你有來無迴,讓你知道什麽叫做花兒為何這樣紅,兄弟們,上啊,捉到射箭者十個古幣”。


    人群中,土匪們聽到此聲嗷嗷作響,衝的更加猛烈。戰況越發焦灼,但毫無退路的護衛之人還是爆發了屬於他們的潛力,一個個咬緊牙關,土匪的鮮血順著刀刃流向刀柄,刺激起這每一個漢子求生的欲望。土匪一時間竟也無法將一行人擊殺。可越打越多的包圍在眾人心裏留下了震懾,絕望一點點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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