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鶴天自忖:我方才一劍明明刺穿了那人胸膛,可為何劍刃之上未留下丁點血痕,此事未免有些荒誕不經!


    想著又是望向那黑衣轎夫,霜霧漸濃,白月暉暉,卻見那人雙頰如紙,瞳無神色,唇齒間笑容猙獰,惹人心怵。


    一旁齊魯青不勝駭異,顫悠悠地道:“彭師兄,咱們……咱們莫不是見鬼了吧!”


    彭鶴天麵色一嗔,慍道:“胡扯!這世間哪有什麽妖魔鬼怪,不過是些旁門左道的障眼法罷了!”


    正說話間,遠處白霧之中,一頂紅轎款款移出,隻是此時,卻不見了領轎的黑白二怪。


    齊魯青甫一瞧清,神色更顯不安,語無倫次道:“彭……彭師兄,看……快看……是……是鬼抬轎!”


    彭鶴天轉身罵道:“住口!”


    再凝向身前紅轎,大聲道:“無恥之尤,膽敢在你道爺爺麵前裝神弄鬼!”


    言畢飛身而起,握緊長劍便刺向了那頂紅轎,猶未近身,斜側裏,一白色人影乍然出現,哭喪棒應勢揮出,直朝彭鶴天顱頂砸了上去。


    事發突然,彭鶴天忙立劍抵擋,但聽叮地一聲震響,真氣迸發,火花四射,卻是那哭喪棒質地精鋼,正中劍刃也不彎折,大力摜下,直將彭鶴天擊退三丈有遠。


    不及頓足,背後唿唿風響,薄霧中立又竄出一黑色人影,手心哭喪棒遽向彭鶴天背心刺去。


    彭鶴天一記遊龍迂身,將長劍迅速豎立背後,叮地一聲脆響傳來,卻見哭喪棒尖不爽毫厘,正中彭鶴天劍身之上,大力襲來,立又將他震飛兩丈開外。


    彭鶴天正欲迴頭去看,左右兩處,黑白二怪倏然夾擊而來,彭鶴天不待多想,忙握劍招架,空中火星濺射,盡是鐵器錚錚鳴響,三人霎時間於林中纏鬥在了一起。


    可變生肘腋,彭鶴天守多攻少,未免吃了虧欠,左支右拙之際,大汗涔涔直往外冒。


    這處,黑白二怪時而並身合擊,時而分身夾攻,交叉穿梭之餘,身形愈發顯得鬼魅。


    彭鶴天處處受人壓製,心中何其鬱悶,他一聲叱吒,右手握劍,躬步前掃,一劍式破字訣‘白虹貫日’順勢而出,但聽空中,嗆然一聲銳嘯,豪光丈長,撕破長夜。


    眼見劍氣如虹,迎麵摜來,黑白二怪齊齊避閃,倏然分向兩廂,其身法之快,應變之疾,直令人咋舌。


    劍氣自二人中間掠過,一聲炸響,爆於遠處鬆木之上,冠梢夜鳥驚鳴,四下逃竄。


    劍氣方過,黑白二怪遽速取齊,各握哭喪棒,再朝彭鶴天頭頂狠狠砸去。


    彭鶴天心下大驚,尋思:自己運劍氣強攻,此二人也能輕鬆躲過,其修為必非泛泛之輩,且此二人招招致命,盡取自己要害,似有深仇大怨一般,自己何時與這等鬼魅之人結下了梁子!


    不及多想,彭鶴天長劍立橫頭頂,隻覺哭喪棒力大無窮,如有排山倒海之威,彭鶴天雙腿一軟,已半跪在了地上。


    黑白二怪再擬發力,彭鶴天膝下泥土也現出了凹坑,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豆大汗珠滾滾而下,眼見便有不敵之勢。


    彭鶴天陡然轉身,向身後齊魯青喊道:“齊師弟,愣在那裏作甚,還不快來助我!”


    齊魯青端坐馬背,此時呆滯得如同一尊石像,心想:那同彭師兄放對的不是黑白無常嗎,還有那頂紅轎頭和轎夫,儼然就是鬼抬轎,我們真的遇到了鬼啊!


    這麽一喚,齊魯青恍然驚醒,見彭師兄式微,忙抽劍下馬,舉目再望黑白二怪,心下生怵,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那處,彭鶴天幾難招架,再是急道:“齊師弟,快出手啊!”


    齊魯青見推卸不得,隻好握起長劍跌跌撞撞迎了上去,右手反轉,長劍疾朝黑衣怪人刺了上去。


    黑衣怪人腳步生風,幾下撤步已避開齊魯青劍法,微微抬頭,衝起他不停獰笑。


    齊魯青見那人麵相烏黑,恐怖絕倫,直嚇得雙手發抖,長劍也拿握不穩。


    黑衣怪人握緊哭喪棒,忽而大步流星地衝向齊魯青,齊魯青心中大亂,忙連向身後倒縱退出。


    齊魯青支開一怪,彭鶴天得脫困境,不禁鬆了口大氣,隻見他雙眼睥睨,死死盯凝白衣怪人,憤然道:“管你什麽黑白無常魑魅魍魎,今日你家道爺爺都要將你大卸八塊!”


    但見他左手立劍,右手捏訣,雙指迸發,劍隨指出,嗤地一聲直刺白衣怪人而去。


    白衣怪人麵無波瀾,握起哭喪棒左右辟易,他腳下生風,身影騰挪,頃刻間,已是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彭鶴天立於原地而麵色莫明,不知白衣怪人在耍什麽詭計,他雙眼一冷,驅使長劍便向霧中劈斬不停,長劍於空中亂舞,劍網縱橫,俯衝直下,白霧中立傳來轟轟炸響。


    驚起之風瞬將白霧吹散,白衣怪人亦顯露無遺,彭鶴天哂然一笑,右手下捺,長劍嗤地一聲破空穿下。


    長劍落處,轟然山響,煙塵彌漫,難窺其狀,稍刻,塵埃散去,地麵現出一丈許深坑,卻見坑中空空蕩蕩,唯有一劍直立其內,並無白衣怪人影蹤。


    “哈哈哈哈哈哈!”


    “吼吼吼吼吼吼!”


    不遠處,忽而傳來一陣獰笑,隻見白衣怪人自旁側白霧鑽出,朝起彭鶴天這處便衝了上來。


    他笑聲鬼魅,身影飄忽,彭鶴天見狀也是大驚,心想:這二人身法忒也敏捷,饒是我劍法淩厲,竟也不有上算,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


    思量間,白衣怪人已欺至左近,再是一聲獰笑,哭喪棒直迎他天靈砸下。


    彭鶴天右手勾指,空中,長劍猶如江河迴流,挾裹雷霆萬鈞之勢,砉然刺向白衣怪人後背。


    一劍穿心而來,事發突然,白衣怪人也未逆料此節,不待迴應,身體已被釘在了樹幹之上,他四肢一軟,再也沒了生機。


    彭鶴天洋洋然道:“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迴望齊魯青那處,卻見他且逃且守,模樣狼狽至極,顯是被黑衣怪人嚇得失了方寸。


    正欲上前協助,背心驀然生寒,彭鶴天心叫大事不妙,忙竭力避身向左,卻見一支哭喪棒砉然刺出,僥幸被他躲閃開來。


    哭喪棒一記橫掃,力拔山河,重重砸在彭鶴天右肋之上,他腳下一輕,身體斜飛十米開外,奇痛襲來,一口鮮血已是吐在了地上。


    彭鶴天心知自己右肋已斷,迴頭望去,隻見那白衣怪人手持哭喪棒,正一瞬不瞬地凝望著自己,卻是他胸口,長劍凸顯,看去頗為詭怪!


    彭鶴天驚疑不置,心想:他究竟是人是鬼,為何被自己寶劍擊中要害,還能站立起身,且身形敏捷不減,我又該如何製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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