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雲當機立斷,內力俱數祭出,盡向雙臂筋脈凝結而去。


    密室之中,唯聞轟地一聲悶響,黑火遽起,猙獰可怖,雖比常時弱去不少,然膨脹之熱氣,也將密室寒霧攪動得斡旋盤環。


    榮雲一聲叱吒,左拳直攻而上,一米冰壁瞬間破裂。


    榮雲乘勢再攻,雙拳合握推出,穿過冰壁,狠狠撞於其後石壁之上。


    石壁嘭地一聲碎裂開來,榮雲頓覺身前有熱氣流動,吹拂在臉,令他清醒許多。


    寒氣汩汩湧出,熱氣不斷湧入,密室臻於可見。


    榮雲低頭瞧去,身前石壁已被自己擊出半米豁口,其外月色當頭,夜深人靜。


    榮雲承來長燈,剛出洞口,頓覺山風清新,唿唿吹麵,整個人也神清氣爽許多,緩過片刻,身體迴溫,得以正常。


    榮雲正欲邁步向前,卻是腳下驀地一空,險些摔了下去。


    持燈照去,整個人也嚇得膽戰心驚。


    隻見身前一尺處,儼然便是一道懸崖,其下不知通往何處,想來定是星瀑貫通之處。


    榮雲駐依身後石壁,左右來看,才知自己所處不過山丘與懸崖之間一人見寬的石台,一不留神便有粉身碎骨之危險。


    榮雲喘息許久,內力稍有迴複,再迴頭望那山丘破洞,此刻寒氣仍泄漏不止。


    庶免後人察覺,榮雲複又鑽入密室,用冰屑將密室開關填堵,再入密室,將石門恢複原位,最後自豁口鑽出,搬來幾塊巨石掩護。


    隻是封閉不實,其內寒氣流失,不消幾日,密室冰壁必然消融殆盡,到得那時,壁麵所刻《龍波音功外經》也便無跡可循。


    待一切收拾停妥,榮雲不再逗留,幾步躍上山丘,而後一路直朝左邸住處而去。


    迴至己屋,榮雲因內力消耗過多,再加半日不曾進食,當真餓得難受。


    旁睞之際,忽見桌上擺有飯菜,二話不說,抓起便吃了起來。


    飯菜入口,不僅唇齒留香,更覺甘旨肥濃。


    榮雲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竟是今日小玉所送飯菜。


    正所謂饑不擇食,榮雲此刻胃酸難禁,薛溢香之盛意他雖不願接受,可這桌飯菜又曾得罪了誰。


    心想隻要自己矢誌不移,吃了又能如何。


    想到這處,榮雲便又大快朵頤起來,隻片刻間,一桌飯菜已被他吃了個幹淨。


    酒足飯飽,榮雲折至床榻休息,豈止方一躺下,四肢再也不受控製,如被床板牢牢吸附,經日疲累得以消遣,然思緒仍活躍清醒。


    榮雲再迴想極寒冰窟遭遇,不覺間心跳加速,冰窟一行,當真死裏逃生。


    更令榮雲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為何會懂得九宮鎖寒陣法?又為何對龍門各處似曾相識?


    若如白衣公子所言,自己師承黑火神君,是魔教天火惡逆,又為何會對五門正宗之龍門了如指掌?


    還有密室所刻武功秘笈,究竟有何用途,自己全篇讀過,隻覺得晦澀難懂。


    難道要參悟此門功法,須有龍波音功另外一部方可?這又跟破除自己血災有何關聯?


    榮雲情不能自已,思至夜半也未入眠。


    寅夜時分,乏得意識模糊,這才緩緩睡了過去。


    隻覺剛睡不久,便有人在門外喚道:“榮雲公子在嗎?”


    榮雲睜眼來看,竟見已至正午時分。


    這時,門外再是喚道:“榮雲公子在嗎?”


    榮雲立時辨出,喚者正是薛溢香。


    推門而出,果見不遠處月門,一粉裙女子麵容堆笑,盈盈張望。


    榮雲稍整儀容,上前道:“大小姐忽然駕臨寒舍,可是有何事情?”


    說著再向薛溢香身後望去,不見丫鬟小玉。


    不知為何,榮雲竟暗暗鬆了口氣,好似對那女子頗為忌憚一般。


    薛溢香親見榮雲,更笑靨如花,飽含愛意道:“我忽是想起,榮雲公子剛入龍門,於南山上下必然不盡熟悉,不知公子今日是否閑暇,薛溢香願盡地主之誼,帶公子四下見識一番可好?”


    榮雲見她親臨相邀,且舉止毫無驕矜,一時不知如何拒卻,便點頭應允了下來。


    薛溢香見榮雲俯允,心中不勝欣喜。


    隻見她雙手負背,舉止嫻雅,蓮蓮來至榮雲跟前,柔聲道:“溢香昨日曾言,龍門五景美不勝收。”


    “天池月蓮時令所限,公子無福消受,龍門大殿、魚躍龍門、雲橋星瀑公子必然已有領略,今日我不如帶公子去看看仙人撫箏可好。”


    榮雲彬彬迴道:“如此有勞大小姐了。”


    薛溢香斂衽作禮,道:“公子且隨我來!”


    言畢,已向月門之外行去。


    榮雲一路跟隨,二人行出左邸,來至大殿前方廣場,其上流雲拂動,各人衣襟飄展,瀟灑如世外仙人一般!


    薛溢香來至廣場盡頭,而後再循石階行去了山下,榮雲不知仙人撫箏何在,隻得乖乖隨在薛溢香身後。


    二人行出不遠,薛溢香放緩腳步,與榮雲並行前進。


    關切問道:“榮雲公子在我龍門可住得習慣,飯菜又是否合宜?”


    榮雲客套道:“榮雲本一介草莽,克當入得龍門,已覺眼界大開,起居夥食相比從前更有天壤之別,哪裏還有奢望。”


    薛溢香所言飯菜本為描補昨日送餐一事,豈知榮雲反應遲鈍,竟沒懂得其中深意。


    薛溢香並不覺得失落,反是問道:“哦?不知榮雲公子家居何方?”


    榮雲聽聞家之一詞不禁心有感觸,這話常人聽來自無不慣,卻是他榮雲,如若漂泊之蓬草,無根無祖,無依無靠,何談家居何處。


    榮雲隻得道:“我來自龍門七十裏外一處山村,得與世隔絕之不便,起居夥食甚是拮據,豈能及龍門之一停。”


    薛溢香聽聞這話,明眸善睞,如蕩清波。


    不禁道:“我夙聞與世隔絕處,常有世外桃源之風貌,返璞歸真之民風,榮雲公子住處是否也是這樣!”


    榮雲望向一旁薛溢香,見她雙瞳剪水,楚楚動人,憧憬之神色更令榮雲心中生暖。


    榮雲望向天際,悠悠然道:“那裏春日百草權輿,夏日山攬雲翳,秋日楓紅遍野,冬日雪蓋蒼穹,確實如世外桃源一般。”


    榮雲每說一景,心中皆是憶起了曦瑤。


    山中待過整年,曦瑤也伴著自己領略了四時風采,這他如何不鐫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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