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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喜歡見生人。”


    薛易度逐客令明顯,蕭清不傻自然聽出意味,臨走前笑著提醒他,“薛少爺可要留個心眼,防住了老鷹別被小麻雀啄瞎了眼。”


    等蕭清走遠,薛易度招唿路過的護士給黎冉手指消毒包紮,他撿起地上的水果刀擱在桌上,問:“你拿刀幹什麽?”


    他的眼神分明試探。


    黎冉穩住心虛,指指茶幾上的蘋果,寫下紙條:【想吃水果。】


    “你該叫醒我。”


    【最近總陪我,工作都拿到醫院做,怕你太累想讓你多睡會兒。】


    寫完,她故作委屈。


    她好久不曾關心過他,薛易度看著紙條原先的心思也拋到九霄雲外去,蹲在輪椅前拉著她的手說:“傻瓜,照顧你我很幸福,一點不累,以後這些事交給我做就好,知道嗎?”


    她笑著點點頭。


    她在醫院又呆了段時間,身體逐漸轉好便被薛易度辦理了出院手續,她腿腳不方便由著薛易度抱著她走出醫院坐入車裏。本以為會迴到港郊別墅,卻發現目的地是一處從沒來過的住宅,門庭前有一座女神碰水池,四周花園裏綠蔭爬滿,花鳥悅人。


    “到家了。”


    他寵溺得往她額頭吻了下,給她時間肆意觀賞四處景致。


    所謂的家不過是他最新置辦的房子,裏外保全、傭人全部是新麵孔,那些人還挺會做戲,一口一個黎小姐總算迴來了。


    醫生囑咐盡量給她接受新事物,有利於記憶康複。


    他偏不要她記起。


    【我對這裏沒有印象。】她坐在浴室的小凳子上,唰唰寫下一串字。


    薛易度試了試水溫,解開袖扣把袖子往上卷露出一截肌肉緊致的手臂,彎腰伸往她的腰際一用力把人提抱到盥洗台上,道:“你腦子裏有淤血很多事記不住,等久了就會記起這裏。”


    【如果我永遠記不起呢?】


    “有我在,你不必擔心其他事,不會無家可歸不會茫然無措。”他深情款款得說著,手挪下去解她的衣襟紐扣,黎冉立刻揪緊衣領麵露驚恐。


    “洗完澡會好睡些。”


    她猛搖頭不肯撒手,薛易度笑著湊到她的耳畔:“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早已親密如一體,不要害羞。”


    見她依然不肯放手,他微板起臉:“聽話。”


    簡單兩字落地威儀、叫人不容反抗。


    她身上還有傷不能入水,隻能靠著旁人擦洗。她乖乖就範側頭不看由著薛易度幫她褪盡衣物,兩個人確是早已沒什麽好避諱,但還是第一次在燈光下被他這麽仔細端倪擦拭身體,臉不由自主越來越紅。


    薛易度與他截然相反,淡然沒有絲毫褻瀆,連眼睛都是純澈的,簡直不像他。


    溫熱毛巾擦過雪白的肌膚染上層層淡粉,他的指尖若有似無刮過她的胸膛,就跟一根小絲線般從耳後連到心窩子裏,綿綿密密得叫人發癢。


    熱毛巾停在她的脖子裏那道痕跡上,他輕碰一碰,低頭輕輕吻上去。


    “小黎,幸好你沒事。”


    似在後怕,薛易度攬手把她箍在懷裏。


    黎冉抓著盥洗台邊緣的手捏緊。


    好在他沒再有出格舉止,擦洗完幫她穿戴睡衣抱迴床上,“晚安。”


    她彎彎唇,闔上眼。


    這一晚黎冉沒怎麽睡著滿腦子全是醫院神秘人那些話,躺在身邊的人是她做恨的人,卻不能輕舉妄動。帶著這些念想黎冉快近淩晨才睡著,這個別墅裏購置了一整套的康複器械,專供她使用。薛易度還給她請了護工,美其名曰護工其實是眼線。


    她連少吃一頓,他都會知道。


    黎冉覺得坐牢也不過如此,從前還有腿能到處跑到處打發時間,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發呆,每天看著仇人在眼前走來走去,對自己又摟又抱。


    “哎呀,最近這些廣告單是怎麽迴事!”


    何嫂買菜迴來正好取信件,嘴裏抱怨著把廣告單丟在桌上。黎冉瞄了一眼,發現是某家花店的開業大酬賓活動全場打八折。


    再起眼不過的廣告單讓她起疑。


    這裏的別墅群門禁森嚴,一般廣告很難入內更別提連續一周的垃圾宣傳。她拿起廣告單,心裏不免想起醫院裏那位神秘人,看地址離這裏不遠。


    她告訴何嫂:【我想去買花,順便外出透透氣。】


    “這……”


    “沒關係,我帶黎小姐去就行。”


    何嫂猶豫要不要征求薛易度的準允,站在黎冉身後的護工微笑著迴答。她是薛易度請來的人,何嫂曉得裏頭關係便沒阻撓。


    花店是新開的花店,門口還掛著大酬賓橫幅。


    店裏間隙有客人進出,皆手捧一束鮮花。黎冉進去後是個戴著口罩的男店員接待他,黎冉認出那雙眼睛,於是把廣告單遞給他。


    “這位漂亮的客人,想要買什麽花?”


    【有什麽推薦?】


    她寫了張便簽給他看,男店員轉身拿了盞小仙人掌給她,說道:“如果初次養殖不擅長料理花卉,我推薦它,堅強隱忍,等花開便是希望。”


    是他!


    黎冉接走仙人掌,又道:【請再給我包一束百合。】


    “好的客人,請稍等。”


    男店員眼鋒彎起似乎很滿意她的上道,轉而去室內包紮鮮花。黎冉結完賬若無其事得抱著鮮花跟護工離開,一迴到別墅,她先把仙人掌給護工要她擺在窗台,又吩咐何嫂拿個花瓶上樓。


    “黎小姐,我來幫你插吧?”


    【不用了,我正無聊想要學著插花,人也有些累等插完我想睡會兒不要來打擾我。】


    “好的,那你有事摁鈴。”


    何嫂說完就走了,黎冉靜默許久聽到腳步聲走遠這才開始解百合花包裝,找了很久踩在一株花梗鮮泥裏找到一張指甲蓋大小被透明膜包裹的電話卡。她捏緊電話卡挪著輪椅到浴室裏,關門反鎖、打開花灑,再把卡片塞到手機裏。卡片裏隻要一個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是你嗎?】


    她編輯短信過去,幾秒之後對方迅速發來訊息:“是我,真高興黎小姐能明白我給的提示。”


    【你在醫院和我說的那些話,我仍有疑慮,你說你和薛易度也有仇怨,是什麽樣的仇怨?】


    他迴道:“血海深仇,不過具體內幕我暫時不方便透露。”


    真是個狡猾的人。


    他清楚她的事卻唯獨不願意坦露他的身份,連仇怨的原因都不肯說太多。這讓黎冉不免有些猶豫:【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相信你,而不是懷疑你在利用我。】


    “我們目標一致,敵人的敵人就是彼此的朋友。”


    黎冉捏緊手機,確實他說的在理。一個人孤立無援如果能在各方麵切斷薛易度的退路,那是最好的報複,她要看著薛易度生不如死,看著他償還對黎灝的虧欠!


    “那麽,黎小姐願意被我利用嗎?”


    【你想讓我做什麽?】


    “等有計劃我會聯係你,黎小姐稍安勿躁,再見。”


    他結束對話安靜注銷號碼,黎冉取出電話卡掰斷丟在馬桶裏衝掉。她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告訴自己不許再衝動行事,上一次因為蕭清差點露餡。關掉花灑,黎冉洗了把臉打開浴室的門,發現薛易度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就坐在茶幾邊的椅子裏,拿著把剪刀依次修剪完百合花梗插入花瓶裏。


    她震在浴室門口,心裏虛到發慌。


    “好看嗎?”


    薛易度插完最後一支,側頭向她看過來,驚得立馬捏牢輪椅把手。薛易度朝她走過來,握著她的手,道:“冷嗎?怎麽在發抖。”


    【你怎麽迴來了?】


    現在還隻是中午,按理說他應該在忙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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