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雷電接到管家通知,片刻不敢耽誤,待他們趕到時,這裏已經收場了。


    南宮珣朝南風使了個眼色,旋即攬住陸子衿的腰,腳下輕點,飛身上了馬背,策馬而去。


    不多時,便已到了府門口,下馬後,他牽著陸子衿的手,一路往正堂走去,剛到正堂門口,卻瞧見先前負氣走掉的沈雲廷正跪在火盆前燒紙。


    南宮珣與沈雲廷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不過一瞬,南宮珣便微微垂眸,又牽著陸子衿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陸子衿一路不敢說話,剛剛她自作主張,貿然將自己陷入那般危險的境地,此刻心中有些心虛,不敢輕易開口。


    進了書房後,南宮珣鬆開了掌心中陸子衿的手,轉身將那門輕輕拴上,而後便獨自一人徑直走到書案後麵,默默坐下。


    陸子衿在門口處站了好一會兒,猶豫再三,還是抬腳朝著桌案緩緩走去。


    “對不起,我原本想著悄悄把人殺掉,然後就趕緊迴來的,沒料到竟會驚動了其他人......”


    陸子衿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幾近隻有細微的嗡嗡聲了。


    她自知理虧,說著便上前一步,從後麵輕輕抱住了南宮珣的脖頸,而後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上,一副小心翼翼又滿含歉意的模樣。


    “你要是想罵我,便罵吧。”


    南宮珣沉默了片刻,伸手拉住那箍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良久,才用那略顯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我們救出父親的時候,他當時其實還活著,雖說身子有些虛弱,可那狀況遠不至於致死。”


    陸子衿怔愣住,趕忙從南宮珣的身後繞到了他的身前,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南宮珣垂著眼簾,繼續說道:“我給他喂下了你給的續命丹,可沒想到,還不到片刻的工夫,他的唇色就變得紫紺,緊接著…… 就咽了氣。”


    什麽?服了續命丹之後竟然咽了氣?


    陸子衿一時間有些怔忡,她下意識地伸手輕推著南宮珣的肩膀,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問道:“你…… 你懷疑我下毒?”


    “沒有。”


    “沒有?若沒有的話,你為何都不敢看著我說?你看著我。”


    陸子衿邊說邊伸手欲將他的頭抬起,讓他正視自己,急切地說道,“你說話?”


    陸子衿睜大雙眼,想要努力讓眼中的霧氣散去,可那霧氣卻好似不受控製一般,越聚越多,終是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南宮珣伸手準備給她擦去。


    “啪”的一聲,陸子衿卻一把將伸過來的手打開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難道還要人家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就是懷疑她下毒了不成?


    她深吸一口氣,若是南宮珣對她的信任僅僅如此淺薄,那自己再多說什麽,也是無益。


    陸子衿往後退了一步,福了福身,輕扯嘴角說道:“若是珣世子懷疑是我下了毒,便去告官,告辭。”說罷,便轉身欲朝門口走去。


    “子衿。”南宮珣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抓住她的手,可還未碰到陸子衿,就被她利落地躲開了。


    他趕忙急急地站起身,長腿一邁,幾個大步便追了過去,而後身形一閃,擋在了門後,張開雙臂,攔住了陸子衿的去路。


    “我沒有懷疑你。我隻是...隻是混亂,我不知道該去怪誰,若是怪我自己喂了那續命丹,可這又好似變成了在怪你,畢竟那丹是你給的。


    可我心裏是十萬分相信你不會這麽做的,我著實怪不了別人,可連自己都不能怪...”


    父親在出事前,就接觸了他和續命丹,嘴唇紫紺,七竅流血,分明就是中毒之象,所有的一切皆指向續命丹,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不可能,他又陷到了父親死得不明不白的另外一個牛角尖。


    陸子衿望著眼前眸中滿是痛苦與崩潰之色的南宮珣,心口一緊,她伸出雙臂,輕輕地抱住了他。


    “是不是所有的證據指向都是續命丹,但你又不願意相信是我幹得?”


    南宮珣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卻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是那痛苦的神色愈發濃鬱了些。


    “我不會讓南宮將軍死得不明不白,我們開棺驗屍吧。”陸子衿看向南宮珣的眼睛說道。


    南宮珣瞳孔微顫,下意識地攏了攏手指,似在極力壓製內心的複雜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在大昭國人眼裏,開棺是對逝者極大的不敬,會驚擾逝者的安寧。


    “你說什麽?”沈雲廷隻覺今日頗是不順,先與南宮珣發生口角,現在又對上陸子衿。


    “沈公子在這,我感覺到不便,故還請沈公子先下去歇息。”陸子衿又將之前的話說了一遍。


    沈雲廷自然是聽懂了她的話,可心裏卻越發來氣了。


    哪有別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卻讓旁人去避嫌的道理,這陸子衿倒好,竟如此 “恬不知恥” 地讓他離開,還說他在這兒會讓她感到不便,當真是豈有此理!


    沈雲廷氣唿唿地看向南宮珣,質問道,“你覺得她說得是人話嗎?”


    “雲廷,今日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沈雲廷一聽這話,頓時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直接氣了個倒仰,臉色漲得通紅,“好…… 好…… 好樣的。”


    他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一邊猛地甩了一下衣袖,怒氣衝衝地往外走去,


    靈堂的門按習俗不好關上,南宮珣命風雨雷電在門外十步之外守著,以防有人貿然闖入。


    “你做好心理準備。”


    陸子衿提醒南宮珣,不知屍身現情況如何,重新開棺,對於親屬南宮珣來說,無異於在那尚未愈合的傷口上又狠狠地灑了把鹽。


    南宮珣緊抿薄唇,點了點頭,而後走到棺木前,雙手搭在棺蓋上,緩緩用力推著棺木。


    “嘎吱”,那沉重的棺木慢慢地被推開一道縫隙。


    隨著縫隙越來越大,並無太明顯的異味傳出,上京城的氣溫不高,一直都在零下,屍體腐敗並不明顯。


    陸子衿先是對著棺槨中的南宮逸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後才戴上薄薄的手套。


    棺槨中的南宮將軍,靜靜地躺在那裏,臉色呈現出淡淡的青灰色,眼耳口鼻間有黑黑的印記,嘴巴微微張開。


    那印記是未擦幹淨的血漬。


    陸子衿將一根長長的銀針從口中緩緩地探到喉間,須臾後,又輕輕地將銀針拿出,隻見那銀針並未變色,這說明並非是常規可使銀針變黑的毒藥所致或毒物並未從口中進入。


    她將銀針放到了旁邊的托盤上,而後便上手開始一寸寸地仔細檢查著屍體,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微的地方。


    三刻鍾悄然過去了,屍體上的種種證據皆表明,南宮將軍確實是中毒而亡,但原因還未找到。


    南宮珣看著這一切,眼眸中的光越來越暗,那原本還殘存的一絲希望也在一點點消逝,其實他在給父親擦洗身子的時候,也曾仔細地檢查過了,當時並未發現其他異常。


    “你看。”陸子衿忽然出聲,手中輕輕拿著南宮逸的右手,示意南宮珣看。


    南宮珣眼睛陡然睜大,隻見父親的中指一小節黑腫,而且指甲脫落在一旁,周圍組織呈現不規則形的黑色瘀斑。


    “這...”南宮珣滿臉驚愕,他給父親收殮時,並未發現這種情況。


    “這是蛇毒。”陸子衿輕輕地將南宮將軍的手放迴到他的身側,而後看向南宮珣,示意他將棺木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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