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夜住在這女閭的最高處,一間閣樓中。店裏的熱鬧喧囂似乎跟她沒什麽關係,外頭人聲鼎沸,她這兒卻是關著門靜的很。


    “姑娘,今個兒咱們不見客,是不是可早點安歇了?”


    伺候沈春夜的奴婢見自家小姐對鏡梳妝,一時不懂


    “今個郭大人不來,姑娘為何要梳妝呢?”


    那沈春夜笑了笑,聲音溫柔


    “媽媽哪裏會叫我閑著,今個郭大人不來,她斷然會塞給我其他客人,我還得和她鬥智鬥勇,我若是不梳妝打扮,她定要說我犯懶,隻知抱著郭大人這一棵大樹,說我不替留香閣考慮,不懂她這份心思。”


    沈春夜笑的無奈,看著鏡中的自己歎道


    “這深陷煙花之地哪裏可能真的由自己呢。”


    這話音剛落呢,閣樓的門便被推開了。


    ”哎喲我的兒,今個兒有貴客登門,指定要見你一麵呢!你瞧……還未見到便先給了媽媽這麽大兩塊金錠,指不定是哪兒的達官貴人,你快打扮打扮,趕緊下去接客。”


    媽媽拿著那兩金錠在沈春夜麵前晃了晃,可沈春夜卻放下梳子轉身而去


    “我不去,昨個兒剛伺候了郭相國,這會兒身子還倦著,伺候不了其他人。”


    “哎喲,哎喲……”


    媽媽扯著嗓子揶揄道


    “我的姑奶奶,你當自己是什麽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不成,還身子犯倦,你那是要拿這副好身子賺錢的,還想著休息不成!”


    原和顏悅色,這會兒媽媽臉上倒是有了幾分怒氣了


    “媽媽我也知曉你的脾氣,除了那相國你是迴迴見,其餘客人你是挑挑揀揀,隻想見看對眼的,媽媽我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叫你去伺候,實在是今天來的四個爺都生的風流倜儻,豐神俊秀的,你見了,也不虧!”


    沈春夜見媽媽糾纏不休,也不願跟她多費口舌,推開一扇小窗便能瞧見堂下賓客,她便是從這兒挑選客人的。


    “你瞧,坐在西邊那桌,四個公子是不是模樣都怪好看的,又年輕,你伺候他們哪裏會虧了!”


    沈春夜沒迴話,而是細心地打量著這四人,見有兩個公子生的粉頭白麵的,陰柔了些。還有個身穿紫袍的舉止誇張,不知在激動什麽,還有個……看不太真切,隻覺身形高大魁梧,劍眉星目,頗有男子氣概,見他來了女閭似乎頗拘束,不像那穿紫袍的東瞧西看,隻顧低頭喝茶。


    “怎樣?你中意不?”


    沈春夜笑了笑,指著那穿褐色袍子的男人說


    “我隻見一個,就他吧!”


    堂內駐月等人等的焦急,見媽媽去了半天也沒迴應,眾人以為今日要空手而歸時,那媽媽氣喘籲籲又跑下樓,對著他們說


    “我們家姑娘說可以見你們,但隻見一人,便是他……”


    媽媽指著身旁沉默的李信說道


    “不知各位爺答應不?”


    “他?!”


    眾人驚唿,李信更是雲裏霧裏,不明所以


    “為什麽獨見我?”


    “憑什麽隻見他啊!那女人還看不上我們不成?!我,我就這要去瞧個真切,到底什麽樣的女人不見我王巡大爺,要見這未經人事的悶葫蘆!”


    眾人還在驚訝呢,王巡拍桌而起就要鬧,駐月和呂瑤鉗製著,李信一點也沒有覺得幸運的意思,反而覺得麻煩重重,什麽花魁,什麽國色天香,自己一點興趣也沒有!


    “還是不了,我瞧王巡這麽想看,就叫他去吧,我,我實在招架不來!”


    李信這邊欲推脫,卻瞧著駐月拚命使眼色叫他去,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萬一錯過沒了就少了條說服郭開的路子,可不能讓機會跑了!


    “這……姑娘說隻見您一位大人,不見其他呢,這怎能換呢?”


    “我……”


    李信實在為難,早知這般就不來了,可見駐月拚命使眼色,自己又不能得罪國君身邊的女人,隻好點頭答應


    “也罷,我隻當去瞧瞧……”


    “還說不願意呢!還說沒興趣呢!你們瞧,你們瞧尋常扮著正經,這會兒一聽美人就忘乎所以了!”


    王巡跟不聽話的孩子似得直鬧騰,駐月箍著他的脖子,呂瑤掐著他的耳朵,兩人連連勸道


    “人家是去幹正事的!哪像你,滿腦子男歡女愛!”


    李信哪裏笑的出來,應付女人這種麻煩事他是最排斥的,見他邁著沉重的步子隨媽媽上了樓,駐月才悄悄說道


    “咱們看看李信能不能勸得了這位美人,替咱們同郭開牽線!”


    李信推開門,見一女子身著玉色長裙坐在桌前,一雙彎眉甚是柔情,她看向李信,眼泛秋波,淺淺笑著,舉止優雅溫柔,倒跟自己印象中脂粉氣頗重的庸脂俗粉差別甚大。


    李信猶豫,站門口躊躇片刻,才鼓起勇氣踏入屋內。


    沈春夜見他進屋,又連連起身行禮


    “大人安好。”


    聲音溫柔和煦,倒無獻媚之意。


    這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招架,李信抱拳示意


    “姑娘安好。”


    瞧他拘束,低頭不敢往自己身上多瞧,沈春夜便知這是好人家的少爺,大抵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拘謹又知禮,便也不排斥了。


    兩人落座,李信這心頭跟打鼓似得難熬,隻見那姑娘也不急著討好,先替他斟滿酒。


    “不!”


    李信連忙拒絕


    “我不喝酒。”


    “不喝酒?”


    沈春夜有些疑惑


    “我瞧大人不像文官,倒像武將,生的雄壯威武的,怎滴酒不沾呢?”


    “不是……”


    李信將頭撇到一邊繼續說


    “隻是我身有要職,恐喝酒誤事。”


    沈春夜見他老實也不勉強,以茶代酒,舉杯說


    “那小女子先敬大人一杯。”


    李信如坐針氈,在女子閨房甚是不適,隻想逃跑,可那沈春夜似乎還未盡興,隻覺眼前男子特別,又試著攀談


    “大人不是邯鄲人吧?”


    “恩……”


    李信點點頭


    “隨朋友一道來做生意,今日被帶來了這地兒。”


    “方才聽媽媽說,大人想見我,不知見到後可有失望?”


    “不,不……”


    李信撇著頭,從入門還未正眼瞧過她。


    沈春夜覺得有趣,又打趣道


    “大人從方才還未正眼瞧過我,若是不看,這銀子豈不是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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