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恨她,怎麽,你連慰問一句都不可了嗎?!”


    說罷嬴政便穿衣要走。


    “君上!君上……”


    鄭良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忙追了出去。


    “君上若是想去雍城,妾室自然願意陪您一塊兒去啊!”


    她拉著嬴政的手臂解釋道


    “太後病重,妾身自然關心,可,可尋常您不讓人提及此事,妾身恐惹了君上啊!”


    “孤不讓提?孤是不讓你們提太後過往,可有叫你們不去關心太後身體?!”


    嬴政一雙殺意的眼睛瞟向鄭良,嚇得她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君上……妾身確無惡意啊……”


    “孤要走了,承德殿還有事未做完。”


    嬴政一甩手,頭也不迴的便走了!獨留鄭良一人不知為何,今夜難得國君來,卻無端惹惱了他,實在不知為何!


    “娘娘……”


    一群侍女進來就瞧見她倚在門上直哭。


    “君上這是?”


    “秋楚,你明個去向章台宮的人打聽打聽,今天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國君這般生氣,尋常他就算再惱也是和顏悅色,怎今日……”


    秋楚見主子哭的可憐,連忙欠身示意


    “奴婢明個一早便去問問伏越,她一定知道!”


    嬴政怒氣衝衝迴了章台宮,可並沒有迴承德殿,而是去了春遙殿。


    這會兒駐月真以為嬴政不迴來了,正拉著呂瑤兩人一塊吃著點心喝著茶,聊的不亦樂乎呢!


    嬴政一隻腳剛踏進門檻,就瞧見兩姑娘圍坐在桌案前吃的眉開眼笑,他一來,兩人立馬收斂了笑容。


    “君,君上……”


    兩人匆匆起身連忙行禮。


    “君上您不是要去雲台殿嗎?怎麽……又迴來了?”


    駐月瞧他怒氣衝衝的,不像是在鄭良那兒得到過安慰啊。


    嬴政因為不語,就是瞪著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一邊的呂瑤雖不明所以,可也連忙鞠躬退了出去。


    “你在做什麽?”


    嬴政忽問道。


    駐月指了指桌案上的點心說


    “夜裏肚子餓,吃點宵夜啊……”


    “你竟然還吃得下東西!”


    他這突如其來的怒喝叫駐月更是迷茫,隻見她有些怯怯地迴應道


    “這……自然吃的下,因為我餓了啊……”


    也不知道他今天吃錯了什麽藥,脾氣這般陰晴不定,駐月還未再問,就瞧他自顧自走到桌案前坐下。


    “給孤倒杯茶來。”


    駐月將茶遞到他眼前,又問


    “君上,您怎麽,怎麽突然生氣了?難道鄭妃娘娘不留您嗎?”


    “這宮裏……都是些沒心肝之人!”


    他忽一口氣飲完茶,又扭頭問駐月


    “今日你也是,為何總惹孤生氣!!為何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怎麽了?”


    駐月不明嬴政的怒點,自己從天黑後一直在春遙殿,連屋子都未出過,哪裏惹了他跟鄭良卿卿我我,要他半夜追上門來罵。


    “您在鄭妃娘娘那兒吃了閉門羹可不要怨到我頭上來,我可沒惹著您。”


    “孤是問你今日為何要叫孤去見太後!你明知孤不願提,卻還是說了!這是為何?!”


    兩人語氣都衝,嬴政這一番不明所以的指責還真把駐月給激怒了,也不管眼前是否是國君,隻見她忽一扯嗓子,比嬴政的聲音更是高了好幾倍。


    “這也能是我的錯嗎?太後是您生母,如今病重要您再去看最後一麵是錯的嗎?縱使從前太後做了種種錯事,但如今她隻是個手中無權的孤寡老人罷了!臨死前要見兒子最後一麵有錯嗎?!您自己還未聽我把話講完就氣唿唿的跑了,我未跟您計較已是開明,怎還……被您劈頭蓋臉訓了頓,真叫我冤屈!”


    見嬴政不語,駐月又再度“罵道”


    “這不是尋常有來有往的見麵,是生死之隔,您不會不懂吧!若此次不去見她,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了!”


    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了。


    這一句話叫嬴政痛苦不堪,他發現即便母親做了種種錯事,甚至想讓自己死,可臨了最後……他仍無法拋開血緣不理這個罪孽深重的女人,方才問鄭良,也隻是想尋個合理的借口去看她。


    “君上……”


    駐月喚了聲


    “您不明白嗎?我的意思不是挖開您的傷口窺探,而是希望您在太後最後彌留之際與她冰釋前嫌,我明白您的,若是連最後一麵都未見到,您必將痛苦傷心,我不想看到您難過的樣子。”


    駐月伏到嬴政身前又說道


    “您如此嘴硬不願承認擔心太後的病情,可我能從您的眼神中讀出您對她的擔憂,您是她的兒子,擔心母親的病情不是可恥之事,您要去見她乃是天經地義,縱使太後有種種罪惡,可此刻……她隻是一位彌留之際的母親罷了。”


    嬴政不得不去承認,駐月的話令他暴躁了一天的心終於逐漸平複,自己那麽痛恨的人,秦宮所有人都迴避的話題,那些生怕與太後沾染上是非的妃嬪,眾人都躲得遠遠的,唯有她,這般急切,這般生氣地為了自己著想。


    生離死別,沒有一個人想到,孤是要與生母生離死別。


    嬴政笑的疲倦,他握著駐月的手說道


    “若是你願意陪孤去雍城,孤願意去。”


    “我陪您去??”


    駐月指了指自己


    “我去沒有一點作用,我,我又不懂醫術。”


    “不,你有作用……”


    嬴政歎了口氣,笑的勉強


    “總覺得你在孤身邊,孤便很安心,若是沒有你相陪,孤斷然走不了。”


    可是……


    駐月猶豫了。


    下月初三便是秋楚生辰,我若是去了,那誰來給他們牽線呢?


    見她不語,嬴政又問


    “怎麽?有難處?”


    “不,不是……”


    可嬴政又想與太後冰釋前嫌,自己若是不去,他不會真的不想見太後吧?


    駐月左右為難


    “大抵要去多久?”


    “還未知,快則一月,慢則三月,看太後病情。”


    “那……下月初三我要迴趟秦宮,那日是秋楚生辰,我定要為她迴來慶生的,我已經答應她了。”


    “好!”


    嬴政將駐月摟入懷中


    “你若願陪孤一塊兒去,想必一定會順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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