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是來叫姑娘迴去的,對嗎?姑娘為何不迴呢?”


    駐月瞪著眼直發愣,忽挺直了身子坐了起來!


    “我恨死封建社會了!憑什麽都他國君說了算!當初趕我走也沒問我願不願意,現在叫我迴去也不問問我的意見,憑什麽?!”


    “姑娘昏頭了!”


    瑤瑤瞧她胡言亂語,連忙起身捂住她的嘴


    “這話若是叫旁人聽了去,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啊!”


    “我才不要迴去!我憑什麽要聽他的!”


    駐月挪開瑤瑤的嘴,更是嚷的大聲,還朝著門的方向高喊


    “我不迴去!不迴去!誰來請那也沒用!”


    待第二日天剛亮,她便跟個沒事人似的,端了盆衣裳就往溪邊走去。


    “姑娘,姑娘!怎不去陪著君上呢?”


    瑤瑤瞧她還在賭氣,也連忙追了上去。


    “姑娘不去伺候國君?”


    “他哪裏輪得到我伺候,你也不瞧瞧他出行的陣仗,一堆的奴才等著他使喚,哪裏需要我去!”


    “姑娘真是個奇怪的人兒……”


    瑤瑤捂嘴笑道


    “尋常人家的女子聽聞國君來,定是趕著上前巴結的,都喜歡國君能看上她們帶她們迴宮好享福呢!卻獨見姑娘這種,連君上理都不理的。”


    “那宮裏有什麽好,四四方方的天,就在那麽大的地方轉悠,我哪裏想去,難不成……”


    駐月一擠眉,故意揶揄瑤瑤


    “難不成瑤瑤姑娘想去?若是想,我便去跟君上說!”


    “哪是呢!!”


    瑤瑤小臉一紅,氣的直跺腳


    “姑娘嘴靈,怪會說我!我哪裏會有這樣的想法!”


    兩人在溪邊洗著衣裳說說笑笑,已將些許煩憂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洗完了,先去給大娘們打下手去了,你慢慢來。”


    瑤瑤一轉身呢,竟看見嬴政站在不遠處,也不知站了多久,嚇得她兩腿一哆嗦,連忙俯身問安。


    可這話剛要說,嬴政卻示意她別出聲,瑤瑤也是機靈,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飛似的便跑了。


    嬴政走近,聽見駐月嘴裏嘰裏咕嚕的不知在說著什麽,瞧她仍有幾分怒色,也不知自己來了,還在那兒捶打著衣衫。


    “你嘴裏罵罵咧咧的,難不成是在咒罵孤?”


    嬴政這忽地一出聲,嚇了駐月一跳,連手裏的衣裳都扔了。


    “君上?!!”


    她一扭頭,就瞧見嬴政雙手背在身後,正往這兒看呢!


    “您怎麽來了?這天都還未亮,您怎麽……一個人……”


    駐月又往嬴政身後看了眼,好家夥,原來不是一個人,後頭十米開外的地方烏泱泱站了一群人呢!


    嬴政難得表現出怡然自得的模樣,他笑眯眯地走到駐月身邊蹲下,駐月一時不知他要做什麽,出於本能的起身便要走。


    “你不是想知道孤為什麽要把成蟜送到那荒山野嶺的原因嗎?今天孤就告訴你……”


    他瞧駐月愣愣地站著,又起身說道


    “我們去他處走走。”


    或許是想知道裏頭緣由,又或許是嬴政這副放下身姿的模樣打動了自己,駐月沒有再拒絕,她點點頭應了聲。


    兩人並列著往不遠處的林子走去,嬴政腳步緩慢,閑暇時光難得,他也會有幾分留戀。


    “我九歲入秦,十三歲即位,在呂不韋把持朝政的這些年,你覺得孤是怎麽一步步走過來的?”


    駐月搖搖頭,不知如何言語,其中心酸定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能表述清楚的。


    “二十一歲親政之時,卻遇見生母偷養的麵首造反,一直信任的仲父竟是始作俑者,孤需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以最短的時間奪迴屬於孤的權力,你覺得……孤要怎麽做?在匠人覬覦孤江山的同時,孤是否還要心懷仁慈?”


    嬴政一雙眼睛終於顯露了幾分冷酷,他這雙眼睛盯著駐月,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若讓他們活,他們便要孤死?伏越……你覺得孤能手軟嗎?孤的手上沾了無數人的血,包括自己的同胞。”


    他從來也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些話,一字一句情真意切,駐月甚至能感受到時隔多年後他仍滿腔怒火無法散去。


    “你可有被生母背叛過?被手足陷害過?孤自登了王位,卻也一直拿同父異母的成蟜為親人,不僅對其封賞,將最好的封地給了他,更是開了諸多特權給他,為什麽……他還要不知足呢?為什麽他會聽信他人讒言,覺得孤會加害於他?”


    “君上……您為什麽要說這些?”


    嬴政又緩緩說道


    “呂不韋在臨死時跟成蟜說,孤會容不下他,日後定會派人殺他,誰知他還真信了,在孤對他大加封賞之時,他卻暗自勾結他國黨羽,妄想靠他國力量奪孤的王位,你說……孤還能留他?”


    成蟜自然沒有說出這些,在駐月愣住時,嬴政又問道


    “你跟成蟜認識多久了?左不過兩天,為什麽如此相信他,難道是因為他此時落魄的樣子引起了你的同情心嗎?”


    駐月點點頭


    “是……他說的情真意切,心有不甘。”


    “他自然會不甘心,他不甘心在大事未成時被孤發現了,也不甘孤真的會饒他一命,隻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孤要讓成蟜,讓所有人都明白,覬覦孤的王位,死是最輕的懲罰,孤會叫他生不如死!”


    這個謎團終於解開了,成蟜一直避重就輕地訴說著嬴政的狠辣,卻隻字不提自己謀朝篡位之事,直到這會兒駐月才明白,成蟜隻不過想挑撥自己與嬴政的關係罷了,自己是個誘餌,即便嬴政不下令殺他,定也會被氣的夠嗆。隻要嬴政怒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這會兒,你定覺得孤是個狠辣之人吧?”


    嬴政笑得無奈


    “身處高位,唯有仁慈是無法治國的,須讓他人心服口服,妄想奪孤王位,妄想侵吞秦國天下之人,不管是誰,孤都不會放過!”


    嬴政說的斬釘截鐵,給了駐月不小的震撼,她立在原地,久久沒有迴應。


    “您說的,我都能理解,身為君王的無奈我自了解,隻是這樣的地方並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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