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年末的最後個晚上如約而來,洛城卻沒有往日沉寂的樣子,街道上燈火通明,在雪麵上映照的整個城市絢麗多彩。每個大家族裏,對這一天也是十分重視的,所以這個時候,家裏的嫡係們都要匯聚在一個房間裏守歲。


    送別了前去許府主廳裏守歲的許硯安四人,此時的小院就剩下了蘇沂自己一人。蘇沂不是個能經得住寂寞的人,幸運的是,他一年來,隻有這一段時間是孤獨的。


    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望天,蘇沂看著天上的繁星,在思考著,哪一顆才是自己來的地方。隻是院子裏的安靜沒持續多久,伴隨著一陣吵鬧聲的走近,蘇沂走出小院,發現周澤文輕聲的帶著發小們過來了。


    安靜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啊,蘇沂感歎了一句,然後就被周澤文幾人聯手扔在了雪堆裏:“怎麽,哥幾個從家裏溜出來找你喝酒,你還不樂意咋地啊?”


    沒辦法,雙拳難敵四手,看著經常被自己帶走口音的周澤文,躺在雪堆裏的蘇沂笑著迴道:“本來想安靜的待一會,你們就來了,掃興啊。”


    話音未落,就被門外進來的人一起鎮壓,男生們用腿,女生們用手,用雪把他埋了起來。


    蘇沂和周澤文白天上街買酒,就是為了此刻,這已經成為他們這一輩的傳統了,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過來一起聚一聚。


    都是家裏的嫡係,家裏的長輩們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去處,隻是這麽多年來,大家都默認裝作不知了而已。畢竟隻要孩子優秀,長輩們總會對他有足夠的容忍度。


    鬧騰了一會,男生們搬椅子,桌子,女生們把早準備好的下酒菜端出來。很快,院子裏就多了一桌大席麵,而圍著桌子坐成一圈的都是慶城比較出名的年輕人。


    蘇沂等大致都坐好了之後,叫上周澤文,來到自己房間,把早上買來的酒缸搬了出來。輕輕的落在地上,剛把蓋子打開,幾個女生聞到濃濃的酒味,擔心的問道:“你們行不行啊,喝度數那麽高的酒。”


    本來還有些膽怯的男生,聽到竟然有女生質疑他們,都一個個拍著胸口表示沒得問題。蘇沂心裏想到,果然,在女生麵前,不管什麽年紀的男人,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


    “俞書忘呢,就你小子帶頭說要喝些度數大的酒,現在怎麽藏在後麵不吱聲啊?”


    “。。。”


    隨著周澤文等人的起哄,人群裏唯一的一個小胖子被推了出來。在這一堆人裏,一直扮演著團寵兼團欺的俞書忘,走出來後,單腳踩在凳子上,霸氣的喊道:“喝就喝,怕啥?”


    看他霸氣側漏的樣子,蘇沂和周澤文對視了一眼,從酒缸裏盛了一碗酒,然後遞給還在裝酷的小胖子。小胖子眼睛飄忽了一下,可是在那麽多人麵前,又不好意思認慫,隻能接過來,一口往嘴裏倒去。


    “喀,喀喀,喀喀喀。。。。”


    剛一咽進肚子,小胖子就咳了出來,漸漸地咳得越來越厲害,趕忙坐下,把麵前的涼菜往嘴裏塞。


    “哈哈哈哈。。。。。”


    圍觀的眾人看到他的慘樣,卻沒有人上去幫忙,都開心的笑了起來。等俞書忘緩過來後,蘇沂示意眾人都坐下,然後男生們各自倒了一杯白酒,女生們則是稍微拿了一些果酒,一起舉杯。


    蘇沂看著圍在他身邊的眾人,開口說道:“久違的感覺,還是這個小院,還是我們這些人,幹杯。”


    說完話,院子裏被慶城的老師們戲稱為‘最差一代’的學生們,與往年一樣,開始了屬於他們的傳統之夜。


    隻不過與往年不同,飯桌上經常會出現一陣男生的咳嗽聲,以及女生們開懷的嘲笑聲。而正在與幾個人聊天的蘇沂,卻沒發現,以周澤文,俞書忘為首的一眾男生,悄悄的聚了過來。


    周澤文看著被女生們環繞的蘇沂,拿起酒杯,衝著他說道:“蘇沂,一年沒見了,咱哥倆不得單獨喝一個?”


    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蘇沂,點了點頭,然後與周澤文碰了一下,各自飲了一杯。隻不過,這是蘇沂噩夢的開始,剛喝完,胸腔裏的辣味還沒消散,俞書忘就壞笑著走過來,用同樣的理由要和蘇沂喝酒。


    蘇沂見狀不好,因為他發現在他們兩個後麵,還有一堆人在陰惻惻的看著自己,剛想拒絕,就聽小胖子委屈的道:“各位姐姐,你們瞧瞧,這是不是蘇沂瞧不起我?”


    剛才還嘲笑他們在女生麵前打腫臉裝胖子的蘇沂,此時看到女生們看自己的眼神,也是心一橫,裝作淡定的道:“來嘛!”


    話好說,事不好做啊,一時衝動的蘇沂隻能在大家的圍攻下,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很快,就被灌得迷迷糊糊了。


    就在蘇沂已經上頭,站都站不穩的時候,蘇沂發現幾個女生也慢慢的走了過來,然後示意要跟自己單獨喝一杯。蘇沂心裏知道,上當了,這些人是一夥的,但是總不能在女生麵前丟臉,強忍住眩暈的感覺,又艱難地幾杯酒咽了下去。


    因為是第一次喝度數那麽高的酒,雖然沒有蘇沂喝得多,可是院子裏很多男生們走路也是搖搖晃晃的。最後幾杯酒下肚,蘇沂在眾人麵前,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睡了過去。


    周澤文等人看到平時惹不起的蘇沂被灌倒,都大聲的歡唿起來,卻沒注意趴在桌子上的蘇沂耳朵悄悄動了一下。


    看蘇沂醉倒了,眾人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就商量著準備離開。女生們把醉倒的蘇沂抬到了院子裏的躺椅上,其中一個細心的女孩子還拿出來一個毛毯蓋在他身上。


    男生們則都是自顧不暇,頭腦昏沉的找到一個方向,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隻是他們的走路姿勢著實讓人不放心,有幾個酒量不行的,已經栽倒在了雪堆裏。


    隻不過當他們走出許府的時候,發現已經他們家裏已經派人來接他們了。畢竟是第一次喝這種酒,怕出什麽意外,蘇沂周澤文早就通知了眾人家長,稍晚一點,來接他們的兒子。


    就這樣,大年夜,慶城大家的幾個少爺們,在家人的帶領下,往各自的家裏走去。


    等眾人離去,躺在搖椅上的蘇沂偷偷張開了一隻眼睛,發現沒有人在了,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徹底醉倒,但是確實喝了不少,蘇沂還是躺在搖椅上,慢慢的睡了過去。


    隨著一陣響徹慶城的鍾聲想起,向城裏的眾人宣示著新一年的到來。各家守歲的人們也都開始準備年夜飯,隻有許家守歲的大廳裏,出現了幾人要離開的一幕。


    抱著早就堅持不住睡過去的女兒,許硯安帶著薛清歌和兒子,跟許府當家的老人行了一禮。坐在主位上的許白知道兒子的意圖,也不介意,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看到四人的背影,廳裏留下的有些人忍不住開口說道:“哼,不知道他們幾個,還當不當自己是許家的人。”


    盡管許白聽到了她們刻意‘低聲的自語’,也隻是笑了笑沒理睬,隻是那些張嘴的婦人卻全然不管自己男人的拉扯,想要讓許白聽到她們的無心之言。


    遠在青木正中央的望京城,毗鄰皇宮的府邸,一個長相十分英氣的女生,此時正扶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往自家打大門處走去。老人年齡大了,確實腿腳不太好,以至於他還沒到大門口,就有一個麵色威嚴,身穿黃色明袍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隻見男子看到老人的身影,趕忙撇下身後跟著的幾個身影,快步走到老人麵前,向老人恭敬行了一禮,道:“老師,天那麽冷,出來幹什麽?”


    老人表情頗為嚴肅的看著麵前的男子:“陛下,這個時間,您來這裏,不符合禮儀。”


    作為青木國的皇帝,男子在老人麵前卻有些不敢反駁的意思,隻能拉出身後的幾個孩子說道:“還不是小家夥們著急來看您,這不是沒法拒絕嗎?”


    男子話音剛落,在他身後的三男一女,圍繞著一個端莊的婦人走了過來。婦人見到老人,高興地直接跑了過來,然後在挽住老人另一側的胳膊,笑著對老人撒嬌道:“老師,難道不歡迎我們嗎?”


    無奈的看著熟悉的麵容,老人寵溺的看著婦人:“歡迎,怎麽可能不歡迎你呢?”


    一國之主的皇帝,此時偷摸看了一眼老人的嘴角,吃味的說道:“哎,同樣都是您老的學生,這待遇可真沒法比啊。”


    婦人看著皇帝,得意的笑了笑,衝著男子吐了吐舌頭,然後一行人趕忙來到了客廳裏麵。作為慕容府的下人,也絲毫不意外此刻坐在下首位男子的到來,趕忙把準備好的熱茶端了上來。


    把老人扶到了主位上,婦人溫柔的為慕容老爺子按著肩膀:“你們幾個小家夥,還不趕緊給老爺子拜年。”


    自從進府,就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的三男一女,青木國裏地位最高的幾個皇子,同時站了出來,就要對老爺子行大禮。隻是他們膝蓋剛要彎曲,就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阻攔了他們,使他們的動作停了下來。老爺子欣慰的看著幾個孩子:“來看看老頭子就行了,禮就免了,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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