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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山風漸起雲將雨,潛波暗湧海揚濤


    西南行省神川城,威虎侯府。


    風揚身著公服,緩步而行。身側跟著欒英和風子越以及數名風家將臣。


    “前來傳報的飛馬驛卒現在何處?”


    “迴侯爺,現在內府大堂之外。”風子越躬身迴話,他雖然是風揚獨子,可是為了避嫌,在人前還是以侯爺稱唿風揚。


    “嗯?”風揚站住腳步,看向風子越,眉頭微皺,目光中隱含問詢。


    威虎侯府尊貴非凡,肅穆威嚴,自古以來,隻有血鴿密信才有權利直入內府,區區一個飛馬驛卒怎麽也領到大堂去了,此舉逾規越矩,已違禮製。飛虎衛負責拱衛威虎侯府,風揚顯然是讓風子越給自己一個解釋。


    “侯爺,這名飛馬驛卒,口稱有皇帝口諭,要將邸報親手交給您。末將無奈,隻能將其引到大堂門外。”風子越抱拳說道。


    風揚冷哼一聲,道:“上麵那位看來是視我風家如刺在哽,這是在試探我風揚的底限。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他這個麵子!”


    正陽皇帝此舉明顯是打破了隻有血鴿密信才能直入內府的規矩,算是不大不小的給了風家一個難堪。身邊眾人都是風揚心腹,在風家,正陽對風家的打壓和針對早已人盡皆知,風揚也無需避諱,言語中對正陽皇帝此舉顯然甚是不屑。


    身後一位將領嘲諷道:“咱們這位皇帝陛下淨喜歡搞些小陰謀小手段。以末將看,此舉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有失一國之君的氣度。”


    “哈哈哈。”在場諸人聞言一陣大笑。


    欒英雖然麵上賠笑,可是心中卻不以為然。身為一國之君,正陽從小便受到皇室係統的教育,對於朝野、政局、軍事均有很深的造詣,在位多年,政通人和,政治清明,被稱為大魏當世明君。既然能被稱為一代明君,其手段自然不會像眾人話語中這般幼稚。不說其他,就說之前他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之麵,明示在西南設有犬舍,這便是一招神來之筆。


    外人可能不知內情,身為風揚身邊參讚,欒英卻是知道此事前後原委的。正陽在西南密設犬舍,暗中監視風家,此事其實早已經被土部密探偵知。皇家犬諜固然厲害,可是風家五行密部也並非浪得虛名。隻是風揚身為臣子,此事不好明麵揭示,便暗中派人將犬舍之事密告京中四弟風茂,再借由“蒼萍公主”蕭絮之口,讓正陽知悉。


    此舉算是給正陽保留了臉麵,可也攥住了正陽的一個小把柄。犬諜之事本就深受朝中大臣排斥。眾臣認為此舉有違聖德,皇帝如此不信任臣工,心存猜疑,長久必導致君臣失和,朝政不穩,是以自從犬諜設立以來,屢遭大臣彈劾。正陽迫於無奈,明麵上已經數次裁減犬諜規模,暗中卻將犬諜機構轉入地下。


    如果風家將西南設有犬舍之事大白天下,那必將讓正陽再次陷入群臣的滔滔義憤之中。可是正陽卻將此事公之於眾,此舉反而顯得正陽光明磊落,讓群臣不知其意,猜度紛紛,看不透他對風家是信是疑。無形之中,連消帶打,便化解了風家這潛淵一擊。


    他今日此舉看似是折辱風家,羞辱風揚,似乎在激怒於他,實則是對風揚之前種種舉措的暗示和警告,更是為了讓西南眾臣感受皇威,和風家離心離德。


    不過風揚卻也不是易於之輩,他雖然心知正陽真實意圖,卻故作姿態,將正陽隱含深意的一番作為當成是小兒賭氣戲耍,自己大度原諒。此事傳出去,必會讓西南各大勢力對正陽的所作所為暗生鄙夷,對風揚的器量心存敬服。


    正陽和風揚此番暗中較量,就好比兩位絕世劍客交手比劍,兩人驚才豔豔,各施絕技,卻隻有對方能讀懂彼此劍中玄奧,旁人不過懵懵懂懂,睜眼看熱鬧罷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跟著風揚往內堂而去。


    臨近大堂,遠遠便看到那位飛馬驛卒站在門外的院子裏,周遭都有飛虎衛把守。眾人止住笑聲,跟著風揚邁步進了大堂。


    風揚一撩袍服坐在案後,風子越和欒英分立桌案兩側,其餘幾位則分成兩隊站在大堂中央。


    風揚整了整衣袖,向著風子越微一點頭。


    “傳飛馬驛卒入內覲見。”風子越看到風揚示意,立刻高聲喊道。


    不多時,那名飛馬驛卒在兩名飛虎衛指引下進來,恭恭敬敬的跪下施禮,雙手高舉邸報,道:“京中飛馬驛,特奉皇旨,給侯爺送來邸報,請侯爺過目。”


    風揚抬手道:“貴使請起。子越,將邸報呈上來。”


    風子越上前將邸報接過,略作查驗,轉手呈給風揚。


    那名飛馬驛卒叩頭謝恩,站起身來,一言一行,不卑不亢,倒像是見過世麵的。


    風揚接過邸報,道:“貴使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子越,看賞!”


    風子越掏出十兩銀子,那名飛馬驛卒再次謝過,便隨著飛虎衛下去了。


    風揚抖手將邸報抽出,展開,一目十行,匆匆閱過,眉頭漸漸皺起。


    “侯爺,邸報中說了什麽?”堂下一名將軍問道。這人黑麵如炭,虯髯連鬢,腰身鐵塔一般,一看便是軍中悍將。正是梟虎五軍中血虎軍統領朱光冬,善使一對镔鐵大錘,有萬夫不當之勇。別看此人容貌粗鄙,可是用兵如神,計謀百出,對風揚忠心耿耿,深得風揚信任。


    風揚放下邸報,站起身,語氣中竟有幾分唏噓:“邸報中說,南齊兵馬大元帥洪輝數日前吐血昏厥,重病臥床,似乎是不行了。”


    風揚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南齊洪輝,號稱“大國柱”,乃南齊國天下兵馬大元帥。此人熟通兵法,胸藏溝壑,禦下有方,當年天德、大魏、南齊三國大戰,此人揮斥方遒,縱橫捭闔,力保南齊疆土不失,與大魏上任威虎侯風揚之父風凱歌、天德前朝國師那波袈並稱當時三大軍神。不過數年之後,風凱歌和那波袈先後因傷病故去,三大軍神隻餘下洪輝一人存於世上。數十年來,南齊前後曆經數代,洪輝以老邁之身,鞠躬盡瘁,親自禦守南齊國門,一直為國人稱道。哪怕南齊當代國君李玉昏聵無能,喜文厭武,可是因為有洪輝在,便可保證南齊疆土安然無虞,不受天德和大魏侵擾。


    可是如今洪輝重病不起,看邸報所說,恐怕時日無多,依照南齊皇帝李玉的德行,三國之間的均衡恐怕再難保持下去,接下來,三國之間必有一戰!


    一時間,大堂內,眾說紛紜,議論紛紛。


    風揚伸手輕敲桌麵,止住眾人討論,道:“邸報中所說,洪輝病重,隻是鷹探風聞,尚未經證實。不過若此事當真,那麽就非同小可,我們要提早防備!”


    “侯爺所言甚是,天德那頭天狼,野心勃勃,我們西南和天德相鄰,此時不得不防。”朱光冬讚同道。


    風揚點點頭,道:“傳我命令,令刑風諸軍今日起小心戒備,邊軍各營增設哨卡,探馬加倍。另著刑風諸城官員查驗庫房,清點物資,調派糧草。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我西南各郡各城,即日起,都要進入整備,要做到軍令下達,兵馬立出,不得有誤!”


    “謹遵侯爺鈞命!”


    眾將抱拳聽令,四散而去,大堂之中隻剩下風揚、風子越和欒英三人。


    待眾將離去,風揚的麵色忽的陰沉下來。


    “子越,你立刻派人秘詢五行密部,南齊洪輝病重,他們為何沒有一點消息?我風家在南齊投入巨大,他們就是這麽辦事的?此次南齊諸部,罰俸半年,以示警告,如有再犯,嚴懲不貸!語氣嚴厲一些!另外讓他們全力查清洪輝現況,十日內給我答複,不得有誤!”


    “是,父親!”風子越抱拳而去。


    風揚目光隱射寒光,對欒英道:“現如今大魏因為道門之事焦頭爛額,南齊洪輝如果真的病重,南方那匹野狼必然把持不住了!”


    欒英點點頭道:“天德尚武,南齊羸弱,這一戰在所難免。隻是不知道,這頭天狼是否還如當年他父親一樣狂妄,敢於以一敵二,同時與我們兩國開戰!”


    風揚一聲冷笑:“南齊沒有了洪輝,便是一片散沙。你可能不知,南齊其實積弊已久,當年為了抗衡天德和大魏的侵擾,洪輝曆時數年,提拔了一批年輕悍勇、敢打敢拚的青年將領。這些人在戰亂中成長至今,手握重權,多是虎狼之輩。所以現如今南齊軍中山頭林立,派係繁多。洪輝在世,憑其威望尚能統禦群狼,合力對外。如今洪輝重病不起,這些人必然彼此爭權奪利,內鬥不休,正好給了天德可趁之機!所以說,南齊不足為道,這場戰爭,真正的對手隻有兩個,那就是大魏和天德!”


    欒英疑惑道:“洪輝此舉遺患不淺,他文韜武略,乃一世豪傑,當初怎會看不到這點?他就沒有什麽防備?”


    風揚冷笑一聲:“當年南齊國力衰敗,疆土尚難保全,那時候洪輝即使心知此舉後患無窮,但是國難當頭,也隻能飲鴆止渴。先父曾經評價此人:如若身處盛世強國,必縱橫天下!可是南齊便如腐朽之舟,已經殘破不堪。大廈將傾,危樓欲倒,僅憑洪輝一人,再厲害又能濟得什麽事?”


    風揚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洪輝也不是沒有防備。自從擔任兵馬元帥以來,他事必躬親,不惜落下罵名也要把持重權,就是怕手下群狼食肉而肥。此次他重病吐血,未必便不是因為操勞過度所致。隻是可憐如此絕世將才,竟被一艘注定沉沒的殘舟拖累,真是令人扼腕!”


    欒英喃喃道:“那麽如此一來,南齊戰敗已成必然。李玉要想保存帝位,便隻能向大魏求援,這就好比兩頭猛虎於羊群之中爭鬥,無論誰勝誰敗,遭殃的都隻能是羊群!”


    風揚頷首道:“若果真如此,對我們風家來說,這場戰爭既是危機,也是機遇!”


    欒英略微思考,麵露驚色,他低身問道:“侯爺在南齊莫非已早有布局?”


    風揚讚許的看了一眼欒英,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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