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有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壯行儀式過後,嶽家這群精英子弟們,會趁著氣勢正盛之時,雄赳赳氣昂昂的開赴‘泣血澗’。


    而讓言寧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一行人剛走出嶽家,便在嶽清纓的帶領下,潛藏行跡,混入一幫商隊之中,從南門出城而去!


    須知此門與北部的‘泣血澗’,完全是背道而馳的相反方向,就算要繞過丹鼎城趕過去,中間也會多耗費將近半個月的路途時間,而且沿途還有不少沙匪流寇盤踞在這片區域內,打劫過往商隊和落單的修士,風險可謂是不小,這簡直就是一種節外生枝的選擇!


    不僅嶽家子弟們,異常疑惑的忍不住想要詢問,就連言寧都不禁眉頭緊皺,搞不清這嶽清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盯著她那一身威勢和冰冷的目光,在場眾人,沒一個敢提出任何質疑,隨行的另一位金丹客卿,也同樣默不作聲,眾人隻得混在商隊裏,離丹鼎城漸行漸遠...


    大概前行了有半日路程,嶽清纓這才帶領眾人脫離商隊,來到沙海中的一片沙坳停駐。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的一切行動,都必須按照本座的指示行事!任何人,不得在未經本座的允許之下,與外界傳音,若有違者,一並按私通外族之罪論處!會有怎麽樣的下場,想必你們自己心裏清楚!”嶽清纓的話,不帶任何情感,灌注著法音,冰冷至極。


    眾人無不戰戰兢兢的躬身領命,不敢有絲毫異議。


    眼前這位長老在嶽家,可是出了名的脾氣火爆,出手狠辣,栽在她手上的嶽家子弟,那可是不少,真要是惹怒了她,指定到不了泣血澗,這條小命也就沒了!


    在場的嶽家子弟,能成為家族精英骨幹的人物,自然也都是心思剔透之人,此刻也頓時明白過來,這恐怕是早就安排計劃好的路線,或許就是為了避免被其他勢力盯上。


    嶽清纓環顧眾人的表情,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繼續嚴肅的說道:“此次家族將你們這十四人派出,可以說是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對於我嶽家來說,用傷筋斷骨來形容,那也毫不為過!所以本座希望列位,不管是出自哪房,平日裏又有些什麽恩怨,但從現在開始,記得你們的姓,認清你們身上流的血,一切以嶽家此次泣血澗之行的利益為榮,迴程時,本座仍希望能完好無損的見到列位!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要逼得本座,對自己的族人後輩痛下殺手,聽清楚了嗎!!”


    “謹遵長老法旨!!”嶽家眾人齊聲高唿。


    言寧落到最後,隨意的抱拳拱手了一番,看得嶽清纓眼皮直抽抽,差點就要忍不住發作...


    隨即臉上煞氣一收,祭出一艘並非刻著嶽家徽章的巨型法舟,也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大手一揮,喝道:“出發!!”


    法舟卷起黃沙,速度極快的一閃而逝,眨眼便就已經出現在數裏開外...


    進入開闊的舟艙內之後,兩位長老徑直走向閣樓中,餘下這十餘位弟子,這才逐漸放鬆下來。


    經過剛才這麽一遭過後,或許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次泣血澗之行,肯定會與以前他們所熟知的那幾次比起來,大有不同。單從這出發時,便搞得神神秘秘的陣勢來看,家族此次定然是事先經過了周密的計劃演練,要在泣血澗中,大展所圖了!


    拋去言寧不計,這十三個嶽家弟子,全是清一色的明字輩,而且基本都年未過百,算是正值築基修士的壯年時期。這些人中,大多前兩年都與他有過碰麵,姑且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一類,能做到與名字對號入座的交情。其中四房的嶽明歡,這位與他一同出過任務的嶽家人,就算是這裏麵跟他較為相熟之人了...


    這次各房派出的人選,大房、四房各兩人,二房三人,而勢力最盛的三房,足足派出了六人之多,已經算得上是將本房的精英力量,調出了一大半,可見這三房此次,還真是圖謀不小。


    而作為五房唯一一根獨苗的言寧,進入船艙之後,便找了個角落獨自坐下,眉頭微皺的關注著這些人的動向,心裏迴想著嶽清鶴給的資料,一一對號入座的比對,暗自揣測思量著...


    無論從修為和數量來看,三房弟子,都是這群人中實力最為突出的一房,再加上嶽清纓的強勢,這就已經形成了當之無愧,再明顯不過的領頭勢力,確切點來說,這次任務的所有行動,都將以三房這些人為主。從那六人臉上掩飾不住的自得神情,也能充分證明這一點!


    而從那位金丹客卿對嶽清纓的態度來看,顯然也是為之馬首是瞻的樣子,要是他們這房突然對自己發難,那可真就是兇險萬分的局麵了...


    盡管嶽清鶴之前曾特意提到過,對於嶽清纓他可以完全信任,但那老狐狸的話,他如今怎敢相信,也不可能將希望,寄托在三房人無私想要振興家族的偉大情操上。


    嶽清鶴連自己孫女婿都能算計得這般死死的,還有什麽事情是嶽家人做不出來的?


    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也僅僅隻是他聽到的一麵之詞而已,究竟這背後還隱藏著怎麽樣的糾葛,誰也不得而知!


    三房在其中扮演了怎麽樣的角色,作為最終得利的一方,到底是人是鬼?


    僅憑嶽清鶴一番輕飄飄的斷言,就要他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那是何等的滑稽可笑?!


    早在淮濱洲被單家算計過一迴,差點因此而遇險身隕之後,言寧早就已經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更遑論幾經波折、風浪走到了現在?


    雖然身在局中,看似無力抗爭,但目前能想到應對下來的方式,仍然還有許多。隻要不是陷入到多人包夾的重重圍困中去,憑借著身上能應付多種情況的手段,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嶽家值得他為之冒險的,隻有一個,也僅僅隻有一個嶽靈兒而已!


    真要是遇到瀕臨絕境之時,自己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脫身,畢竟到了泣血澗,隻要能采集到的足夠的靈藥迴去,任誰也說不出別的不是來!


    正在言寧暗自計算思量著的時候,艙內的閣樓中,傳來嶽清纓招唿的聲音..


    “言寧,你且上來一下!”


    言寧為之一愣,正好要起身走過來的嶽明歡,也麵色訕訕的,比劃了個向上請的手勢。


    來到不大的閣樓內,向端坐在榻上的嶽清纓恭敬行了一禮後,便主動開口問道:“不知長老相召,是有何事吩咐,還請示下。”


    嶽清纓輕緩抬手,語氣和善的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坐下說話吧。”


    言寧心頭很是納悶,這位長老無論是聽聞,還是眼見,可都不像是好說話的人,帶著幾分警惕,依言落座,也不主動開口,靜靜等待下文。


    “言寧,你跟我嶽家,甚至其他家族的所有後輩,都不一樣。你不適應咱們這許許多多的規矩,乃至你身上那股子清高勁,都與尋常周圍的人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或許我們這些金丹長老在你眼中,也僅僅隻是修為高你一線而已,並非那麽高不可攀,本座說得沒錯吧?”嶽清纓盯著言寧,目光如炬的說道。


    “嗬嗬,長老太高看言寧了!言寧一個區區築基小輩而已,怎敢如此托大!隻是自幼就跟師父生活在一起,甚少與外人接觸,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人打交道,與其無端得罪於人,還不如閉口寡言。如果言寧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望長老能夠寬容海涵!”言寧搞不清這位有何用意,隻能略帶惶恐的迴道。


    嶽清纓也沒有繼續客套下去的意思,一副單刀直入的樣子,語氣誠懇的說道:“之所以叫你上來單獨一會,就是為了讓你不用心生戒備。本座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嶽家對你有興趣,三房也對你有興趣,希望你能長久的留下來,跟靈丫頭一起,光耀中興我嶽家!所以,本座隻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嶽清纓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加害於你,懂嗎?”


    言寧剛要迴話,嶽清纓強勢揮手打斷後,又繼續說道:“這次三房投入巨大,進入泣血澗除了想要采集更多的靈藥,用於以後的發展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看住你,這也是本座此次親自出馬最主要的原因!清鶴將你拋出來的用意,再明顯不過,我們三房護著你的同時,也希望你自己能盡量遠離紛爭,別為了他人的些許目的,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那可就太可惜了!”


    嶽清纓說完以後,一個勁的搖頭感歎,並關注著言寧的一舉一動。


    言寧此時內心很是矛盾,沒想到對方竟然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也聽不出她這到底是好意,還是威脅...


    於是試探問道:“不知前輩準備如何看住晚輩?”


    “這個簡單!進入泣血澗之後,你們這所有人,會分為兩隊人馬,而你就隻能待在我帶的這隊裏麵!遇到前來找事的,金丹境界的修士,自有本座幫你抵擋,而與你同境界的,哪怕是兩三人一起,想必你小子自己就能料理了吧?!”嶽清纓說得胸有成竹。


    言寧心頭稍安,接著又不露聲色的說道:“按照咱們現在行徑的路線,想要在泣血澗中遇到其他勢力的修士,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吧?長老還有什麽別的吩咐,還請一並告知,晚輩也好做到心裏有數,好提前做出準備。”


    嶽清纓臉上閃過意外神色,認真的盯著言寧,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大笑著道:“哈哈,好!我就喜歡跟你小子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不費勁!那本座就跟你直接明言了!”


    “這次咱們進入泣血澗的位置,的確是很偏僻,也較為危險的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在這片區域內,碰上別的什麽勢力!你小子的青罡神雷,對我們此行破除禁止,采藥尋寶,有著巨大的幫助,所以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有所私藏就行!”


    “還有一點,在本座破除禁止的時候,你要幫我看住隊伍裏其他的人,也包括我三房的人。你跟他們之間沒什麽瓜葛,也能鎮得住場麵,所以是最為合適的人選,本座也願意相信你!”


    “隻要你能做到上述所說,我嶽清纓定然使出全力,護你周全,也不會有任何加害你的意思。你小子若不放心,本座可以為此起誓!至於你想不想留在嶽家那些事情,等以後出去了再說,想必經過這一迴的接觸,你自己心中也會有明確的判斷!怎麽樣,小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夠有誠意了吧,你敢不敢答應?!”


    “幹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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