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寧聽後,心頭猛的一驚!


    不待他開口詢問,就見賀丹一又笑著繼續說道:“以師弟一身驚豔的雷法,再加上你最近托綺月打探的那些個消息,其實也不難猜出,什麽地方,是最合適師弟你的去處,丹洲人緊鑼密鼓準備著,又是為了什麽!”


    “賀師兄的意思,是指‘泣血澗’?!”言寧一臉驚疑的問道。


    “嗬嗬,除了那鬼地方外,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如此多勢力,共同關注的!恐怕師弟心中早有猜測,又覺得事不關己,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這才跑到師兄這兒確認一番來了吧?!”賀丹一一副早就看透了你的模樣,指指點點的打趣說道。


    言寧報澀,抱拳一禮,算是默認了。


    但心中仍有些不解,又再開口問道:“確實瞞不過賀師兄法眼!可按照師兄剛才所言,言寧目前的處境,似乎已經難逃被派入‘泣血澗’的結果,難道師弟憑借著督盟會的身份,嶽家還能對我用強不成?!”


    賀丹一像是很滿意言寧這種處變不驚態度。


    別的不說,僅僅這份能迅速認清事實,而又擺正位置的姿態,就讓他心裏暗讚。


    目光盯得言寧有些後背發麻,像是權衡了一番後,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師弟這想法,倒是與師兄我剛進入督盟會時的心態,有那麽幾分相似。認為有了聯盟這座大靠山,那些個勢力在自己看來,就如同是跳梁小醜一般的存在,可以隨意找個由頭,捏揉搓扁,不用顧忌太多,是吧?”


    言寧默不作聲。


    賀丹一這話,雖聽著誇張,可話裏的大概意思,與自己心中所想,卻相差不遠。


    雖然他還沒有到借著有督盟會這層身份,行事張狂無度的地步,但也自覺有了這層保護,在嶽家算是高人一等,便是有人將主意打到他頭上來,到時最不濟亮出身份來,別人也拿他無可奈何。


    可眼下聽賀丹一這麽一說,似乎事實又並非如此的樣子,令他心中費解...


    “師弟是我親自拉入督盟會的,再加上謝坤那小子的再三囑托,師兄我呢,也不把你當外人!接下來的這些話,站在師兄如今的立場,說出來就不大合適,出得我口,入得你耳,這門一出,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你可清楚!”賀丹一語氣突然加重,變得嚴肅凜然了幾分。


    “師兄拳拳關愛之意,言寧感激不盡,又怎會不識好歹!”言寧起身抱拳,很是鄭重的迴應。


    知道賀丹一能這樣說,也就多少有點推心置腹的意思了,身上那股氣勢,這才有了幾分金丹大能的味道!


    “咱們身處聯盟之內,又與在各自門派中,有所不同。說到底,從上到下講的是規矩,但最終能拿出來說話的,還是利益,哪來那麽多關係、情麵可講!!就像師弟現在的處境一般,你在嶽家鬧得起勁,但這股勢頭對聯盟來說,那是有利的!無論你怎麽鬧,哪怕是嶽家改成跟你姓言,隻要能在保證聯盟利益的基礎上,你這身督盟會的皮,那就是代表這有理的一方!”賀丹一語氣平緩,聽不出什麽情緒,將這蠅營狗苟的擺到台麵上拋開了來說,就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破爛不驚,見慣不怪。


    接著,又道:“同樣的道理,嶽家雖然沒落,但在聯盟中仍然有些話語權,隻要人家同樣做的是有利聯盟的事,就算是官司打到長老會,那也同樣不懼。督盟會查的是不利聯盟的不法之事,沒有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說句不中聽的話,師兄我雖然看好你,但也僅僅隻能給你一層保住小命的身份,這也是謝坤的意思。想要再多,那就顯得虛偽了,一旦涉及到上麵人的扯皮,所牽扯到的利益,就不是我等能參與做主的了,一切都還要看師弟你自己,所能體現出的價值,來做定論!”


    “泣血澗每隔二三十年,才開啟那麽一迴,裏麵出產的靈草對於聯盟來說,那可是關係到今後十餘年的丹藥產出,這些丹藥會用到哪裏,想必你自己也心裏清楚,這其中涉及到的價值利益,又豈能等閑視之?對於聯盟來說,多采出一份靈藥來,就意味著可以向對麵多換一份資源迴來,對於進入其中的勢力來說,這就是不用再另行上繳的無本買賣!師弟有一身青罡護體,在陰氣肆虐的‘泣血澗’中,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別說你隻是嶽家的姑爺,就算你是嶽家的祖宗,隻要沒到元嬰,嶽家人都會毫不猶豫的將你丟進去,哈哈!”


    “你自己捫心自問,換做你是嶽家掌權者,該做如何抉擇?”


    賀丹一說完之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言寧,自覺有趣。


    接著,又換上那副不著調的樣子,打趣道:“師兄我知道你這身本事,自然是不會拿出來說嘴!可你現在這幅模樣看來,指不定身懷青罡之事,已經暴露了,哈哈!這能怪誰?!自己行事不慎,被人抓住痛腳,就隻能捏鼻子認了!還指望到時亮出督盟會的身份,抵死不從,耍賴不成!哈哈!”


    話音一轉,又再問道:“以你小子這蔫壞蔫壞的性子,想必還沒顯擺過,你精通陣法這事吧?”


    言寧此時心中五味雜陳,無奈的搖了搖頭。


    賀丹一一副算你聰明的樣子,提點說道:“這還算好!泣血澗內地勢複雜,多有破損的禁製,陣法殘留,仍在運轉。你有青罡護體,再加上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隻要不去招惹裏麵的金丹修士,自保對你來說,不算太大的問題!”


    “可是之前師兄我說,該你小子警惕的地方,也正是在此!二十多年前,嶽家稍有起色,便毀於泣血澗中,先後兩撥人進去,全都死絕了。如今眼看著又再開啟,焉能知道還會發生點什麽?現在嶽家的情形,可比二十年前,又要好上不少,你小子還是趁著還有段時日,多做些準備才是正經的!就像這對‘靈鴛佩’,貴是貴了點兒,但總歸還算有些用處!”


    聽著賀丹一說著‘還有些時日’的這類話語,一副看著自己要去送死的樣子,言寧心裏,當真是膩歪得不行,氣悶又發作不得!


    既然話都扯到這兒了,也想著趁機當麵問問他,有關於嶽家二十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麽。這青樓頭子雖然說話不靠譜,但從對自己在嶽家中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的情況來看,指不定就多少知道點隱秘。


    可還沒等他開口,賀丹一似乎早就料到他要問什麽一般,很是嫌棄的咧嘴道:“老子堂堂金丹修士,督盟會朱雀分舵的舵主,每天都忙得自顧不暇,哪有心思去關心那些世家間勾心鬥角,狗屁倒灶的破爛事兒!要不是你小子在嶽家待著,時不時找綺月來問東問西,老子如今連嶽家是個什麽情況,都弄不清楚!”


    言寧:???


    你一個青樓頭子在忙什麽,這還用說嗎?


    不說就不說,整得就跟我言某人,妨礙你尋花問柳,紙醉金迷了一般,用得著說得冠冕堂皇,裝得跟個正派人一樣嗎?


    賀丹一見言寧一臉懷疑,遂又歎氣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師弟啊,不是師兄我說你!這會兒你的心思,完全不該放到牽扯這些破爛事身上!泣血澗那鬼地方,別說督盟會了,就算是聯盟執事的身份,也不一定好使!隻要來個死無對證,根本就沒人在乎你幾斤幾兩,又有怎樣的背景!曆年來,發生過的這些事情,那是多不勝舉,你還是好好琢磨琢磨,怎麽保住你這條小命,才是正經事!”


    “師兄我雖然看不起那些世家間的勾心鬥角,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個成了精的老油子,在把控聯盟規則,鑽空子扯皮,利益爭奪這方麵,那確實是有著獨到的本事!幾千年累計下來的世家經驗教訓,摸爬滾打曆經了無數代人,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你要是自己都不重視,也就怪不得別人心狠手辣!”


    “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師兄我就曾提醒過你,要你趁早融入到這規則裏來,越快越好。你要真聽明白了,放在心上,別說是眼下被嶽家拿捏住,騎虎難下;就算是師兄我要想逼你做什麽為難之事,隻要你能有體現出你的價值來,自然會有人為你出頭!!你是聰明人,應該能想明白聯盟之所以萬年穩固,靠的是什麽來維係!相信這會你從泣血澗出來以後,自然也就能想明白其中關竅!以你的本事,隻要小心些不要激進,全須全尾的出來,也算不上什麽難事!”


    “好啦,多餘的話,咱們就不必說了,沒由來的敗了興致,真是的!”


    賀丹一絮絮叨叨的說完之後,吧唧著嘴,一副心力交瘁,為俗世而紛擾操碎了心的敗興模樣。


    言寧臉色凝重的站立當場,沉思不語。


    聽完賀丹一這番醍醐灌頂的般的勸解之後,腦海中頓時如撥雲見霧一般,一片清明!


    也為自己自以為是的疏忽大意,以及掉以輕心,而深感羞愧...


    自己以為可以依仗的東西,何嚐又不是遞給別人的把柄?


    半晌過後,這才迴過神來,深深的一躬!


    以賀丹一的立場,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肺腑之言的範疇,不管是否另有其目的,也當得起自己這畢恭畢敬的一禮!


    於處無聲,便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就往外間走去!


    “等等!你小子‘靈鴛佩’的五萬靈石,還沒給呢!!”


    言寧迴過頭來,有些茫然眨眼...


    上迴,不也沒給靈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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