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漠,今年七百五十歲。


    他出生的時候,父母被困於無邊沙漠。


    兩夫妻將身上所有的水,乃至於血液,都用來保了修漠的性命。


    等雙親亡故,修漠也不過剛剛一個半月大。


    好在,一名苦修強者路過。


    當時,修漠躺在一處沙坑裏,頭頂就是灼骨焦陽,眼看就要死去。


    這名苦修強者看了眼旁邊早已沒了生機,就連屍身都開始腐爛的兩夫妻,隻說了句‘有緣’。


    並且賜予了修漠這個名字。


    修,是修漠父親的姓氏,漠,則是指這片荒漠。


    他將修漠抱在懷裏,直到修漠一歲時候,修漠能夠走路開始,就讓修漠跟在他身後,深一腳淺一腳,慢悠悠地朝著未知方向走去。


    如此十年過去,等修漠十一歲那年,他將自己修煉的功法留給修漠,自此消失不見。


    就連修漠也不知道自己師父的名字。


    好在這十年,修漠早就習慣了沙漠,生存之道,也早已銘記於心。


    他開始修煉功法,耗費五十年,終於走到了沙漠邊緣。


    那時的他,剛剛是一名仙徒境,也算是正式邁入了修煉之路。


    因為性格極度孤僻,修漠最開始的時候,既不願意同人來往,別人也都拿他當做怪物。


    於是,在一個小山村呆了兩年之後,修漠再次踏上了旅途。


    苦修,不僅僅是修身,更是修心。


    修漠是後來才慢慢領悟到這一點,可惜那時候他已經五百多歲,已經是一名仙皇強者。


    此後,他盡管依舊孤僻,可已經能夠以平常心對待其他修士。


    他保持一顆平靜修道之心,在一個個險境之中穿梭,短短兩百五十年,就已經成為了一名巔峰仙皇。


    接下來,要成為仙帝,就不是苦修能夠達到的了。


    修漠參悟良久,才明白,苦修追求的不是孤獨,而是勇往直前,不懼一切困苦的精神力量。


    這一次,修漠來東亭湖,就是因為聽說了天橋一事。


    九靈界的絕地,十個他已經走遍了九個,天橋,就是他下一個目的地。


    可現在,隻有獲得前五十才有資格在天橋出現的時候參與進去。


    修漠這才站出來,要挑戰在場這些天之驕子。


    葉長安緊盯著修漠,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絲好感。


    東亭湖上方百裏,雲層之中。


    劍尊眉頭緊鎖,目光盯著修漠,忽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喊出一個名字:


    “修遠!”


    天人族收留星空中的孤兒,傳授法術,提供資源,培養出來一批批強大修士。


    這其中的佼佼者,除了有劍尊、魔尊以及儒尊,還有很多修士。


    修遠,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要論修為和實力,修遠還要在劍尊之上。


    隻因為修遠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他沒有留在天人族族地安心修煉,而是不斷穿梭星空,去到了一個又一個世界曆練。


    他沉默寡言,卻忠心耿耿,在葉長安前世犧牲自己壓製星空規則破碎之時,毅然而然地擋在了葉長安身前,為葉長安贏得了寶貴時間。


    沒人想到沉默寡言的修遠會這樣做。


    事後,天人族將修遠納入族譜,賜予天姓,賜名天修遠。


    “沒想到,修遠大哥竟然也轉世到了九靈界,難不成,這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劍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天人族,乃是星空演化而來,人族誕生之時,最先形成的血脈之一。


    天人族血脈,秉承星空氣運,強大無比。


    幾乎每一名族人出生,兩百年內,必定能夠成為仙皇,千年內必成仙帝,有八成的概率能夠成為虛神,七成概率能夠成為真神,就連成為星輪境的概率,也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六十。


    可以說,隻要出生在天人族,就代表著前途不可限量。


    可恰恰是因為血脈天賦太過強大,天人族族人一直都不是太多。


    所以,天人族才會大量收養孤兒,培養他們,也算是壯大了天人族的實力。


    無數萬年過去,星空不斷演變,天人族早已經是星空中最強大的種族之一。


    大概也隻有那些神秘無比的先天至尊能夠和天人族掰手腕了吧。


    言歸正傳,將目光放在場上。


    修漠握緊了拳頭,提醒道:“溫潤,你小心點,我的拳很重。”


    溫潤公子翩翩一笑,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法寶折扇,輕聲道:“有多重啊?”


    修漠沒有迴答,拳頭攥緊,腳下一跺。


    就聽到隆隆兩聲,地麵裂開蛛網似的巨大裂縫,再一看,修漠已經來到了溫潤公子麵前。


    “好快的速度!”


    溫潤忍不住誇讚了一句,沒有打開自己的法寶折扇,而是緊握右拳,猛地揮出,顯然是想穩妥一點,先試探試探修漠的實力。


    拳頭對拳頭,到底誰會強上一籌?


    不得不說,溫潤公子實在是穩。


    他的想法很明確,這一拳,差不多也能夠看出修漠一些實力。


    要是自己不敵,那麽,認輸就是,不僅能夠落得一個坦蕩名聲,還能夠保存實力,爭取將自己的名次留在前五十。


    要是修漠這一拳沒有什麽威力,那不好意思,溫潤接下來就要上演一場強勢碾壓。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就看到一陣勁風唿嘯而過,吹得修漠和溫潤長發飄舞。


    溫潤更是臉色一白,神色驚駭。


    拳麵傳來巨大的力道,竟然難以抵擋,拳骨已經開始碎裂,再不後退,隻怕是會被修漠這一拳震碎半身骨骼。


    “不愧是苦修。”


    溫潤神色嚴肅,咬牙忍住痛苦,身子飛速後撤,眨眼就出現在百丈之外。


    修漠微微皺眉,“你的力氣太小了。”


    可剛一開口,修漠似乎又覺得自己這樣這樣說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的拳太重了,你接不住很正常。”


    溫潤:“···”


    “你還沒贏呢!”


    溫潤手中的折扇猛地打開,一陣青光閃過,就看到這把折扇旋轉飛舞,上麵一個個金色字體瞬間出現,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條巨長無比的符文鏈條。


    這鏈條不斷盤旋,眨眼間形成一個困籠,將修漠困在其中。


    再看,溫潤神色冷峻,伸出右手,五指虛握,沉聲道:


    “秘技,符文送葬!”


    仿佛整個會場都在溫潤手心,隨著他五指握手緊,那包圍住修漠的符文鏈猛地收縮,瞬間將修漠捆住。


    鮮血開始滲出,這符文鏈條擠進修漠身體,像是要把修漠割成千百片。


    “好厲害的招數!”


    有修士驚唿出聲,“不愧是溫潤公子,這一招符文送葬,當真是威力無窮。”


    “那是當然,”有人迴答道:


    “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這一招符文送葬,可是溫潤公子父親,溫仙帝的成名絕技,隻是沒想到,溫潤公子竟然已經將這一招練得如此爐火純青。”


    “你們看到溫潤公子手中的折扇了嗎?”


    “我聽說,這一招符文送葬,必須得用這折扇法寶上的符文才能夠施展,這把折扇,更是溫仙帝年輕時候的帝兵,沒想到,這次比武,溫潤公子竟然使用這麽厲害的法寶,我看這個叫什麽修漠的,應該是輸定了。”


    孟清雨見葉長安看得津津有味,好奇道:“你覺得,誰會贏?”


    葉長安笑了笑,“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修漠應該不會弱於溫潤便是了。”


    果不其然,葉長安話音剛落,就看到修漠麵色不變,細細感受了一番侵蝕自己肉身的靈力,猛地爆喝一聲。


    下一瞬,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修漠麵無表情,竟然用自己的靈力消磨自身血肉。


    僅僅一個唿吸,修漠就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他那雙冷靜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決絕,顯然是把這場比試當做了生死戰。


    就聽到他怒吼一聲,在劇痛的刺激下,竟然伸出雙手,開始撕扯纏繞在身上,已經嵌入身體的符文鏈。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修漠身上的血液,開始滲透這些符文,沒幾個唿吸,就已經將這條金色符文鏈染成了紅色。


    “住手!”


    溫潤公子看了眼手中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並且開始失去靈性的法寶折扇,驚駭出聲:“快停下來!”


    修漠卻仿佛沒有聽到溫潤公子喊話,這時候才輕輕說了一句,“秘技,血染。”


    大多數修士都沒看明白,明明是修漠被符文鏈鎖住,眼看就要敗北。


    這個時候,占據上風的溫潤公子,為何就緊張了?


    因為張翠花現在是溫潤公子的女人,張強自然很是關注溫潤公子。


    他滿臉疑惑,側身看向葉長安,“葉公子,你看明白怎麽迴事了嗎?”


    葉長安沒有隱瞞,目光裏閃過一抹讚賞,“剛才的確是溫潤占據了上風,可修漠也不簡單,他竟然是用自己的鮮血染汙了符文鏈,影響到了符文靈性。”


    “加上這些符文應該是不可複製,也就是說,九靈界,隻有溫潤有這麽一套符文。”


    “要是繼續下去,不論輸贏,溫潤都會失去這件強大法寶,以後符文送葬這一秘技也施展不了。”


    張強點點頭,似有所明悟,又保持著一臉疑問:


    “用自己的鮮血汙染符文鏈,我搞不懂這是什麽邏輯。”


    葉長安輕輕點頭,耐心解釋道:“其實也不是汙染,隻是因為這個修漠是苦修,血脈中有很多斑駁力量和道傷,一旦進入符文鏈,就會開始腐蝕這些符文,時間一長,這件強大的法寶就會變成沒用的廢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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