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一直在等,等著齊老四開口,這一等就是三四年,也沒個結果。


    事情還要從四年前說起。齊老四不光教會了方宏開車,自家的三個哥哥在齊老爹的命令下,也跟著自己弟弟學了起來,學的要比方宏快多了,而且出門在車上跟著齊老四幫著幹裝卸工的活,每天還能有些額外的收入,兩三個月之後齊家四兄弟都能開著車四處亂竄了,雖然沒有駕駛證,郊區什麽的也沒人管你。四個兒子都會開車了,齊老爹的野心也越來越大,看著養車的城裏人那是大把鈔票的賺,就想著也學別人大力發展經濟產業,進軍運輸業,心裏癢癢的,咬咬牙狠狠心,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來了,又跟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買了一輛車,孤注一擲的要當個體戶。


    齊老爹對於買車還是很有規劃的,首先齊老四作為在城裏跑了好幾年的老油條,又抱著他姐夫那個粗大腿,活肯定是不缺的,二一個自家的四個兒子都有把子力氣,現在也會開車了,車上完全不需要再另雇其他人,人工錢都能省下,自己家的車,農忙的時候還能自己說了算,不耽誤春耕秋收,不掙錢那是老天沒長眼了。


    要說這車到了老齊家也是倒了血黴,隻要不壞,就沒停過,哥四個也真是不要命的幹,第二年車的本錢就迴來了,剩下個車,齊老爹還想再買一台,想了想,還是緩下來了,穩當穩當再說。


    方宏為了和齊自強這個小貴人聯係的再穩固一些,想要摻和一股,他知道齊家其實是缺錢的,齊老四家現在還是小破房呢,房子才蓋到齊老二家。方宏打起了小九九,在齊老四麵前好幾次‘不小心’炫富,沒得到齊老四的迴應,好不鬱悶。


    這天沒了耐性的方宏主動找齊老四喝酒。


    “四哥,最近都看不著你,你忙啥呢?”方宏明知故問。


    “還能幹啥,出車唄,你這天天也不看你出屋,憋啥壞呢?”說完衝著方宏壞壞的笑。


    方宏秒懂,紅著臉衝著齊老四撇嘴。齊老四這麽說是因為有一次在紅燈區看著方宏招妓,都是男人,作為光棍找女人太正常了,齊老四沒往心裏去,這迴就拿這事逗方宏。方宏沒去解釋自己為啥不找媳婦,非要招妓,沒法說,也沒人信啊。


    “說正事!說正事!”方宏臉紅脖子粗的說道。


    “你這老爺命,能有啥正事啊,咋地又要換車啊?”齊老四以為方宏要讓他的大吉普下崗,換台新車,就問道。


    “不是,我這不是想著你看你們家買台車能掙錢,我也想幹點啥。”方宏說道。


    “你也想買車啊拉貨啊?你自己能行麽,這活你可幹不了,細皮嫩肉的,咋想起幹這個呢?”齊老四沒好意思問‘你是不是錢快花沒了?’


    “沒啥,沒意思,想找點事幹,嗬嗬。”方宏憨憨的說道。


    “啊。。。。。。。”齊老四一陣無語。


    “四哥,我看你也是為錢犯愁,我給你拿錢,你就幹就行,多少錢你說話!”方宏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有錢,讓齊老四開口。


    “兄弟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有錢也不經這麽敗禍啊,就沒想著自己幹點啥,找個媳婦啥的?”齊老四問出了幸福村所有人的疑問,這麽多年要說沒在背後談論方宏那是不現實的,鑲白金邊的鑽石王老五啊,三十多歲愣是在村裏光棍了好幾年,要不是那迴看見方宏找小姐,齊老四以為方宏那方麵不行呢。


    “四哥,你就別問了,沒法說,我也想。。。哎呀,你就說你要多少錢吧!”方宏差點說漏嘴了,及時止住了。


    “這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問問我爹啊,我們家我爹說了算。你也別著急,咱們哥們一起做買賣啥事都沒有,可是裏邊有我三個哥哥,以後掙錢好說,沒掙著錢咋說,你要想找個營生幹,我給你踅摸踅摸。”齊老四說道。


    “你看我能幹啥?!我才不去上班呢,我就想投點資,咱們哥幾個有啥啊,不就是那點錢麽,玩玩唄。”方宏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一晚上齊老四把跑貨車的門道一一和方宏說了出來,哪個廠子哪個老板有活都說的清清楚楚,也不怕方宏搶買賣,他要有那心完全可以自己當老板,這就是個老爺,啥心都不去操。見方宏死心塌地的非要入股,也沒說死,讓他等等,看他老爹啥意思。


    喝的五迷三道方宏晃晃悠悠的迴家了,留下齊老四想了一宿的心事。


    齊老四和王老師研究過方宏。乍一來村子的時候,沒當迴事,流動人口雖然不多,也不是沒有,最開始注意他還是方宏要買車的時候。那天他迴來跟王老師說“咱們村要有人買小汽車了!”王老師眼皮都沒抬,覺得齊老四魔怔了,小汽車多少錢經常進城的王老師那是門清,誰能買得起啊,咱們村,最富的就是齊大爺家了啊。


    等著小汽車在幸福村麵世,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這麽一個優質單身男在幸福新村一年又一年的待了下來,總有緣由吧,無所事事坐吃山空。方宏有文化,長相不說鶴立雞群也是幸福村頭一份了,在帥氣的齊老二麵前也絕對不寒顫。齊老二可是十裏八鄉的美男子,電視裏的明星都沒他帥,至少自戀的齊老四認為他跟他二哥比還是差了那麽一丟丟,有錢有閑有文化,就是混吃等死一人,為啥呢,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當然幸福村的三觀都被方宏顛覆了。


    想不明白的齊老四第二天趁著沒出車前去找了齊老爹,說了這事。


    齊老爹還在被窩裏沒出來,被自己兒子堵了被窩很是不好意思,沒好氣的說道“大早上不趕緊出車,啥事!”


    “小方昨個到我家說要給咱們家投點錢,接著買車,我尋思著問問爹咋想的?”齊老四還是怵自己的老爹的,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出錢投資?閑的啊,出錢讓我們掙錢?還是讓咱們給他打工啊?”齊老爹也是一頭霧水。


    “不是,你還不知道他,他就是想著出點錢,占點股,不摻和車上的事,他哪有那些耐心煩管車上的事啊。”齊老四說道。


    “行了,你趕緊走吧,我待會和你大爺研究研究。”齊老爹開始攆人。


    齊老四心癢癢的走了。


    他其實期待齊老爹同意的,一台車能掙多錢,兩台車就能翻倍,三台車那就是能成車隊,好些個平時接不了的活都能接下來,大活有了就能賺大錢啊,而且是長期的,等著今天晚上再來問問吧。


    方宏把問題都丟給了老齊家,迴到家睡了美美的一覺,神清氣爽的在窗跟前抻抻胳膊晃晃腿,要是沒有齊自強倔強的身影就更好了。


    齊自強重複一個動作不知道多久了,看了一會的方宏覺得甚是無趣,好好生活不好麽,和自己較勁真是沒勁。


    “強子,差不多得了,你這招都耍了好幾天了,我都看煩了,給叔打一套拳看看。”方宏打開窗子衝著齊自強喊道。


    齊自強之前的‘體’那章,打出來整套拳法,虎虎生威,很有看頭,方宏喜歡看那套,沒事就當一景,哄著齊自強打給他看。


    “起來了叔,今天挺早啊,八點就起來了。”齊自強一邊說一邊扔了手裏的小樹叉,朝著方宏跑過來。


    “吃了沒啊,叔做飯咱倆吃啊。”方宏喜歡投喂齊自強已經成為習慣了。


    “早吃了,我媽早上讓我給你摘了一兜子黃瓜,我放在水缸跟兒底下了,一會正好吃了。”齊自強說著,從窗戶鑽進了屋裏。


    “有門不走,跳窗戶是小狗,哈哈。”方宏笑道。


    “汪汪汪。。。。。。”齊自強配合的叫了起來。


    “哈哈哈哈”


    “叔,一會抓魚去吧,孫大爺今天弄了條小船,我過來的時候拿著家裏的抄羅子,晚上讓我奶給咱們做魚吃。”齊自強走到洗漱間,話音傳來。


    “想吃蛤蟆了,抓蛤蟆去吧,要不去山根抓條蛇,你奶的蛇羹,真是好吃。”方宏迴憶著齊奶奶的蛇羹,口水要流出來了。


    “咋都行,下午迴來聽評書正好,想吃啥抓啥去,嘿嘿。”齊自強傻笑道。


    九點多齊自強和方宏兩人拿著鐵簽子到稻田裏禍害了幾十隻蛤蟆,趕著中午吃飯跑到齊奶奶家,讓齊奶奶把蛤蟆炸了中午吃。


    “強子啊,沒去上學啊,這兩天看你都不太去學校呢,你媽又揍你了啊?”齊奶奶語氣平淡的問道。


    “沒有,學校沒啥事,我下午過去,奶,一會炸的時候多放點油啊。”齊自強坐在在門邊和方宏一起給蛤蟆挨個扒皮。


    “就你會吃!強子啊,沒事多去學校念念書,你看你大哥上大學多好,京城啊,那地界可是好地方。”齊奶奶沒去過京城,也不知道京城哪好,就是打心裏喜歡,說完還不忘咂摸咂摸嘴。


    “考大學離我遠著呢,哈哈,奶我走了你不想我麽?”齊自強一邊說一邊猴到齊奶奶身上,水淋淋的手在齊奶奶身上揉開了。


    “哎呦,我大孫那也得考大學啊,哈哈,我大孫可聰明,奶一會多放點油,給我大孫好好補補。”說完了,一點也不溫柔的拽開了齊自強,水開了齊自強這猴崽子也不撒手。


    “奶,我考咱們這的學校,離家近的,天天迴家,奶給我做飯吃。”齊自強繼續坐在門邊扒蛤蟆皮。


    飯還沒上桌方宏就被傻八叫走了,說是家裏來人了。


    方宏一陣納悶,誰能找他啊?


    到家的方宏看著一個男子領著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藤椅還是在城裏的古玩街淘的,說是古玩街,其實就是賣破爛的,這椅子挺古樸的樣子,做舊的痕跡明顯,齊自強喜歡,方宏就拉迴來了。現在那個男子和孩子就坐在藤椅上,兩人看著也沒什麽互動,遠遠地看著都透著股尷尬。


    “您好,您是?”方宏客氣的問道,難道是姘頭的家裏人?


    “方先生,好久不見。”鍾慶祥也跟著客氣道。


    艾瑪,京裏的人!不能夠啊,他爸不是都安排好,不會有人能找到這麽?


    “您這是打京裏來?”方宏不確定的問道。


    “嗯,咱們一起吃過飯,方先生不記得了?免貴姓鍾。”鍾慶祥開門見山的說道,他可不想等著方宏這家夥慢慢想,這貨在京城的時候就這幅德行,後來他們方家突然銷聲匿跡,鍾慶祥也離京了,再沒見過,要說不是刻意找誰都想不起來方宏。


    “啊,啊,我想起來了,費老二攢的局子,咱們一起吃過飯,多年不見啊,別來無恙啊。”方宏腦子閃過能記起鍾慶祥的所有信息,也就是這張臉努力想還有點印象,鍾家是鍾鳴鼎食之家,還是能想起來一些。


    “都挺好的,方先生這些年閑雲野鶴般的生活真是讓人羨慕。”鍾慶祥不太會拍馬屁,隻能撿溫和的沒有用的廢話多說點,不然一會肯定冷場。


    “羨慕啥啊,走,咱們進屋說,盛夏暑氣重。”方宏抬手引著鍾慶祥進屋。


    那個孩子也默默的跟著進了屋,不叫人不說話,就沉默著冷著臉,微低著頭。


    方宏笑了笑看著那個孩子,這一看不要緊,這張臉忒妖孽了,要說男子的臉占妖雖說從女子的角度看是美些,但是從麵相上講沒什麽好處,尤其是長得這麽妖孽的,眼不描而漆,眉目清淡,臉部輪廓和女子身形一樣窈窕,唇微豐,鼻子秀挺,妥妥的禍國殃民的姿容,這還沒長大,十八九歲時再看,晃眼睛啊,雌性莫辨的美曆來大多是。。。。。。


    方宏沒再看人家孩子,自己還一腦門子問號呢。


    “鍾哥可曾吃過啊,我去安排午飯?”方宏假客套了一下。


    “路上吃過了,對了,剛才太失禮,這是犬子,傾一,叫叔叔。”鍾慶祥磚頭對自己的兒子鍾傾一說道。


    “叔叔。”鍾傾一讓叫叔叔就隻叫了聲聲叔叔,再沒聲了。


    “好孩子,來第一次見麵,叔叔送你個小玩意。”方宏隨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塊玉石,遞到鍾傾一手上,鍾傾一看了看鍾慶祥,鍾慶祥微微點點頭,鍾傾一沒客氣收下了。


    “方先生客氣。”鍾慶祥知道方家的底,他們家的玉石自從方家銷聲匿跡都炒到天價,他倒不是貪這點便宜,要是有價他不會吝嗇,可是沒貨啊,好不容易找到姓方的,收點東西一會補迴去就好了。


    “不值什麽,小孩子玩的。”方宏客氣道。


    之後半個多小時方宏和鍾慶祥圍著幸福村的這點山水人文墨跡了半天也沒說出啥來,鍾傾一皺著眉不耐煩的把玩著手裏的玉石,略顯病態的臉色閃過些許怒氣。


    “叔,蛤蟆炸好了,忙啥呢?”齊自強從外邊跑進來,人還沒到聲就進來,齊自強把蛤蟆放在廚房桌子上,跑到水缸根兒地下拿出跟黃瓜在身上蹭兩下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往屋裏去了。


    “強子來了啊。”方宏站起身出來看齊自強,這個鍾慶祥簡直就是瘟神啊,磨磨唧唧不知道來幹啥,方宏不想跟以前的人有接觸,要是那些人想著讓他幫著看命解困,他咋整,可有些人沒辦法拒絕,就比如屋裏的這個。


    方宏對著齊自強眨眼睛,齊自強秒懂,接著朝著方宏的方向往前走,走著走著哎呀一聲,摔倒了地上,平地摔了個結實,委委屈屈的說道“叔啊,腳脖子疼,咋整啊,你快背我迴家吧。”方宏趕緊說道“沒事吧,我看看,快點,能不能起來了。”說完還假惺惺的蹲下去去看了看齊自強的腳脖子。


    鍾慶祥沒什麽求人的經驗,要不是實在沒什麽辦法,他才不來求方宏這個看起來就不靠譜的先生,一看這孩子腿摔了,想著趕緊看看,別讓方宏走了,趕緊把話說了,自己也解脫,磨磨唧唧的他都煩了,這個方宏屬泥鰍的,滑的不行。


    “我來看看,我有點跌打損傷方兒,我這還有藥酒呢。先看看什麽樣。”鍾慶祥紆尊降貴的蹲下來看齊自強的傷。


    哪有什麽傷,手上剛才使勁往地上趴,為了製造噪音,到是卡破了點皮,腳上啥事沒有好不好,啥人呢,沒事帶著跌打藥酒?!真討厭。


    方宏“。。。。。。”


    方宏拽著齊自強進了裏屋的炕上,齊自強坐在那無奈的讓鍾慶祥看莫須有的傷,心裏想著,這咋還搭一個進來呢。


    鍾慶祥啥陣勢沒見過,給齊自強在腳脖子上揉了揉,又坐迴到原來的地方,壓根就沒去裏齊自強真正受傷的手,餘光都沒去瞧齊自強,鄉野孩子,不值得他浪費眼神。


    “方先生,我這次來是有求於你的,你也看到我帶我兒子來,帶他來給您看看。”鍾慶祥說完就不再說話。


    方宏一臉便秘。


    齊自強悄咪咪的坐在那不吱聲,看著那個男孩子,長得真白淨,齊自強心想他媽要是看見肯定會說“你看看人家,是個人都比你白淨,天天跟掏灰堆似的,別讓我看見你,不打燈都找不著你,該幹啥幹啥去。”齊自強坐在那神遊,沒去理說話的倆人,這人是來找方叔辦事的啊,他叔能辦啥事啊?齊自強從來沒想過方宏是幹啥的,雖然方宏的書多,但是雜,風水術數有,其他的也不少,誰也沒想過方宏能是個風水先生啊。方宏冤啊,他才不是呢!方宏之前借著自己讀過家裏的書出去侃大山的時候吹牛吹過了,再加方家的名氣,雖然從來沒出過手,但是大家都認為他是高手,要不鍾慶祥這個級別的也不會千裏迢迢的跑這來挖人來。


    “實不相瞞,我這些年在此道毫無進益,家學早已落寞,父親去世時帶走了不少祖上留下來的典籍,想著不想再讓我研習此道,這些年荒廢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莫耽誤了賢侄。”方宏文鄒鄒的說了一通,就是不給看。


    鍾慶祥小心的賠了按天沒想到還是這麽個結果,臉色冷了下來,看著方宏,眼神危險。


    齊自強猛地抬起頭,看向鍾慶祥,又出現了當年那個淡漠冷然的眼神。


    方宏心裏一驚,這孩子要幹啥,這人可不是好惹的。


    “鍾哥,先等等啊,這孩子出來半天了,別看他長得大,才七八歲,這麽長時間不迴去家裏該惦記了,我給她送迴去。”


    說完也不等鍾慶祥說話,拽著齊自強往外走,鍾慶祥沒在意,一個孩子眼神再厲害有什麽用,他一腳就能踹趴下,不過,七八歲長這麽高,到是少見。


    快到齊奶奶家齊自強的怒氣還沒消,冷著臉不說話。


    “強子,你咋了這是,平時看你挺好說話的,今天咋還說冷臉就冷臉呢,叔跟你說啊,可不能這樣。”方宏勸道。


    “叔,那個人不好惹,你加點小心吧,弄不好害命。”說完悶著頭進了齊奶奶家的院子。


    方宏心裏一驚,靠,你特麽可是貴人,不能瞎說話的,要靈驗的。緊跟著小跑也跑到齊奶奶家的院子。


    “強子,來強子,跟叔說說你咋知道的呢?”方宏小心翼翼的問道。


    “叔,我在你家看了不少書,不白看的,看麵相就知道大概了,那人肯定殺過人的,麵裏的煞擋都擋不住。”齊自強淡淡的說道,也沒往屋裏去,就站在外邊跟方宏說道。


    “強子啊,叔疼你吧,你可不能瞎說啊!”方宏聲音都有點顫了。


    “你到底能不能幫他啊,他來求你你就幫他唄,你也惹不起,他的麵相太貴了,一般人搬不動的,剛才我是生氣了,可也知道惹不起。”齊自強說完有點悻悻的,心情更不好了。


    “強子,你現在都能看出這些了?”方宏驚歎道。齊自強平時看書的時候在確實展現了小天才的一麵,可是陰陽風水這一道涵蓋的太多了,方宏心裏覺得齊自強也就入門級別的,沒想到今天一打眼他就能看出鍾慶祥的貴,這還沒仔細看呢。


    “叔,我現在能扒拉公裏命盤了。”齊自強看著方宏認真的說道。


    “啥!”方宏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看著齊自強,他的祖傳寶貝從沒有給齊自強看過,這個公裏命盤是個貨真價實的寶貝古董,藏得挺深的,這都能讓齊自強找到,關鍵他還能鼓搗明白!


    “叔你不能看命是吧,要是你不能看,把那個小子留下來吧,他要是屬狗,其實這事挺簡單的,他的命暫時我不會破,他是早夭之相,能活到今天也是有人指點過,他在這活過18不成問題,不過那個人我不想幫。你迴去吧,別跟那個人弄僵了。”說完沒再理方宏。


    方宏渾渾噩噩的迴家去了,心裏還在想著齊自強的話,這孩子成精了吧。


    鍾慶祥的耐心告罄前,方宏迴來了,坐在那也不說話,靜靜地看了一會鍾傾一,高深莫測的說道“侄子可是相狗?”當然如果不屬狗也能把話圓迴來。


    鍾慶祥心裏驚了驚,麵色不變的點了點頭。


    “鍾哥可舍得侄子在這幸福村呆段時間。”方宏輕聲說道。


    “此為何意?”鍾慶祥略帶小心的問道,不見剛才那般冷凝的臉色。


    孩子一個人在這他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是這孩子確實耽誤不得了,當年他求醫問藥,求神拜佛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是鍾傾一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妻子也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不信命也不行了,這抓不住韁的感覺讓他不得不對自己的信仰妥協,左家的供奉整治不明白的事讓他找到方家人或許有一線生機,好不容易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把人找到,好像還能點有希望,鍾慶祥心裏有點小慶幸。


    “望先生解惑。”鍾慶祥又說道。


    “既然來了,你也在這待幾天,待我焚香起卦後再說其他。”方宏越發的像個神棍,他哪裏會焚香起卦,這輩子就沒幹過這事。


    鍾慶祥帶著鍾傾一住了下來,其實鍾慶祥忙著呢,他的心腹都在安寧市裏等著他,以為兩三天也就完事了,現在看來要耽擱幾天。


    一下午的時間方宏用了畢生所學往死了忽悠鍾慶祥,天文地理陰陽太極河圖洛書,別說逼急的人水平還真是直線上升,鍾慶祥其實早就聽煩了,還是忍著方宏的聒噪,都是為了兒女啊。不過鍾傾一早早的睡下了,一點都不搭理人,天還亮著就脫光了睡下了。鍾慶祥解釋道,這孩子一天有十四五個小時都是要休息的。


    方宏借口要去準備東西匆匆的跑到了齊老四家。


    王老師在做飯,看見他進來了,說道“小方啊,聽說你家來人了啊,我這做了仨菜,你端點帶迴去。”


    “不用了嫂子,那邊安排完了,強子呢,找她有點事。”


    “這呢,叔。”說著齊自強就從屋裏鑽出來了,笑嘻嘻的看著方宏。


    “走,跟叔出去一趟。”拉著齊誌強就走了,還不忘告訴王老師齊自強不迴來吃飯了。


    王老師“。。。。。。。”


    方宏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拎著個盒子,齊自強從他手上拿過來,幫著方宏拎著,方宏沒說什麽,兩個人跑到小學校看屋老頭家,看屋老頭正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一看他倆來了,趕緊把桌上放蛐蛐的小籠子放窗後,然後又坐在炕沿上抽煙,並不搭理他倆,他倆也沒客氣,脫了鞋跑到炕裏嘀咕起來。


    “強子這是那孩子的八字,我不會算八字,這公理命盤聽我爺爺說,要是能弄明白啥事都能算出來,你能整明白不?”方宏說完眼巴巴的看著齊自強。


    “這個東西像是算盤,我有時候算不明白的書上的數術都是用它解開的,前陣子給你算了算,那小子跟你的命有些像,但又不全像,看看八字吧。”說著齊自強拿起小臉盆大小的公裏命盤,裏外轉了轉,對著鍾傾一的八字看了又看。


    “你看啊叔,他這八字輕,輕的要是個要飯的都討不到飯,卻生到富貴人家,卻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是因為命裏占貴,帶點紫氣,不能起卦,起卦了傷他,這貴是占了家裏親人的,隨便算算倒沒啥,就是他這八字讓家人燒了吧,再以後不能跟人說這個八字了,這是其一。你在看他這時辰跟命是有違的,這是他們家求來的孩子,根子在他父母身上,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他犯的是天煞,你是地煞,你倆還不一樣,天煞可解可不解,不傷人性命,可是他有命缺,這就要人命了,命缺怎麽補我不會了,我隻有隱八字這一招了,書上倒是說命缺能配婚,不過誰會嫁給短命鬼啊?”齊自強無所謂道。


    “你不是說能保他活過18麽,怎麽又不會了呢?”方宏直抓頭,齊自強也太信口開河了。


    “他在村裏住著我能壓住些,我的八字可貴著呢,哈哈,天煞地煞都占滿了,壓得住,幫你幾年行,時間長了可不行,我還得考大學呢,明後年我就上中學了,考高中,上大學,誰耐煩天天哄他玩啊。”齊自強說道。


    占天煞地煞和犯天煞地煞是兩迴事,齊自強雖說學藝不精,但是沒事研究過方宏的命格,方宏大大方方的把八字給了齊自強讓她沒事研究,她還真研究點東西出來,比照著方宏,算鍾傾一的命格簡單一些,但是齊自強經驗不足,沒見過怎麽破命,這些都是書上說到過的,自己本身也是好命格,這方便條件可以利用上麽。


    “你要上中學了?你才幾歲?”方宏完全沒在重點上。


    “我這不是能省幾年學費麽,咋地,還想讓我天天沒事研究這個,找個地兒擺地攤麽?我可是我們老齊家的驕傲,得考大學。”齊自強好不要臉的說到。


    “也對,那咋整啊,鍾家可不是好惹的,後邊咋整啊。”方宏其實挺可惜的,齊自強不研究自己家的絕學的話,都要失傳了,沒人繼承啊,齊自強是真的很有天賦啊,這東西也不能隨便給人,有時候這一行損己身,方宏沒能耐卻不會害人,齊自強不一樣啊,這種命格啥都是不怕的。


    “我不能研究太深的,等我把我自己研究明白我就不學了,我這命整太深了容易禍國殃民。”齊自強為自己惋惜道。齊自強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過很多事她還是一知半解。


    “慢慢想吧,我也幫忙想,走一步看一步吧,再翻翻書,沒準哪天就找著門道了呢,你也別上火,他這命誰算都是這樣,你們家的書已經很全麵了,其他人估計也找不著啥辦法,要不你去問問他父母的八字,再問問他在哪出生的,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沒準能算出點啥事呢,還有他爹那人一看就是命硬的,沒準克子呢,剛才沒看仔細,你迴去看看他的天靈,恍惚看到他鼻子生的不好,無子相,估計是想要欺天奪子,可是他兒子命不夠硬。”


    “行,先這麽著,我先打發了他爹。”方宏說完就坐在炕頭沉思起來,齊自強蹭的一下跳下炕,光著腳跑到窗根兒下,把看屋老頭的蛐蛐兒籠拎了過來,看屋老頭沒有齊自強手腳利索,氣的扔下手裏的煙頭,罵道“你個癟犢子,屬蝗蟲的吧,趕緊給我放下,好不要容易扒拉著的。”


    齊自強可不管那個,隨手晃了晃手裏的籠子,裏邊的蛐蛐兒再晃幾下肯定歸西,看屋老頭緊張到“別晃了!祖宗啊!”說著就去搶齊自強手裏的籠子。


    “太爺,給我做一個這個籠子唄。”齊自強笑嘻嘻的看著看屋老頭。


    “做做,趕緊的,放下!”看屋老頭一把搶過籠子,趕緊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蛐蛐兒,沒好氣的說道。


    這看屋老頭是村裏一個孤寡老頭,沒兒沒女沒老伴兒。齊大爺這個村書記跟學校商量讓他來看屋,每個月看著給點錢,夠他吃喝就行,校長想了想用吧,一個老頭能花費多少,就把收發室拾掇拾掇讓老頭住進來了,這老頭也是個手巧的,學校裏邊壞了的課桌椅都會收拾,相當於一個萬能工,別說請了他沒花費多少,省的到是不少。


    這老頭大家看著可憐大家誰家有啥吃的用的都會想著他點,尤其是王老師,跟著老頭拐著八百個彎還有點親戚,沒事就讓齊自強來送東西。齊自強超強的破壞力讓看屋老頭挨了不少累,有時候踹壞個板凳啥的,老頭怕王老師迴家收拾齊自強都是跟齊自強的班主任說一聲,能修好這事就算了,齊自強投桃報李,家裏有啥都能想著這看屋老頭,一老一少處的挺不錯的,就是齊自強總來他這劃拉他的寶貝,讓他來氣,要是你喜歡給你也行,齊自強可好,人家寶貝的東西她就喜歡摔了聽響,看屋老頭屋裏不能有活物,連隻耗子都能被齊自強翻出來踩死,看屋老頭一個人沒啥事挺寂寞的,夏天的時候沒事喜歡抓兩隻蛐蛐兒玩,那是被她見了就是必死無疑,讓人又愛又恨。齊自強不作人的時候還挺好,煩人起來恨不得讓人掐死她,看屋老頭時不常對其自強跳腳罵人,齊自強就會站在不遠處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看屋老頭也是身體好,不然被氣死多少迴都不知道到了。


    方宏這麽大歲數了也是小孩心性,從炕上下來,順手搶過看屋老頭的籠子,威脅到“給我也得做一個。”說完作勢要繼續黃籠子。


    “作死的王八犢子,給你倆做棺材板兒!”看屋老頭恨恨的搶過籠子,心想明天還得再抓兩隻蛐蛐兒,這倆是活不成吧。


    “明天來拿籠子啊。”方宏說完就帶著齊自強走了,剩下看屋老頭一個人在那幹瞪眼。


    “強子,走,叔家今天有好吃的。”方宏一邊說一邊拍了一下齊自強的腦袋。齊自強也不客氣,樂顛顛的跟著方宏迴家了。


    方宏讓傻八讓供銷社買了點熟食,又讓齊大娘給整治了幾個菜,晚上招待了鍾慶祥一頓,鍾慶祥沒怎麽吃,剩下不少,現在招唿齊自強去他家打掃戰場。


    供銷社最近上了幾隻燒雞,還挺新鮮,吃的齊自強滿嘴流油,雖說齊自強不差肉吃,但是滋味確實沒有城裏來的燒雞有滋味,整隻雞鍾慶祥和方宏都沒怎麽動,鍾慶祥是不怎麽喜歡吃,方宏一看鍾慶祥不吃樂壞了,也沒去吃,他知道齊自強喜歡吃這口,就都給她留著了。


    方宏和齊自強在廚房吃東西的時候,鍾慶祥在方宏家的客房還沒睡,聽著聲音知道剛才來的小孩又來了,心想著這孩子和方宏倒是關係好,明天讓人帶點東西過來,賄賂賄賂這孩子吧,方宏也是,這麽大歲數怎麽連個老婆孩子都沒混上。他也不想想他的老婆孩子倒是有,可現狀卻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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