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瑉此時看蕭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聞言冷笑一聲:


    “瞧瞧我這好弟弟,在母親麵前,也敢對兄長如此不敬。”


    “逆子!”蕭夫人攥著帕子,顫抖著手指指向蕭瑉:“你繼續住書院去!省得迴來氣我!”


    蕭瑉嗤笑,一掀衣袍站了起來:“走就走,我還不想迴來呢!”


    語畢,蕭瑉轉頭就往門外走。


    “二公子!”


    李媽媽急忙喊了一聲。


    蕭夫人怒斥:“別管他!”


    毓秀書院。


    蕭玉璿一連通過了五項考核的事情,飛速傳遍了整個書院。


    “她竟然真的通過了?她這不是才學了一個月不到?怕不是夫子們有意放水吧!”


    即便如此,仍然有學生不相信,總覺得不可能。


    “不太像,你想啊,卓夫子和聶夫子教導向來嚴厲,怎麽可能為了蕭玉璿不惜壞了自己的名聲?”


    “我看未必,人家可是傍上長公主了,要驅遣幾個夫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聽到那幾個不安分的又在背後蛐蛐人,鄭顏靈不耐煩地側首,輕聲: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把嘴閉上,否則別怪我打狗不看主人。”


    前麵講課的夫子也聽見了那幾個學生在背後議人是非,卷著書用力敲了敲長案。


    甲班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孫茹,郭翡,陶淺淺,你們幾個站出去。”


    “憑什麽?夫子,鄭顏靈也說話了,怎麽不讓她出去?”


    夫子直接抓起了戒尺,一雙秀眉擰得厲害:


    “你們幾個上課閑談擾亂秩序,說的還是旁人的小話,讓你們站出去還不服?”


    “再不出去,就來一人領十戒尺!”


    她們都怕打戒尺,疼不說,還可能會破皮留傷疤,她們怎麽可能願意?


    幾個學生窩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隻能低頭憋屈地稱是,一個接一個出去了。


    隻是臨出門前,陶淺淺斜飛著眼,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鄭顏靈。


    不就是仗著自己祖父是丞相,所以在女學之中作威作福?


    她倒要看看,等鄭相一派倒台,鄭顏靈還有什麽底氣來他們麵前頤指氣使?


    長公主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素淨長袍,看見蕭玉璿進來,臉上立刻揚起一抹淺笑。


    “考核完了?你這孩子,怎得那般好勝,還真將五項都考了。”


    “元元你也是,怎麽還更加嚴厲苛刻了。”


    聶夫子好整以暇:


    “這條路是她選的,我隻不過是推波助瀾,沒準蕭五姑娘心裏還要感謝我呢。”


    蕭玉璿聞言會心一笑:


    “殿下,聶夫子說的是,學生確實十分感念聶夫子不寬容之恩。”


    “今日考核,是向諸位夫子、同窗證明,當日殿下破格錄入學生入毓秀書院,並非濫竽充數。而學生今日辭別,也並非半途而廢,往後即便去別處求學,也定不會墮了毓秀書院的名聲。”


    她咬字清晰,每句話都說到了長公主的心坎兒裏。


    堂上坐著的其他夫子們心裏都有些不舍和遺憾。


    這樣的學生,若是繼續留在毓秀書院,那簡直就是一塊活招牌啊。


    入學一個月便已經能達到這個程度,除了她自己天賦加持,也間接說明毓秀書院教導有方,不會埋沒人才。


    那些民間私下裏辦的女學,自然也就會對毓秀書院改觀,甚至那幾位隱在於草廬間的夫子,也不會因為覺得毓秀書院是鬧著玩的,而不願意前來赴任。


    隻可惜,她才在這裏一個月,還沒有揚名立萬,讓滿京城的人都看到她的風姿,就要迴江南去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此去經年,諸位夫子的耐心傳授,學生銘記於心。”


    她躬身垂首,向幾位負責考核的夫子行弟子禮,身姿綽約穩當,清貴大方。


    長公主等人臉上都不約而同露出了一抹讚歎。


    做戲做全套,蕭玉璿深諳此理。


    即便這段去江南的插曲讓她參加考核的計劃提前,也能為她在毓秀書院和京中的名聲造勢。


    長公主語重心長地囑咐她:


    “你家裏做了決定,我也不說什麽了,你且記得,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不要忘記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


    “這是我不顧你聶夫子的反對,執意要給你的。”


    長公主向一旁招手,孟姑姑便捧著一托盤走上前。


    上頭墊著紅綢,紅綢的正中央,一朵璀璨耀眼的金花呈於其上。


    “這是……”


    聶夫子解釋道:


    “進士鹿鳴宴後要釋褐簪花,毓秀書院畢業的學生雖無法釋褐為官,可簪花卻不避諱,你上前來。”


    “畢業?”


    蕭玉璿有些茫然,她隻不過上了一個月的學,也有資格畢業麽?


    聶夫子挑眉看她,似乎不解平日裏看著心眼子多的小姑娘,怎麽這會兒呆呆的。


    “這既是長公主給你的恩典,也是我們幾位夫子一致同意的,還不快謝恩。”


    剛才不是還說,聶夫子反對麽?


    怎麽這會兒又“一致同意”了。


    長公主也品出來聶悠然的口不對心了,幽幽覷了她一眼。


    她就說嘛,元元隻是嘴上不喜她和玉璿親近,擔心她受傷害,實則還不是打心眼裏也喜歡這個孩子?


    “學生蕭玉璿,謝過院長,謝過諸位夫子。”


    蕭玉璿結結實實地行了一個完整的跪拜大禮。


    長公主拿起孟姑姑手中的金花,笑吟吟上前,為她別在了耳畔。


    “簪此金花,願爾自此一生順遂,以期來日展宏圖,顯賢能,忠君愛國,名垂青史。”


    長公主的聲音溫和有力,字字敲在蕭玉璿的心尖。


    展宏圖,顯賢能。


    有朝一日,她真的也可以嗎?


    蕭玉璿不自覺陷入沉思。


    “你是這一屆第一個畢業的學生,快戴著這金花上街去顯擺顯擺!”


    長公主不過正經了一會兒,一張嘴就又原形畢露了。


    “…………”


    蕭玉璿如長公主願,在迴蕭家的路上,坐上了毓秀書院隻給優秀畢業生準備的四麵透風的攆轎。


    “咦,真是稀奇,這會兒不是女學學生們畢業的時間吧?怎麽會有這攆轎?”


    “那上頭人是誰?”


    “我認得,是蕭家五姑娘,蕭玉璿!”


    “沒聽說過啊?她也在女學嗎?隻聽聞那蕭家四姑娘在女學學問出眾呢。”


    “你那都是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消息了,蕭家四姑娘已經被退學了!”


    “竟有此事?為何?不是說那蕭四姑娘是難得一見的才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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