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筠病愈的消息,不到半天時間,便在南夏九雲宮流傳開來。


    傳聞,醫治好第九宮宮主之人,是一名來自東洲的六級九品藥師。


    九雲宮,銀月殿。


    這裏是第九宮的主峰宮殿。


    眾人早已退去,夏南霜見到夏如筠蘇醒,而且體內已無半點炎毒,看著墨陽的眼中有一種說不來的怪異之色。


    在珍珠城之時,夏如筠曾經說起過,夏南霜對“墨姓”比較敏感,甚至是有些反感。


    可是,現在夏南霜眼神躲閃之下,還能看到一絲感激之色。


    夏如筠剛剛病愈,正在內殿調息全身靈氣及經脈。


    大殿之內,隻剩下墨陽與夏盈雪二人。


    “兄長,你還是這麽可靠。就像是在珍珠城時一樣。有你在,總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夏盈雪莞爾一笑,雖然平時冷若冰霜,但是每次看到墨陽之時,總是一臉的喜悅之色。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短短一年多時間,就已經達到八境通天境修為。你這修煉速度是不是太逆天了些?”


    墨陽看著夏冰雪如今神態和氣息,好像脫胎換骨一般,也一臉的詫異之色。


    “我本來就是陰亢體質,九雲宮的真傳功法‘冰夷神功’又屬寒係,正好適合我修煉。多虧兄長,我如今這幅玲瓏之體修煉起來事半功倍,當然進益神速啦。”


    墨陽會心地一笑,“看你說的這般簡單。肯定沒少吃苦吧?而且我感覺九雲宮之內,好像有一股暗流正在湧動。雖然說不出來是什麽,但是看著各宮弟子,還有這偌大的宗門,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這句話說完,夏盈雪的臉上突然怔了片刻,隨後便又自然地恢複了神態。


    “兄長放心吧。我在這裏一起都好……師尊還有掌門也對我格外照顧,否則也不會引來這麽多嫉妒的目光了……更不會牽連離瑾妍……”


    墨陽知道,每一個宗門都像是一個隔絕的塵世一般,這裏不僅有人情冷暖,人情世故,更有數不盡的明爭暗鬥和勾心鬥角。


    墨陽將夏盈雪的手拉過來,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這雙手冰冷嫩滑,肌膚如玉,但是墨陽從眼神中就能知道,無論表麵多麽寒冷,兩者的心卻依然那般火熱,


    “對了,怎麽不見你們掌門?”


    “掌門一個月前,受邀去東洲風仙門了,好像是去處理一件大事,事關四洲大陸。而且聽師尊說,連西川的鳴凰宗,還有北秦的皇族慕容一族也都一起前往了。或許不久之後,整座大陸都會動蕩不安……”


    夏盈雪說完,眼中徒然露出幾分憂心之色。


    墨陽聽完這句話,心中卻是一震。


    “慕容一族是北秦的皇族嗎?我怎麽記得,北秦皇室好像一直都是軒轅一族……”


    夏盈雪看著墨陽,輕輕一笑,“兄長這一年是怎麽過的?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會不知道呢。半年之前,北秦發生暴亂,慕容一族取代軒轅一族重掌皇室命脈,所有資源也都歸於慕容一族名下,當時可是掀起了很大風波呢。”


    墨陽聽完若有所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慢慢地將自己這一年來所遇見的人和事,統統說與夏盈雪聽。


    在講到擊殺風擎宇,誤入玄天門,八宗試煉大會,以及自己被追殺……在無名的峽穀閉關一年的事情之時,夏盈雪神情一陣緊張。


    仿佛心境隨著墨陽慢慢的講述,也都進入到當時的氣氛當中,心境也跟著上下起伏不定。


    良久之後,夏盈雪看著一臉平靜的墨陽,眼圈不僅紅潤起來。


    “兄長這一年受了好些苦……雪兒真怕,這輩子都見不到兄長了……”


    墨陽輕輕地將夏盈雪攬入懷中,言語輕柔地安慰起來。


    夏盈雪心中一陣溫暖,時光好像一下子又迴到珍珠城城主一般。那般快樂,那般無憂無慮,那般肆意妄為……


    在內殿打坐調息的夏如筠,默默地睜開雙眼,心中默默地長歎了一口氣。


    時間飛逝,轉眼已是暮色。


    夏如筠緩緩從內殿走出,輕咳了一聲。墨陽與夏盈雪臉色有些不自然地微微站起身來,緊握的雙手也慢慢鬆開。


    銀月殿內,突然默默升起一股尷尬的氣氛。


    “師尊。”


    夏盈雪作揖行禮,唇紅齒白,聲音宛若螢蟲,一抹緋紅慢慢爬上耳根。


    “多謝墨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恐怕我現在早已經魂歸九幽。”


    這是夏如筠清醒以來,第一次向墨陽開口道謝。雖然看似麵色平靜,但是一想到墨陽為自己脫衣治病的清醒,目光又變得不自然起來。


    墨陽卻並沒有這般想法。從始至終,麵色與神色都平靜如常。


    “夏宮主,其實我從東洲趕來,是想尋覓一樁舊事,有求於九雲宮。夏宮主,不必客氣。不論是身為修士還是藥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墨陽微微抱拳,瀟灑地一笑,看著夏如筠的雙眸清明無比。


    夏如筠內心微微一動。


    “不知墨公子,有何事相求?你既救我性命,就不必再拘禮。所為何事,但說無妨。我定會竭盡全力,幫助公子達成心願。”


    這句話說完,墨陽心中仿佛一塊石頭落地一般。


    隨後,上前幾步,神色恭敬地問道,“不知九雲宮,曾經是否有一位名叫‘夏禾’的弟子?”


    雖然是輕輕的一問,但是夏如筠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卻頓時變得花容失色起來。閃動的雙眸,看著麵前的墨陽,好像有些激動又有些悲傷。


    “夏……夏禾是你什麽人?”


    墨陽看到夏如筠這般神色,已然斷定兩者定然相識,隨即也麵色一緊,心中緊張地快速迴道,“夏禾……是母親大人的名諱。夏宮主,你們可曾認識?”


    夏如筠一把將墨陽的雙手抓在手中,神情終於動容起來。


    “夏禾,夏師姐,是南夏九雲宮原第九宮的宮主……”


    夏盈雪聽完這句話,也一臉震驚地看著墨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兄長,難道你苦苦追尋的線索,就在九雲宮……”


    說完這句話,夏盈雪心中突然有一種輪迴的感覺。好像種種事情,都冥冥中注定一樣。


    墨陽激動地看著夏盈雪,用力地點了點頭。


    隨後,又神情緊張地看向夏如筠,“夏宮主,你可知我父母為何被害?還有二十年前四洲大陸試煉之事,到底是怎麽迴事?”


    夏如筠長歎了一口氣,眼神憂鬱地看向殿外,思緒仿佛又迴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在東洲與西川之間,大地突然裂開,莫名地釋放出許多濃鬱的靈氣。


    這道裂縫,就是蒼老口中的“神淵穀”。


    四洲大陸的頂級仙門為了一探究竟,同時也算是給年輕弟子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經過商議,東洲、南夏、西川、北秦,各派出兩名頂級年輕修士前期探查,並取名為“神淵穀試煉”。


    經過層層選拔,東洲派出的兩人中,有一人便是墨陽的父親墨鴻。而南夏派出的兩人都是九雲宮的弟子,一個是夏禾,另一個是夏雨殤。


    後來,這八名年輕頂級修士不知為何,被困穀底三年。


    這三年之中,危險重重。不僅每日要麵臨來自穀底的極端氣候和環境,還要麵臨時時刻刻發起偷襲的高階魔獸。


    某一次,墨鴻與夏禾突然遭遇八階高級獸冰麟紫蟒的襲擊,而夏雨殤為保護夏禾二人,不幸命隕穀中。就因為這件事,九雲宮掌門夏羽衣始終耿耿於懷。


    後來,三人出穀後,墨鴻與夏禾情投意合,喜結連理。九雲宮掌門夏羽衣不忍心棒打鴛鴦,也隻能默許。但是,卻立下一條規矩:從此後,不準墨鴻再踏上南夏之境。


    再後來,便是墨氏全族突然被滅,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等南夏九雲宮收到消息之後,再去追查,已經查無蹤跡。


    這件事一晃,如今已經過了二十年。


    這些事也是夏禾出穀之後,九雲宮眾人才漸漸知道。夏如筠如今緩緩道來,說的很是平靜,但是墨陽聽在耳中,卻神情黯然,心中悲慟。


    “怪不得,南霜宮主第一次見到兄長時,神情這般冷漠,原來是因為……”


    “唉!這件事已經過了二十年,如今早已經線索全無。期間,掌門曾經依次問過當年參加試煉之人,也曾懷疑過是否是這些人中間產生了什麽矛盾,但是卻失望而歸。”


    夏如筠說完,又看了墨陽一眼。


    “你尋找夏禾師姐蹤跡,可否也是為了當年滅族之事?”


    墨陽神情暗淡地點了點頭。此仇已經深入骨髓,不共戴天。


    “夏宮主……夏師叔,你可知當年參加神淵穀試煉的,具體都有哪些人?”


    這句話問完,夏如筠剛想開口,突然一道厲喝聲,憑空響起。


    “當年我便說過,墨姓之人,不得踏入南夏半步!墨鴻不僅害死了你雨殤師姐,還害死了你夏禾師姐。這些血海深仇,夏如筠,難道你忘了嗎?”


    話音剛落,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現在殷月殿之上。


    “哼,墨氏後人!今日,便要你父債子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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