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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千裏風沙地,陳長簫一路向西行,為了將雁芯埋在一個好地方,陳長簫繞道去了第四州西州邊境的深山裏邊。


    西經山,西州的邊境山峰之一,這裏東邊是豐州沙漠盡頭,西邊是鹹水大內湖,裏西周城區最是邊遠,此地除了樹和野獸多了點,平日裏幾年也不見得有幾人會閑著無聊來這荒涼之地。


    而這樣的地方,埋下雁芯,不是讓她孤荒野外,而是想她安詳沉睡。


    那日陳長簫在豎著雁芯墓碑的墳前足足跪了一夜,日月星辰豁然開朗,恰似圓玉盤的皓白月亮光芒灑在他的肩膀上,又滑落在地上,淒淒楚楚,風去又來。


    天下之大,如此真情,傳出去,都說豐州沙漠兩人眷,人間天堂是分別,悲氛心中誰人知?踏遍千裏思魂苦。


    酒家說書先生每每念出這四句話,與台下的酒客都是深情歎氣,悲憫至極。


    當然,這些自然是後話,安置好雁芯和讓古夜有充足世間恢複傷勢後,師徒二人還得繼續趕路。


    這次經行,二人便是順著邊境山路而去,想必在知道陳長簫從豐州裏出來的盛聞,西州定是準備了很多軍隊守著一路的山峰。


    陳長簫倒是無任何懼怕,隻怕若再次出現個老相識為自己犧牲,可就要徹底瘋了。


    一路上,古夜之前倒是沒有任何想法,現在卻是升起一些百思不得其解,陳長簫是預言中人,冥族作為尋找和破解這個預言的人,鬼王不可能不時時注意著陳長簫,想必他接受到天朝中陳長簫被全國通緝的事情後,定是找了三皇閻羅窺探了什麽,既然如此,自己無法保護他,而鬼王直到現在都未做出動靜,難不成他相信陳長簫能安全抵達冥界?


    想到這,古夜隻是搖搖頭,看著陳長簫的背影,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隻是在心中輕聲道:“看來鬼王是把我算進去了。”


    陳長簫轉過頭,見師父在身後老遠處思緒重重,提起嗓子叫了聲師父,古夜迴過神抬頭,眼中思緒散去,見徒弟向自己招手,嘴上淡淡一笑,如遇春風。


    笑過之後,古夜想起還在沉睡中未醒來的劍靈,又想起自己的元夜劍法出了十四劍,此刻已經滿頭白發,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要是在通過龍魂附體使出剩餘的兩劍,自己的神魂力量也就耗盡了。


    早在一千年前,他被冥王托以使命等待預言之人,就猜到自己一旦遇上那人,自己的存在世間的價值也就沒有了,如今過了一千年,轉眼即逝,本以為冥王一死,元帝亦消失,千萬來大陸都是按著千百年一次的改朝換代規律進行的,想來再過千萬年也不會變,偏偏是這個時候,出現了什麽大陸災難,毀天滅地,人間將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天下大變,世人不活的預言。


    古夜一開始俱是不怎麽相信,直到大元王朝覆滅後第氏繼承了武家的統治,這對於尋常人來講,想不出什麽奇怪之處,但對於古夜來說,武家被冥族殺得一個不剩,反倒是武家旁係家族第氏,掌管重權者一個沒死,這都有些奇怪了。


    當然,這些都是古夜此時想起的迴憶,迴憶


    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鬼王之所以還不出手,是因為這一路上有他,有禰猻,有雁芯。他們大抵就是閻羅打開輪迴之眼看出的劫數,隻要陳長簫死不了,冥族就不會出手,不會打斷這個劫數。


    至於這個劫數的背後是什麽,古夜不知道,看出一切的閻羅也不知道,唯有繼續往前走,才是得到答案的唯一方式。


    而至於古夜自己最終會何去何從,沒人清楚,古夜自認自己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活到現在,人間一切何處沒有看過?哪一天丟了性命死了也就死了,八百年後輪迴轉世又是一個威震天下的劍主。


    隻是奈何心中掛念住了眼前之人,三年來,師徒二人幾乎是形影不離,前世的古夜除了劍一無所有,因為王族內鬥,早早離開家族遠去流浪,一生認不得幾個朋友,在外修行幾十年,終是孑然一身,古夜之所以能在劍符中獨自呆上整整一千年,不是因為有劍靈陪他說話,而是他早就習慣了無人相隨的孤獨。


    古夜喜歡睡覺,在陳長簫看來,若是他肚子不會餓,一覺睡個十天半月都沒有問題,可陳長簫哪知道,在劍符中的一千年,古夜唯有睡覺,才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才能忘記獨自一人。久而久之,便是習慣了。


    每次睡不著覺,古夜都會把劍靈叫過來問他:“你說你要是個女劍靈該多好,我還能聽個舒服點的聲音。”


    當沒見過人世的劍靈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深感好奇的問:“女劍靈是什麽?”


    古夜轉轉眼珠子,無趣迴答道:“就是女人,很漂亮的那種。”


    “女人是什麽?”


    聽他問這樣的話,古夜白了一眼,隨即站起身扯開自己的褲子,往襠部指了指,準備要說沒有這個玩意兒的就是女人,結果低頭一瞧,自己身為靈魂體,那啥早就沒了,剛到嘴邊的話被咽了迴去,尷尬一笑。


    劍靈見之,也扯開自己的襠部,啥也沒有,便是好奇的問:“女人這裏有啥嗎?”


    “……”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千年,若不是自己答應冥王,而且一旦找到那個預言之子,說不定還有複興大元王朝的希望,不然他早就離開劍符隨日光蒸發了。


    一千年後,直到他真的遇見預言之子,本想著傳授他功法,為他指引一點道路,等到他做成了救世主,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可在這三年的師徒時光,古夜從第一天見他跪拜在地叫自己師父時,神色中的複雜就算再過一千也不會忘記。


    前世,為了服武家的獨斷統治,離開家鄉,離開父母,再無親人,自己之所以能能修得巔峰劍道,是因為從自己決定提劍的那一刻起,生命中便了無牽掛,若是非要給個說法,那就是練無情劍道。


    劍上無道,劍下無生。


    世人總用天才二字總結古夜一生的苦崖修行,,可世人哪知,那種獨自麵對整個世界的孤獨感,現在想起來,依然會沉默半晌,試問是什麽力量致使自己沒有倒下。


    想了一千年,古夜也沒有想到答案,或許是真的無情吧。


    既然無


    情,古夜又怎會始終對麵前這個徒弟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感,他摸了摸頭頂的白發,毫無疑問,以前他隻是為了答應冥王的遺言和對這世間還有自己的不甘心才選擇做陳長簫師父,但隨著與陳長簫相處的世間越來越長,千年的孤寂被陳長簫打破,那一刻他才懂了,數十年的孤獨修行,上千年的執意等待,和三年來的全力栽培,這哪是無情,明明是情已至深,深不見底,天上地下,因為他不甘被武家壓迫,因為他不願失信於人,因為他不願世間崩塌,徒弟離開,所以他選擇獨自接受這一切!


    他才不是練的什麽無情劍道,而是真正的有情劍道!


    古夜看著陳長簫的背影,在他身上總覺得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和自己前世一樣,為了一切,又放棄了一切。


    這一刻,他似乎不想死了,他想活著,就如陳長簫對聶羨所說,因為想要守護,所有要努力活下去。


    ……


    一路往西跨過西經山,又跨過千裏大湖,陳長簫小心翼翼地穿過每一片地,連續走了兩天兩夜,這西州邊境,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更別說來自西州州府的軍隊了。再這樣安然無阻的走一天路,這西州之地就算是過去了。


    陳長簫靠在一顆樹底,從空仙戒中拿出一張古樸的地圖,挨個州看去,正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仔細一看,自己正是處在西州邊境上,他疑惑的抬起頭盯著眼前的師父。


    古夜嘴中叼著根狗尾巴草,撇了撇嘴攤了攤手,表示啥也不知道。


    陳長簫蹙緊眉頭,抬頭向遙遠之處的昆州看去,忽然想到了什麽,蘇州,項州和豐州的軍隊被自己殺了個遍,會不會是西州不與自己打了,然後受朝廷之命一起再昆州攔下自己?


    想到著,陳長簫覺得有理,說給師父,古夜點點頭,吐去嘴中的狗尾巴草,重新往地上扯了根新的,繼續叼著。


    陳長簫一臉黑線,都什麽時候了,還這樣有事沒事閑情至極,真是當命丟了就丟了,要真出現那種情況,自己這徒弟也太沒有用了。


    不過陳長簫一路走來的這兩天,總會見古夜心事重重,平常若是不叫他他就會熟睡不醒的他居然現在晚上都很少睡覺了,陳長簫幾次長長歎氣的問,是不是咱師徒說不定就要栽在這裏了,師父才如此享受現在的時光?


    古夜不答,陳長簫淡淡一笑,便是堅定道:“不過無妨,如果要死,我就死在師父前麵,說好了,接下來遇到的敵人,若是我還沒倒下,師父就不可再用龍魂附體,就算我倒了,師父直接用龍魂附體逃好了,他們想要抓的人是我,不會追你。”


    聞言,古夜嗬嗬一笑,打趣道:“說得好像為師用附體之術是為了救你一樣,那豐州將軍個個玄尊境,為師不兇猛點,憑這大乘境的修為,還需要跑?”


    陳長簫嘴角微揚,隻是最後說道:“那就好,徒弟我當真了,記住師父您說的話,不要救我,天大地大小命最大,您說是不是?”


    古夜撇過頭,不迴答他的話,徹夜不睡,隻不過是想再多看看這個徒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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