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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侯聽了楚帝這話,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本來他們父子三人是來請罪的,想著楚帝向來仁厚,也一貫是厚待宗室的,他們主動前來請罪,應該不會重罰。


    他是實在沒想到,楚帝不但沒有降下責罰,反而還說讓長子在返迴帝都之後去宮禁衛報到。


    要知道楚帝麾下的錦旗衛主外、宮禁衛主內,主要負責守衛宮中,離楚帝更近一些。


    帝都中的宗室、高門子弟隻有極少數會從科舉入仕,錦旗衛和宮禁衛因為都屬於楚帝直管,出頭的機會向來更高一些。


    南安候本來還想著等到長子成年後,再想法子給楚帝遞折子為長子討個蔭封,不論錦旗衛還是宮禁衛,長子隨便進哪一處都是好的。


    今日四子惹出這樣的禍事來,險些害了楚帝和昭月公主,卻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楚帝居然會主動開口讓長子入了宮禁衛。


    南安候欣喜異常,連忙帶著兩個兒子向楚帝謝恩。


    楚帝讓他們平身,臨了南安候準備帶著兩個兒子離開的時候,楚帝卻開口讓南安候先帶著長子去外頭等候,留下了南安候的四子問話。


    南安候不明所以,但是也聽從楚帝的話,帶著長子去到了營帳外頭等候。


    “你說陛下要問你弟弟什麽話?還非得讓我們父子出來?”南安候在外頭站了一小會兒的功夫,他忍不住和長子小聲說道。“你弟弟就是個窩裏橫的,平日在家撒潑打滾,隻怕見了陛下又得哆哆嗦嗦,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長子沒有接他的話,隻是安靜地站在南安候的身邊。


    又過了一小會兒,楚帝身邊的吳川親自領著南安候的四子,將他送出營帳外交給了他的父兄。


    “哥哥。”南安候四子原來還老老實實任由吳川牽著他,一見到了等候在外頭的父親和兄長,馬上就鬆開了吳川的手,一路小跑到南安候長子的跟前,給他看自己懷裏抱著的一包東西。“你看,這是陛下賞賜給我的。”


    說罷,就獻寶似的把手裏的東西舉高了起來。


    南安侯的長子配合著往下看去,弟弟的手裏陪著一個竹編的精製攢盒,弟弟迫不及待地掀開了盒蓋,裏麵滿滿當當地裝著果脯和糖果,都不是一般市井中能看到的式樣。


    “殿下覺得府中的小少爺天真、可愛,敢於承認錯誤,小少爺年紀小,陛下便賞賜了這些吃食給小少爺。”吳川適時開口。“陛下讓我恭送侯爺與兩位少爺離開。”


    “不勞吳內侍官了,我們父子三人這就退下了。”聽了吳川的話,南安侯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吳川的身份大家都知道,等閑連朝中的二三品大員對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


    南安侯祖上有功,得了這麽個爵位,可早已沒落許久。好容易長子得了楚帝青眼,南安侯對楚帝身邊侍奉多年的吳川說話時態度更加殷切了。


    話說到這兒,南安侯隻後悔沒想到楚帝會來這麽一手,自己身邊沒帶什麽合適賞人的東西。想著吳川在楚帝身邊待了多年,什麽樣的好東西沒見過,一狠心把自己腰間的一塊玉玨扯了下來,送到了吳川麵前。


    “哎,侯爺這是做什麽?”吳川的眼靈得很,隻一眼就知道南安侯手中的玉玨絕不是凡物。


    作為楚帝跟前的第一近侍,吳川能伺候楚帝多年,必然不是個貪心、蠢笨的。平日裏不管是朝中官員、後宮妃嬪,給他送錢、送東西的人總是有的。楚帝允許的範圍內,他也不手軟該收的一樣不少收,不該拿的東西饒是再貴重、再罕有的他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這一次的事情雖然後頭尚有些東西要查,不過南安侯父子的確是脫了嫌疑的,楚帝方才將南安侯四子留下問話,就是在做最後的一番確認。南安侯在帝都這樣遍地權貴、宗親的地方不算起眼,可眼下他的長子被楚帝看中,親口要他進宮禁衛,以後少不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吳川和南安侯稍稍推拒了一下,才收下了那塊玉玨。不過他也不白收東西,既然受了南安侯的禮,他就留下和他多說了兩句話。


    “陛下福澤深厚,經過昨日的事情仍然平安無恙。可是昭月公主頗受了一番罪過,公主是陛下愛女,南安侯別忘記了公主那一頭是最好。”


    南安侯謝過了吳川的提醒。


    隻是這一次他隻帶了兩個兒子出來,家中的女眷並沒有一起來,昭月公主既受了傷就應該仍在臥床養病,自家隻有三個男人要去探望實在是不太合適。


    而牽著嘰嘰喳喳的弟弟一直默默跟在父親身後的南安侯長子,直到父子三人都進了自家的營帳後,才悠悠得開了口說道。


    “父親,昭月公主的駙馬出身鎮國公府二房,嫡母是賢王府的端素郡主。”長子話一向不多,但說的都是要緊話。


    長子這麽一提醒,南安侯馬上想了起來。曆任的南安侯於仕途上沒什麽進益,卻各個皆是極會做人的,加上出身宗室的緣故,這些尊貴的親戚關係他和自家的夫人一直都維係得很好。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南安侯沒落數代,卻仍然保住了南安侯府的爵位。


    賢王和永壽大長公主一樣,都是宗室中極有顏麵的長輩。這樣的關係,南安侯自然是費力維持著的,他和賢王世子關係不錯,他的夫人和賢王府的兩位嫡出郡主也是常來常往的。


    他們父子見昭月公主不方便,可要見她的駙馬就不難了。


    南安侯自己坐著想事,長子在此期間把弟弟哄好了,讓府中的侍從帶他出去玩耍了。等著弟弟被人帶下去了,南安侯的長子命人備好了禮物放在了身邊,然後坐在了南安侯的身邊。


    所以等到南安侯自己想完了,剛準備轉過頭吩咐長子幾句的時候,就發現長子已經把該備好的東西都備好了,就等著自己發話了。


    南安侯帶著長子一起到了蕭璿和段少瀾的營帳外頭,請外頭的侍女進去傳話說是南安侯父子求見駙馬。


    綠林進來傳話的時候,段少瀾正坐在床頭和蕭璿說話呢。


    “南安侯和他的長子要來見你?”蕭璿歪著頭看向了段少瀾,有些疑惑。


    段少瀾卻是知道內情的,蕭珺走的時候是段少瀾送出去的,蕭珺向他透露野蜂群是被南安侯的四子驚動的。因此昨天南安侯的長子和四子都被錦旗衛帶走詢問,不過當天夜裏又被送了迴去。


    “昨日野蜂群之所以是被驚動進而攻擊你們一行人,是因為南安侯四子玩耍時射落了蜂巢所致。”段少瀾知道南安侯和賢王府關係不錯,南安侯夫人和端素郡主是交好多年的手帕交,眼下連楚帝都沒說什麽,該給南安侯的麵子他還是該給的。“想來南安侯是知道你受傷特意來賠禮的,隻是聽說這次南安侯府沒有女眷隨同,他身為男子不好見你,這才想著見我的。”


    “那你便去見見他吧。”蕭璿靠在床頭,身上被野蜂叮咬的傷口仍然還隱隱作痛著。不過聽說事情是個十歲的孩子惹出來的,蕭璿也沒說什麽。


    蕭璿的營帳很大,有四個獨立的房間,此時公主府的侍女就把南安侯和他的長子領到了其中一件房間裏去了。


    “見過駙馬。”一見段少瀾,南安侯立刻起身。


    “舅舅不必客氣。”因為南安侯夫人和端素郡主有私交,加上南安侯出身宗室,算起來也是端素郡主的表兄,所以段少瀾和南安侯也算熟識。“我是小輩兒,可受不得舅舅的禮,舅舅和昕哥兒快坐下來吧。”


    南安侯的長子單名一個昕字,說起來因為兩家關係親近,他的騎射早先也是和段少瀾一起跟著鎮國公義子段煉學習的。


    “昨天的事情連累了昭月公主無辜受罪,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這才帶著昕哥兒過來致歉。”南安候愧疚地和段少瀾說道。“家中女眷都沒跟來,所以也不方便麵見公主。隻好先與你說聲抱歉,等到春獵結束返迴帝都,再讓我的夫人上門當麵和公主說話。”


    “怡王殿下把事情和我大致說了下,不過是小孩子淘氣,陰差陽錯鬧得這一出。”段少瀾搖搖頭說道。“公主受的傷都是輕傷,調理幾日就無妨了,我出來時公主也囑咐我了,說是此事就這麽過去就是了。”


    “公主果然是陛下愛女,和陛下一般心胸寬闊。”南安候說著連忙讓人把帶來的禮物拿了上來。“眼下在圍場,這些東西贈予公主,聊表歉意。”


    “舅舅帶來的東西我便讓人收下了。”段少瀾知道南安候心思敏感、膽子又有點小,若是自己不收下東西,少不得南安候迴去之後又得腦補多少東西出來。“昕哥兒與我是許久不見了,昨日聽聞你拿下了春獵的頭名,恭喜你。”


    “謝過兄長。”南安候長子年幼時和段少瀾關係極好,不過在段少瀾入了錦旗衛後見得少了才有些疏離,他一向是很崇拜段少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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