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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氏知道自己的娘家永昌伯爵府如今早就改換了主人,打從江南一案了結後,心灰意冷的父親主動上書將永昌伯爵府的爵位傳給了她同父異母的大哥廖詠珩,在廖詠珩帶著一家人調任迴帝都後,父親和母親帶著她親哥哥廖詠年妾室所出的遺腹子威哥兒迴了老家養老。


    而蕭瑧被楚帝發落,除他之外的所有皇子都被封為了親王,唯獨蕭瑧被冷落封為了謹郡王。


    謹,謹言慎行、恭謹順服。


    這個封號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蕭瑧的臉上。


    廖氏在謹郡王府的地位越發岌岌可危了起來,雖然在事情發生之前,她與胡氏出身相當,她仗著自己更得蕭瑧寵愛,仗著自己的娘家永昌伯爵府傾盡全府之力襄助蕭瑧,才敢在謹郡王府中處處與胡氏做對。


    可是如今永昌伯爵換成了自己的異母兄長,廖氏自幼知曉一些府中舊事。她知道當年廖詠珩的母親、父親的原配之死多半和自己的母親、外祖母脫不了幹係,在江南一案後,除卻舊日糾紛加上朝中形式,恐怕永昌伯爵府中已無人會再顧忌她母女二人的死活了。


    蕭瑧在成為謹郡王之後,身上所有的差事都被楚帝抹了去,昔日在蕭瑧書房經常出入的兩位幕僚有一日突然就變成了兩具鮮血淋漓的屍體,被下人抬出了蕭瑧的書房。


    蕭瑧好幾日不來她的院子了,她心中忐忑不安,比起守在院子裏,她強撐著做了幾道菜送到了蕭瑧的書房去。


    蕭瑧臉色陰沉地可怕,廖氏站在他的麵前,心中害怕得厲害。可是當著身後侍女的麵上,她強打著精神、含笑上前與蕭瑧說話。


    她沒預料到,蕭瑧突然站起身來,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她一下子被拽倒了,倒在了蕭瑧的跟前。


    蕭瑧鬆開了她的衣襟,轉而抬手揪住了廖氏散亂下來的頭發,壓迫著她跪在他的麵前。


    “殿下。”廖氏感覺頭皮一陣撕裂似的疼痛,口中哀哀地求饒。“是妾身惹殿下不快了,是妾身的不是,求殿下恕罪。”


    眼見著蕭瑧突然暴起揪住了廖氏,跟著廖氏一道過來的幾個侍女俱都嚇得跪了下來,紛紛向蕭瑧求饒。


    “是啊,就是你惹得我不快。”蕭瑧的雙眼中布滿了紅色血絲,睚眥欲裂得注視著廖氏,手中更是又施加了幾分力道,迫得廖氏哀叫了一聲,連求饒的話都不敢再說下去了。“我不找你,你倒還主動送上門來了。”


    說罷,蕭瑧抬起手來,讓廖氏抬起臉來。


    蕭瑧狠狠得打了廖氏幾個耳光,隻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撕裂流出了鮮血來。


    廖氏哪裏見過這般暴戾的蕭瑧,也被他幾個耳光徹底打懵了。


    “滾!”蕭瑧看著一臉茫然無措的廖氏,心中更生厭惡,一把將她纖弱的身子摔了出去。


    廖氏在前些年難產生下女兒後,身子一直不好,平日裏在院中閑逛的時候,就是吹過來的風略大一些,她的身子都要晃上一晃。


    眼下突然被蕭瑧暴起毆打,又粗暴地摔到一邊,廖氏身子跌出去了很遠,直到她的後腰狠狠地撞到了書房裏的一個柱子後才停了下來。


    廖氏嗚咽一聲,身子疼得蜷縮成了一團,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


    “帶著她滾。”蕭瑧懶得再看廖氏一眼,隻對她的侍女冷聲說道。


    那些侍女連滾帶爬地到了廖氏身邊,扶著她離開了蕭瑧的書房。


    廖氏連驚帶嚇得迴去病了好些日子,又聽著這些日子蕭瑧脾氣暴烈,書房侍候的侍女就被他無端打死了數人,隻草席一卷拖出去隨意埋了了事。


    廖氏聽罷,在床上抱著被子瑟瑟發抖。想著那一日蕭瑧看著她的眼神,就是恨不得打殺了她的。廖氏想著再不敢往蕭瑧麵前湊了,失寵有什麽呢,能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她沒有想到,一日傍晚,蕭瑧突然衝到了她的院子中來。


    看著蕭瑧手中提著染血的劍,廖氏驚駭之下連躲避都忘記了,隻僵硬得看著蕭瑧將手中的劍鋒對準了她。


    當時她的女兒也在近前,年幼體弱又尚不知事的小孩子,鮮少見到自己的父親。女兒掙脫了乳母的手,驚喜得跑過去擋在了蕭瑧麵前。


    廖氏抬頭看著蕭瑧陰沉的臉,剛想上前說些什麽,卻見蕭瑧居然抬腳將擋住他去路的女兒一腳踢了開來。


    雖然廖氏平日總覺得當年若不是因為女兒,自己不會落得難產壞了身子才會至今無孕,平日裏很少過問女兒的事情,將她丟給乳母和侍女照料。但是眼見幼小的女兒竟然被蕭瑧一腳踢中,廖氏驚叫一聲,撲到了女兒的跟前,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女兒。


    “殿下,姐兒到底是你的血脈。”女兒受驚,小小的身子縮在她的懷裏抖得厲害,不久就渾身抽搐昏厥了過去。“殿下若是真的不喜我們母女二人,妾身和姐兒日後不出院子便是。”


    蕭瑧冷著臉不說話,反而提著手中長劍越走越近。


    屋子裏頭的侍女無人敢攔住蕭瑧,廖氏看著劍鋒上滴落下來的血滴,慢慢浸潤到了地毯裏去。廖氏將女兒推到了身後乳母的懷裏,自己跪在原地心口發沉,她腿也軟了,已經連躲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到胡氏帶著人闖了進來,胡氏攔下了蕭瑧,平淡地開口和他說了幾句話。那個雙眼發紅、讓她害怕的蕭瑧一句話沒再說,提著劍就這麽離開了。


    蕭瑧走了,廖氏心中提著的一口氣散了,她怔怔地看著麵前居高臨下的胡氏,竟然就那麽昏睡了過去。


    等到廖氏醒來後,連忙詢問女兒的下落。


    身邊伺候的侍女一邊端來安神湯,服侍著她一口一口得喝下,一邊告訴她驚厥過去的姐兒被胡氏帶人抱去了自己的院子裏延醫診治。


    廖氏想去看看女兒,可她自己都病得起不來身了。一屋子的侍女勸她,說姐兒如今也正病著,廖氏這才作罷,隻得等著自己痊愈後立刻前往胡氏的院子。


    一開始胡氏並沒有見她,隻是命人將帶她去了姐兒暫住的屋子,姐兒被照顧得很好,一張小臉圓潤了許多,床頭還擺放了許多孩童的玩具。


    姐兒一見了廖氏立刻依戀得挨了過來,乳母過來說胡氏對姐兒很是盡心,姐兒床頭的玩具是胡氏所出的哥兒、姐兒所贈。胡氏雖不見姐兒,可姐兒的情況她是天天過問,胡氏的孩子們時不時地會找姐兒玩耍。


    姐兒畢竟年紀小,胡氏院中安逸,又有哥哥、妹妹們陪著玩耍,她很快便把那日暴戾踢開自己的父親忘記了。


    廖氏見過姐兒後,再次求見胡氏。胡氏仍不願意見她,她不做糾纏,就跪在胡氏房門口磕了十個響頭才離去。


    在這之後,廖氏一改往日作風,每日不管胡氏是否見她,都按照府中規矩過來請安,再陪著姐兒吃藥、玩耍,才會離去。


    過了些時日,胡氏願意見她了,還時不時地留她說說話。


    今日也是,正逢姐兒身體已經大好,胡氏才交代她可以接著姐兒迴自己的院子裏去了。


    廖氏早不對蕭瑧抱有期待了,現在的她一心依附胡氏,隻想安生帶著姐兒長大。


    之前胡氏說姐兒尚未痊愈、不宜挪動,現在總算允了她接姐兒迴去了。


    廖氏欣喜,剛想要起身謝禮,卻看著香冬步履匆匆地從外間進來,說是蕭瑧過來了。


    打從那日蕭瑧闖入她院中意欲行兇被胡氏攔下離開後,廖氏就沒再見過蕭瑧了。這些時日,每天廖氏都會做一場噩夢,夢到蕭瑧拿著長劍削下了她的頭顱,姐兒也被他踢中胸腑吐血而亡。


    廖氏的身子僵住了,一時之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驚惶地看向了胡氏。


    “香冬,你讓人領廖側妃去後頭稍坐。”胡氏心知廖氏懼怕蕭瑧,看她一副抖抖索索的樣子,便讓香冬派人帶著廖氏往後頭去,暫且避開蕭瑧。


    “妾身謝過郡王妃。”廖氏一聽這話,頓時千恩萬謝地起身隨著領路的侍女往後頭去了。


    蕭瑧走進胡氏房中,胡氏竟也沒有起身迎他的打算。見蕭瑧走進來後,胡氏不過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郡王怎麽有空往我這院子裏來?”胡氏皮笑肉不笑地衝蕭瑧咧了咧嘴。“您如今是稀客,香冬還傻站著做什麽,迎郡王坐下呀,好茶、好點心趕緊端上來,千萬不能怠慢了郡王。”


    蕭瑧心中最計較自己的這個郡王位份,平白低了兄弟們一頭,真輸給蕭瑜一人就罷了,卻連老五那樣一心隻向風花雪月、身上什麽差事都沒有的人都做了親王,偏隻有他是郡王。


    謹郡王府中,在蕭瑧賦閑在府的這段時間裏,誰見了他都不敢提這一頭。


    偏偏胡氏與他作對,口口聲聲將他最為忌諱聽見的郡王掛在嘴邊,恨不得時時刻刻說著。


    “胡氏,你別仗著我不敢動你!”蕭瑧怒喝道。


    “郡王這話說得,臣妾就是因為知道郡王不敢動我,才敢這樣和郡王說話的。”胡氏麵對蕭瑧,絲毫不以為怵地迴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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