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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安侯府在帝都世家中是出了名的陰盛陽衰,這一代的定安候膝下除了兩個早夭的嫡子以外,隻有三個庶出子得以平安長大成年。定安候早年為了綿延子嗣再加上他本性好色,納了滿院子的姨娘、通房,就折騰出了十幾個庶女來。


    早前那個時候定安候夫人還因為喪子在佛堂清修,定安候老夫人還在世的時候,嫁出去了七、八個庶女。定安候老夫人是個重男輕女的,定安候沒有嫡女也就罷了,幾個庶女的前程她根本不放在眼裏。因此那幾個庶女嫁得都不算好,要麽嫁給了喪妻的鰥夫做了人家的繼室,更有甚者隻坐了一頂粉轎傍晚出門做了姨娘。


    如今剩下來的庶女有三個和鄧婷年紀相仿的,因為定安侯老夫人的驟然離世,耽誤了婚事。定安侯是個隻顧自己快活的不顧兒女死活的,她們的生母也不過是姨娘在女兒的婚嫁上根本說不上話,隻有將希望寄托在定安候夫人的身上了。


    定安候夫人不是那種麵甜心苦的嫡母,她既然出了佛堂重新執掌了定安侯府的中饋,操持庶女的婚事在她看來也是理所應當。


    她聯係了一些昔日與她叫好的夫人,又請了帝都有名的媒人過府,到時候擇出了不少人來,隻是看著這些人選定安候夫人犯了難。


    太好的人家哪裏看得上定安侯府的庶女呢,能夠看得上的人家要麽是家中子弟身上有些問題要麽就是衝著定安侯世子這幾年積攢下來的家財。


    最近這些時日,定安侯夫人頻繁帶著她們出外交際。


    蕭璿迴想著方才那張少女極美的臉龐,那個少女匆匆地從門口走過,曾經迴頭往廳中看了一眼。那是一雙很美的眼睛,泛著瀲灩的光,極有野心的模樣。


    少女服飾精致,應該不是公主府裏的侍女,該是和家中長輩一起過來參加滿月宴的小姐。


    今日,衝著諸位親王宗室的麵上,在帝都中稍微掛得上號的人家都來了南安公主府。和那個少女差不多年紀的少女來了許多,眼下多數在正廳外頭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處說話。


    那個少女卻是孤身一人,身邊連個侍女都沒有跟著。


    “我們這兒說的都是家長裏短的事情,昭月尚未成婚,對這些該是不太感興趣的。”秦王妃溫氏笑著同眾人說。“昭月要是無聊就出去逛逛吧。”


    蕭璿心中正按耐不住好奇,溫氏的一番話正好說到她的心坎裏去。


    “那我就先出去溜達溜達。”蕭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等著過會兒宴席開了,我再迴來了。”


    說罷,蕭璿帶著丹橘和綠林轉頭出去了。


    蕭璿一出了正廳,看著外頭三五成群的小姐們,卻沒有看到方才那個少女。


    “給公主請安。”這時候,鄧婷主動走了過來。“公主是在找什麽人嗎?”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蕭璿看著鄧婷身邊隻帶了兩個侍女。“我記著上次在這兒,你不是身邊還有幾個家裏的姐妹嗎?還有定安侯夫人呢?”


    “今日是母親帶了我和姐姐們來為表姐道喜的,母親去了表姐院子裏看望剛剛出生的姐兒去了,讓我們在外頭隨意逛逛。”鄧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隻是我出來沒一會兒的功夫,姐姐們都各自尋了好友說話去了。”


    鄧婷跟隨定安侯夫人長居佛堂,之前多年的時間裏,別說定安侯府的大門,她連佛堂的大門都未曾出過。帝都中小姐們的圈子多是幼時就相識的,鄧婷這樣半路出來的,若是沒有引路人,隻怕是什麽圈子都難以融入進去的,更遑論她不過是沒落侯府的庶出女孩,更沒有人會主動搭理她了。


    一直無人問津的鄧婷倒也無所謂,她自幼過慣了佛堂裏的清冷日子,對於這種情況心裏更是早有了準備。


    在蕭璿從正廳中出來之前,她就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裏頭。


    “那你不覺得無聊嗎?”鄧婷性子開闊、疏朗,蕭璿對她觀感不錯。“院子裏挺熱鬧的呢。”


    “我是習慣了的。”鄧婷大咧咧地咧嘴笑了起來。“沒人搭理我也挺好的,那些小姐們說的東西我都不太懂呢。”


    沒有出閣的小姐們湊在一起說的話題無非就是衣衫首飾、帝都八卦,鄧婷一樣都不精通。


    “那家裏的姐妹呢?她們也不帶你接觸接觸旁人嗎?”蕭璿想起上次見到鄧婷和她姐妹時的樣子,突然腦中閃過一絲光亮,她驟然想起方才她看到的那個少女是誰了。“婷姐兒,我記得上次你的姐妹中有個長得極好看的,她叫什麽名字啊?”


    定安侯府的那些姨娘們能夠得好色的定安侯垂青,包括鄧婷的生母和定安侯世子的生母在內,各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美人、各有韻味。


    因此定安侯府的孩子,無論男女,俱都有著一副好相貌。


    蕭璿這麽一問,鄧婷努力得想了想。


    “家中姐妹都生得挺好看,不過要是論起來最好看的是那一日我左手邊站著的姝姐姐,她在家裏排行第九,是家中未嫁的姐妹之中容貌最美、年紀最大的。”鄧婷說道。


    “那她眼下也該開始相看人家了吧?”蕭璿聽到這裏,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打算。


    “嗯,家中未嫁的姐姐比我年紀大的有三個,如今母親帶她們出來行走,正是為了給姐姐沒相看合適的人家。”鄧婷說到這裏頓了頓。“隻是我們定安侯府不得聖心,姐姐們擇婿頗為不順。”


    蕭璿沒想到鄧婷大咧咧得說了這麽些話,忍俊不禁。


    “不說這些了,既然你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我們一同去外頭逛逛吧。”蕭璿主動上前挽住了鄧婷的手臂。


    “好。”


    蕭璿挽住了鄧婷轉身往外走的時候,衝著身側跟著的丹橘和綠林使了個眼神,丹橘還沒迴過神來,綠林已經轉頭小步跑出去了。


    丹橘心想說這裏可是南安公主府,剛想喊住綠林,卻被蕭璿喊住。


    “丹橘,別管綠林了。”蕭璿看了丹橘一眼,說道。“跟著我走吧。”


    “是,公主。”當著一臉懵懂的鄧婷,丹橘隻得無奈得跟了過去。


    綠林一路小跑出去,在外頭轉了一圈,總算再次看到了之前蕭璿看到的那個少女身影在不遠處出現了。


    之前蕭璿看到那個少女的時候,正好綠林也瞧見了,那個少女容貌實在出眾,綠林也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綠林小心翼翼地循著那個少女跟了過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跟著那個少女和一個仆婦碰頭,進了一處院子裏頭去。


    綠林知道自己在南安公主府上是生麵孔,也不過湊得太近,隻得默默記下了那個仆婦的長相和院子的名字,轉而去尋蕭璿去了。


    聽了綠林小聲附在耳邊說的話,蕭璿沉吟片刻。


    “婷姐兒,我們去看看姐兒可好?”幾個念頭在蕭璿腦子裏都過了一遍,蕭璿很快下定了心思。


    “好呀。”


    於是蕭璿和鄧婷手牽著手去了蕭璐居住的正院,能在正院伺候的人自然是內務府挑來的人,都是認識蕭璿的。


    蕭璿拉著鄧婷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正院,也是巧了,此時陪在蕭璐身邊的隻有定安侯夫人一人。


    “你們倆怎麽走到一處去了?”此時著了一身正紅宮裝的蕭璐,瞧見了蕭璿和鄧婷一起出現,有些意外地問道。


    “我見婷姐兒一個人,就拉著她一同在大姐姐府裏逛了逛。”蕭璿指著身側的綠林,說道。“誰知道綠林冒冒失失的,跟著我走還能走丟了去。好在遇到了人,替她指了路,她才能夠找迴來。”


    “哦,是嗎?”蕭璐接話。“是我府裏的人為綠林指的路嗎?”


    “可不是大姐姐府上的人,我想一想。”蕭璿突然抬眸,看向了坐在蕭璐身邊的定安侯夫人,盯著她說道。“是上次在大姐姐這兒見過的,定安侯夫人家中的女孩兒。我問了婷姐兒,說是家中排行第九,閨名一個姝字。”


    鄧婷懵懵懂懂歪頭看著蕭璿。


    定安侯夫人心裏一沉。


    “那些孩子沒規矩,怎麽能在公主府裏亂走呢?”定安侯夫人試探著說道。“迴頭我一定好好說說她們。”


    “沒事,表妹們難得來我這兒,隨處走走沒什麽的。”蕭璐聽了定安侯夫人的話,覺得沒什麽的樣子。


    “對了,綠林你方才是在哪裏迷路了的?”蕭璿戳了一下綠林。


    綠林連忙說了之前那院子的名字。


    “大姐姐,我覺得定安侯夫人是該好好說說那些女孩兒的。平日她們在大姐姐府裏亂走的確是沒什麽的,可是今天這樣的日子,外院有不少男客,萬一衝撞到了未出閣的女孩兒家,隻怕不好。”蕭璿話中有話。“定安侯夫人,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蕭璐聽了那院子的名字,正是今日府中布置給男客更衣、方便的院子,立刻會意了過來,原本慵懶靠在貴妃榻上的她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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