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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少瀾雖說傷勢不重,但是到底傷到了內腑,隻是陪著端素郡主說了一會兒話,段少瀾臉色逐漸疲憊起來。


    “罷了,見了你一麵,我也放心了。你好好躺下休息,待你傷勢穩定可以移動的時候,我再與你父親來接你迴府。”端素郡主扶他躺下來。“我還要與皇貴妃娘娘說話,就先走了。”


    “好的,母親。”段少瀾應道。


    端素郡主走到門外時,穗紅已經帶著人候在外了。


    “穗紅見過郡主。”穗紅上前行禮,微笑著說道。“皇貴妃娘娘特命我來此迎候郡主去頤華宮喝口清茶。”


    “那便請姑娘領路吧。”


    頤華宮門處,柳皇貴妃正在此等候端素郡主前來。


    “見過皇貴妃娘娘。”端素郡主見柳皇貴妃身著顏色清淡的衣裙候在頤華宮門外時,難掩驚訝地連忙上前施禮道。“怎麽娘娘竟親迎出來了呢,我實在是受寵若驚。”


    “原是瀾哥兒救下了我的兩個兒子,我身為他們的母妃,瀾哥兒此舉與我便是大恩,我來迎迎你才是應該。”柳皇貴妃上前,挽起了端素郡主的手臂說道。“同樣為人母親,我知道昨日你得了瀾哥兒出事的消息必定也是十分心焦,我這心裏實在有愧得緊啊。”


    柳皇貴妃挽著端素郡主一邊說這話,一邊往頤華宮前殿走去。


    “皇貴妃娘娘哪裏的話,皇子尊貴,瀾哥兒既然發現了險情施救兩位皇子也是應該的。”說起此事,端素郡主又忍住眼眶發熱落下淚來。“隻是這孩子雖不是我親生的,但也是一落地就養在我跟前的,瞧著他受了傷的模樣我心裏頭實在是難受得緊。”


    “都是做母親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柳皇貴妃引著端素郡主坐在自己右手邊的位置上,拉著她的手說道。“你身子也弱,別落淚多傷了身子的根本。你且放心,瀾哥兒在宮裏養傷的這段時日,我必定會讓人悉心照料他妥當的。”


    “多謝皇貴妃娘娘。”端素郡主雙眼噙淚。


    “哪裏擔得你一聲謝,瀾哥兒為了救我的孩子出的事,我照拂一二原是應當的。”


    趁著穗紅送端素郡主出宮的間隙,不知何時坐在側殿裏的蕭瑜才緩步走出了側殿。


    “兒子給母妃請安。”蕭瑜低著頭走進殿來,站定在柳皇貴妃麵前。


    見蕭瑜進來,柳皇貴妃才迴過神來,揮了揮手屏退了殿內伺候的宮女。


    “你過來多久了?”柳皇貴妃再次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卻發現茶水已涼,入口已然幹澀,皺了皺眉便將茶盞重新放迴了原處,抬眸看向蕭瑜問道。


    “是端素姑姑坐下後兒子才到的。”蕭瑜沒有坐下,而是站到了柳皇貴妃跟前迴話。“本來是要來向母妃請安的,但是見著端素姑姑哭得傷心,兒子著實是找不到進來的時機,隻能讓宮人不要通報先到側殿坐下等候了。”


    “你端素姑姑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兒,是將瀾哥兒和楚姐兒視作親生孩子一般仔細撫養長大的。”柳皇貴妃一雙靈通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蕭瑜。“瀾哥兒為救你兄弟二人出了事,她身為人母自然是傷心極了。”


    “兒子心中有愧,隻是近日手上雜事繁多,少瀾的傷勢也尚未完全穩定。”蕭瑜不敢迴視柳皇貴妃的眼睛,下意思地側過了頭啞聲說道。“待到諸事了結,我必定會帶著六弟親自登門道謝。”


    “看來你是的確在事先就知道些什麽了?”到底是自己生養的孩子,柳皇貴妃從蕭瑜的反應中瞧出了端倪。“你到底是長大了,看待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成算了,知道了這麽大的事兒也不同我說一聲。”


    昨日事發之後,柳皇貴妃也曾仔仔細細地詢問了蕭璿事情的前後緣由。蕭瑜對自己要求一貫嚴格,對一母所出的弟弟、妹妹卻甚是嬌慣。


    往日裏蕭璿在馬場上任意肆鬧時若被柳皇貴妃得知,必定是會惹來責罰的。可蕭瑜知道妹妹喜歡騎馬,常也會背著柳皇貴妃帶著蕭璿去馬場騎馬玩耍。


    偏昨日蕭瑜一反常態,無視蕭璿的央求,執意讓蕭璿離開馬場。


    “母妃。”蕭瑜知道事情再瞞不過柳皇貴妃了。“兒子的確安插了人手,事先就得了點消息,知道有人會趁機在馬場內動手腳害我。兒子想著事先既得了消息,做下了防備就可保萬全,等到事情了了再告訴母妃亦不遲。可兒子著實沒想到那些人居然沒有選擇直接在我的馬匹上動手,而是選在了六弟的馬匹和馬鞭上做手腳。此次若不是少瀾出手相助,隻怕兒子和六弟都會遭逢大禍。”


    聽罷蕭瑜的話,柳皇貴妃心中壓製住了半天的怒火終於發了出來,一邊案幾上的一尊琉璃花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兒子有錯,還請母妃責罰。”蕭瑜隻見柳皇貴妃眼神陡然淩厲起來,立時蕭瑜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哎,你畢竟是大了,我是不能替你拿一輩子的主意。”看著蕭瑜半晌,柳皇貴妃長歎一聲道。“可是經此一事,你該知道其中的厲害了吧。你兄弟二人昨日險些喪命,連你妹妹昨日都被嚇得狠了,昨夜裏就突然發起了高燒。”


    “什麽?!”蕭瑜聽聞蕭璿高燒,臉上也變了顏色。“母妃,璿兒還好嗎?”


    “她現在沒事了,你姨母及時請了太醫來,又在她床前陪護了一整夜的功夫,今天早上璿兒已經退燒了。”柳皇貴妃正色道。“瑜兒,母妃也不同你說那些違心的話。你隻想著若是你沒得儲君之位,皇後和二皇子會放過我們母子四人嗎?”


    “母妃?”蕭瑜聞言,驚愕地看向柳皇貴妃,猶豫著說道。“兒子不知。”


    “我們母子四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柳皇貴妃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蕭瑜。“母妃早年是很得意的,仗著家世、容貌都比昭陽宮的那位好,你父皇對我也是寵愛有加,說話、行事難免驕縱,恩怨已然做下。雖然這些年我與她在明麵上還算是和睦,可她既選定了二皇子養在了自己的膝下,便是不會輕易容你坐上儲君之位的。”


    “母妃。”


    “陛下和她沒有生出嫡子,既是所有庶子都有機會坐上那位子。你是我的孩子,捆上了永壽大長公主、柳氏、塞北穆王府,於此我和她便注定是死敵了。”柳皇貴妃本來想著諸位皇子都尚未成婚,爭鬥或許還能隔些年才開始,可沒想到這開頭竟來的這般快。“你弟弟在皇子中最為年幼,性格跳脫不適合那位子,隻有你才能為我們奮力一搏。”


    “兒子知道。”蕭瑜再次抬起頭來,眼中本來的猶豫之色褪去。“那這次驚馬的事情呢,兒子已經把事情告知了父皇,父皇說是會查。”


    “無礙,你手下不是有些人手嗎?”柳皇貴妃囑咐道。“私下找些渠道探問便是,記著得了消息一定要報給我知道。”


    “知道了,母妃。”


    “好了,你去看看璿兒吧。”柳皇貴妃昨夜也睡得不是十分安穩。“我有些困倦,要去休息了。”


    蕭璿這一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是夜間她夢魘說胡話驚動了床側守夜的宮女才發現她突發高熱,連忙喚來了柳菽芙。


    蕭璿殿裏的宮女拿了對牌去太醫院請太醫,太醫知道了是二公主突發急病立刻飛快地來了。


    一碗藥喂了進去,高熱便稍稍褪去了些。


    “姨母。”蕭璿沒了精神,泱泱得靠在柳菽芙的懷裏。


    “嗯。”柳菽芙替她將被子拉高了點,輕聲應道。


    “我做噩夢了,夢裏是許多的血。”


    楚帝後宮一向算是和睦,雖然分為皇後和柳皇貴妃兩係,可是過往不過是些口舌爭鋒罷了。而柳皇貴妃為了女兒將頤華宮把持得滴水不漏,除了默許楚帝塞了兩個錦旗衛出身的宮女到蕭璿身邊外,頤華宮再沒有其他人都塞得進人來。


    因此蕭璿雖長在深宮,比一般同歲的女孩生得伶俐些。但是柳皇貴妃將她護得很好,她亦不過才九歲出頭,哪裏真的見過這樣明火執仗、取人性命的手段。


    “公主別怕。”柳菽芙摟著她小小的身子,輕輕得排哄著她。“事情過去了,兩位皇子都安然無恙,聽說連那位段家少爺傷勢也已穩定下來了。”


    “姨母。”蕭璿怔怔得透過了寢殿內的窗戶看向外頭虛空的黑夜。


    “我的好公主。”此時丹橘也端著碗安神湯走了過來,柳菽芙接了過來。“不要多想了,喝了這碗安神湯就睡下吧。”


    “我不想睡,睡了會做夢,夢裏有血。”剛飲盡了一碗苦藥的蕭璿嘴裏還發著苦,看見那一碗顏色沉沉的安神湯,下意識得抬手推拒。“不想喝,太苦了。”


    “丹橘,快給公主去取禦膳房近日新供的糖丸子來。”柳菽芙瞧著蕭璿,失笑著吩咐丹橘去取糖丸來。“喝了安神湯,我來給公主守夜,保準不會再做噩夢的。”


    蕭璿看著丹橘取了一盒糖丸子來,才勉強皺著眉頭撐起身來將那碗安神湯拿起來仰頭一飲而盡。丹橘趕忙從她手裏接過空的藥碗,柳菽芙便將一顆糖丸子塞進她嘴裏去。


    丹橘點燃了凝神靜氣的星洲水沉香,又把殿內的宮女都帶走了,隻留下了柳菽芙陪護在蕭璿床頭。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許是身邊有人陪伴,亦或是安神湯的效用發作,陣陣睡意襲來。方才還哼著不願意睡去的蕭璿,嘴裏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麽,就睡了過去。


    柳菽芙見她合上了雙眼,才將她安置躺下,自己就這麽坐在床邊靠著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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