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江上風一手背在腰後,一手托舉著他剛剛寫好的令旨,臉上帶著自如的微笑直視著麵前的度支官說道。


    “梧桐大市對大晉至關重要,然而你等卻疏於管理以致亂象叢生,甚至連殿下身邊的上軍中郎將跟左中郎將大人都在你這裏遭人蒙騙欺淩!”


    他此話一出,身後的王芙蓉似乎是沒搞明白情況,撓了撓頭小聲解釋道。


    “這...我,我那件事不是誤會嗎,早都解釋清了都...”


    還沒等他說完,江上風連忙輕咳了兩聲,眼神不住的向後瞥了兩下,像是在表達“不要多嘴!”的含義。


    他身旁的嚴子電意外的在這種時候非常明事理,他趕忙小聲的勸告道。


    “呃...芙蓉哥,我們還是少說些話吧,這種場合不是我們這種水平都掉到地上的人能夠插話的!”


    “你那學的這些俏皮話的!”


    王芙蓉聞言小聲反駁了一句,隨後不再多言。


    江上風略帶不悅的輕哼了聲,隨後再次換上那副自得的表情笑著道。


    “所以太子殿下委托我來向各位傳旨,從此時此刻開始這梧桐大市正式由我們太子府接管,各位可以卸任離去了!”


    “嘁!還我們太子府,搞的像他牽頭弄出來的似得!”


    王芙蓉小聲嘟囔道,嚴子電連忙出言勸阻道。


    “芙蓉哥,別...”


    “咳,咳!”


    還沒等嚴子電說什麽,江上風就極其不滿的重重咳了兩聲,結果王芙蓉立刻服軟道。


    “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了嗎!搞的那麽嚇人幹什麽...”


    站在他們麵前的度支官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頭發一絲不苟的攏成發髻,隱隱能見到白色,胡須不長但卻顯而易見。


    此刻,度支官並沒有理會麵前這些人像是滑稽的表演,隻是略微蹙著眉不知道在思慮著什麽。


    他身後不少小吏顯然沒有他這樣的定力,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得不知所措。人群中不知是誰似乎認出了江上風,或許是在巨大的壓力下他說道。


    “你...江上風,你不過是一商賈家的浪蕩子,憑什麽...”


    “哎!住口!”


    沒等他說完,度支官就連忙偏過頭訓斥道。他比這些人想的清楚,論麵前這些人之前的身份是什麽毫無意義,在此時此刻他們就是太子的使者。


    他露出稍顯勉強的微笑抬頭看了一眼江上風,江上風也迴以微笑點了點頭,他臉上笑的矜持,心裏更是開心。


    原因是江上風在走進這扇房門前從來就沒敢想過,麵前這位往日裏自己連正眼都不敢看一眼的度支官,此刻居然在自己麵前隱隱有了低聲下氣之感。


    莫說是度支官本人,就是他身後的那些小吏自己看見了都是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他們這樣的人抓住把柄,影響家族的產業。可眼下,在自己麵前戰戰兢兢的不是他們,又是誰來?


    江上風很明白,他們會在自己麵前做出這樣反應,自己的依憑即是自己手中的令旨和身後的渤海衛眾人。而現在,他們都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江上風臉上笑容更甚,周身甚至有了飄飄欲仙,淩雲之感。這感覺讓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成功泡妞的經曆,那是用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他感到,這樣的感覺可以給與自己無窮的動力,催促著自己去做任何事,哪怕最後的盡頭是無盡的深淵。


    深淵?然而此時此刻被這種感覺包圍著的江上風想不到這些,也不會想到這些。


    他笑著像那道令旨略微向前推了推,在明知道麵前苦笑著的度支官想要說些什麽的前提下仍舊打斷他笑道。


    “別愣著了,度支官大人,接旨吧。”


    聞言,度支官也隻得苦笑兩聲。衝著江上風手上的令旨帶著身後不情不願的小吏們行禮後緩緩接過。


    他緩緩打開令旨隨後帶著苦澀不由得輕笑兩聲,看著上麵那如同鬼畫符般的字跡,任憑怎麽樣度支官都不會相信那是出自一位太子之手。


    但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範春本人寫的毛筆字其實也就差不多了...但由於刻板印象的原因度支官此刻已經給這份令旨定性,這就是偽造的。


    但他並沒有任何反駁,是偽造的又如何,隻要它是以太子的名義發出的那就是真的。上麵的字一個都看不懂又如何,太子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令旨也隻是走個形式而已。


    甚至度支官此刻還隱隱認為這是一種嘲諷...


    直到走出度支官屬衙,望著那湛藍的天空,度支官表麵上長舒了一口氣可心底還是似有一塊石頭壓著那般。


    身後與他一同離去的小吏們其中一人帶著些許不悅朝他問道。


    “大人,我們...就這麽把這裏讓給他們了?”


    “不然呢?”


    度支官笑著反問道。


    “殿下的禦令,我們照辦就是。”


    望著那小吏聞言後懊惱的神情,度支官轉過頭去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


    “剩下的就交給朝堂上的大人們吧...”


    說罷,他邁著四方步大大方方的朝前走去,身後小吏們一一跟上。在走到街口時負責把守的渤海衛們哪管他們誰是誰,架起長矛不分三七二十一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眾人見狀,一個小吏經曆這些後本就心中不忿,卻沒想到此時此刻這些“夷狄”竟也敢攔他們的去路,當下再也忍不住開口喝罵道。


    “你們這些蠻夷!竟也敢...”


    “住口!”


    度支官打斷道,他倒不是怕得罪了這些渤海衛,而是怕此刻屬衙裏的江上風一行認為他們是在指桑罵槐,會對他們不利。


    於是,度支官不管那些麵露不悅的小吏們,直接轉身朝著度支官屬衙拱了拱手,笑著朗聲道。


    “江公子,還有二位中郎將,能否跟這些兵丁解釋一二,放我等離去啊?”


    “大人!”


    一個小吏蹙著眉試圖衝上來說些什麽,卻被身旁另一人攔住衝他搖了搖頭。


    不多時,江上風和王芙蓉嚴子電三人走出屬衙大門,待看清了這幅場景後,令人意外的是江上風並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笑著衝他們點頭拱手,隨後在王芙蓉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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