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那近兩千名士卒,除了原本第二月手下的三百名輕騎,餘下的都是周邊數個軍鎮東拚西湊來的援軍。


    因此,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對於杜長恭這個人的印象都停留在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程度。


    但當他們聽見這位傳說中絕不後退的杜將軍那令人安心又富有感染力的聲音時,卻都不約而同的下意識脫口而出到。


    “我願意!”


    震耳欲聾的喊聲伴隨著杜長恭的下一聲響起。


    “誰願與我共死!?”


    “我願意!!!”


    這句迴答甚至要比剛才更加震耳欲聾了。


    杜長恭點了點頭,沒有片刻的猶豫將長劍指向前方。


    “衝鋒!”


    話音未落,杜長恭策馬揚鞭衝鋒在前,身後的無數將士似是早已急不可耐般帶著狂熱般的目光跟隨他的背影緊追不舍。


    “哈哈哈!”


    看到這樣的場景孫棲梧發出難以抑製的笑聲,他高舉手中的長矛剛想說些什麽卻聽見下一秒身旁的第二月捷足先登的朗聲道。


    “眾將士一同突圍,策應杜將軍!”


    原本深陷重圍的將士們現下早已看不見一點傾頹和絕望,他們眼中迸發出無盡的戰意齊聲高喊著軍號讚頌著黃天並朝敵人反攻而去。


    被打斷了的孫棲梧緩緩放下手,帶著些怨念的看著第二月。


    對方沒說什麽,隻是嘴角略微上揚瞥了他一眼,隨後就身先士卒朝前方奮不顧身的挺進了。


    “可惡啊...你這家夥…”


    孫棲梧小聲念叨了一句,隨後強行催動其早已超載的身體跟在第二月身後朝敵軍殺去。


    原本就好不容易整合起來還有些混亂的昆人士卒們,見到杜長恭率領新一批敵人輕易的就突破己方的前排陣線。


    再加上他們發現原本被自己重重圍困起來的那一支殘軍居然驟然開始了反擊,這使得昆人一方依靠軍將門的長鞭和彎刀好不容易鼓舞起來軍心又有了崩潰的跡象。


    將官們本想再次用酷刑強行維持住陣勢,漸漸地,他們卻發覺前排的士卒還好,反而是後方的軍陣崩潰的速度更加迅速。


    這是怎麽迴事?


    他們當中有些敏感的人疑惑的朝後看去,然後,他們就看見了讓他們恐懼到終生難忘的畫麵。


    不知何時,那狹窄山間的盡頭,昆人大部隊的末尾出現了約二百名身負漆黑的重甲,騎著健壯漠南馬的騎兵。


    他們的鎧甲倒映的月光最後的餘暉,臉上的敷麵甲猙獰無比,襯托的他們宛如無間地獄中衝殺到人間的死亡戰騎。


    領頭的那人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腰間五官中郎將的腰牌在灰白的天色下爍爍放光。


    李佑真高高舉起懸掛著象征著大晉的團龍旗幟的長矛,麵對這樣的場景他臉上仍舊平靜,就好像不遠處那些被嚇破了膽的昆人士卒們不是敵人的士兵,隻是一幫蜂屯蟻雜而已。


    饒是如此,他聲音中難免帶上了平日裏沒有的肅殺,畢竟這是他和身後眾人第一次真的親臨戰場。


    “為了大晉,為了殿下!玄甲衛,衝鋒!”


    “衝鋒!”


    二百名具裝騎兵與他們的侍從騎兵們踏著大地,像奔騰的大象般發出這樣震耳欲聾的聲音。那些來自南方,被強行征召的昆人士卒們見到這種恐怖的場景士氣徹底崩潰。


    他們哭嚎著懇求他們所信奉的三身上帝朝隊伍的中間不管不顧的潰散而去,希望可以延緩自己死亡的時間。


    隊伍的前列和後列都紛紛傳來可怖的喊殺聲,哪怕是白癡也明白昆人這邊當下已經被對方前後夾擊了。


    那些昆人將官們以及由貴族組成的精銳戰士們原本還保有著戰意,但當他們察覺到這樣令人絕望的事態,心態也有了崩潰的跡象。


    最最精銳的弓騎兵們左右為難,不知道應該先支援前後哪一邊。


    最終,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將矛頭對準了後方,畢竟那裏玄甲衛的衝鋒速度可要比前排杜長恭率領的由大部分步兵組成的援軍要快的多了。


    “咻咻咻…”


    雨點般的箭矢再度如雨點般灑下,但令他們大跌眼鏡的是他們手中引以為豪的飛箭卻對這些玄甲衛們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些射程遠但傷害低的箭矢大多都被玄甲衛們精良的戰甲所彈開,除了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來一聲聲“叮叮當當”悅耳的響聲外毫無用處,反而射倒了不少潰散中的己方士兵。


    弓騎兵們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在經過短暫的猶豫後還是選擇再度彎弓搭箭,畢竟這些奴隸士兵們從小受到的訓練就是除非敵人倒下或是箭矢用光,否則決不能停止放箭。


    就在這個空檔,其中一個玄甲衛似是發現了這邊的特殊兵種。他出乎預料的驟然加速,幾息之間竟然就殺到了這些弓騎兵眼前。


    一個弓騎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那名玄甲衛剁掉了腦袋,頭顱滑落在地上麵的頭盔掉落。


    直到這會,人們才看清那個弓騎兵也隻是個兩腮微縮,長著小胡子的普通人罷了。


    周圍的其他弓騎兵們見到這樣的場景不少人選擇相反方向策馬與其拉開距離,少數人放棄弓箭,他們拔出腰間的佩刀開始與那名玄甲衛近戰。


    望著衝來的弓騎兵們,馮飛翰非但沒有怯懦,但反而也沒什麽絕大的戰意。他隻覺得這些人有些滑稽,不住的笑了兩聲。


    “來吧,昆人崽子們!”


    他朝對麵咆哮道,隨後朝對麵猛衝過去。


    遠處的弓騎兵們對他造不成什麽傷害,但近處的那些敵人多少有些出乎了馮飛翰的預料。


    他們擺出一種十分奇異的陣勢環繞著馮飛翰若即若離,每個人都不與他進行真正的正麵衝突,而是時不時抽冷子給他來上一刀。


    這讓馮飛翰極為惱火,就當他奮力的一擊再次被對方矯捷的躲過後,身後的視野盲區,一名弓騎兵揚起彎刀朝著馮飛翰背後狠狠砍去。


    隨後,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音響起。馮飛翰朝後麵看去,隻見離自己隻有咫尺之遙的那名打算偷襲他的弓騎兵,此刻一把投矛從他的側後方刺入又自肋下而出將其紮了個對穿。


    鮮血從前後兩個洞口噴濺而出,那人僵硬在馬上,很快滑落在地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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