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爺抱頭趴在地上,腦瓜子嗡嗡響。


    今天這是撞邪了嗎,咋接連碰上這麽多怪事?


    見鬼!


    大爺心裏苦,大爺頭暈眼花,大爺腰酸背痛腿抽筋。


    但是即便如此,大爺還是沒有忘記自己該幹的事。


    “對了,我剛才要幹啥子來著……哦哦哦,想起來了,拿水,迴去拿水!”


    馬大爺搖搖晃晃爬起來,扶著腰揉著腦袋,嘴裏咕噥著往亭子走。


    李歸一見大爺沒啥事,也就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一個個給孩子們做“手術”。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他這對於黑霧化線的操控是愈發得心應手了,效率在不斷地提高。


    相比於杜詩情的接近一分鍾,在第二個孩子的身上隻用了半分鍾不到,基本就清除完了其體內的碎片殘渣。


    堪稱醫學奇跡。


    就在他開始救三個孩子的時候,大爺捧著水杯踉踉蹌蹌走了出來。


    “來,娃子,把嘴張開,喝口水,喝口水就咽下去了,咽下去就不疼了。”


    大爺扶起一個男孩的腦袋,擰開水杯送到他的嘴邊。


    “嗚嗚嗚~不要,不要……”


    男孩掙紮著想要拒絕,含糊不清地叫嚷起來。


    他本來就被卡住了喉嚨,疼得要命,唿吸都快堵塞了,哪裏還敢喝水啊。


    “來,乖娃子,喝了水就好了。”


    馬大爺以為小孩子在跟他鬧脾氣呢,無奈笑笑,好言好語地勸著。


    “咳嗚……不要……”


    “你這強貨,我是為了你好,你怎麽還不願意呢?聽大爺的話,趕緊把水喝了!”


    馬大爺急了,扒開男孩的嘴就要往嘴裏灌。


    “喝你妹啊!你這水要灌進去了他估計得沒半條命,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別給老子添亂!”


    取出第三個孩子體內的碎片給碾死了,李歸一立刻沒好氣地道。


    “啊,你說什麽啊?喝什麽?”


    “喝你妹!”


    “我妹?我妹早出嫁了,你就甭想了……”大爺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是,你這個年輕人,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呢?我還不是為了孩子好,你沒看到孩子都難受成這樣子,要是不喝水……”


    “喝你妹!”


    “你你你你你你……”


    “滾,有多遠滾多遠,別給老子添亂!”


    “你……”


    馬大爺當即氣得麵紅耳赤,顫顫巍巍地指著李歸一,半天說不出話來。


    當了這麽多年的保安,他哪裏遇到過這麽橫的年輕人,別人那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怎麽這個人這麽沒素質,之前不是還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嘛……


    但看對方這麽兇,並且剛才似乎就是他出手救了自己,他也就忍住了沒發作。


    “你有辦法救人?”


    “廢話,滾!”


    李歸一生怕大爺一口水灌下去把人給嗆死了,就先繞開了路上其他的那些孩子,來到那個男孩跟前。


    馬大爺眼睛不太好,又是大晚上的,這距離近了才勉強看清楚了,這個人的臉怎麽在不停變化,跟變戲法似的嘞!


    “你是學川劇滴?”


    “我學你妹啊,趕緊滾蛋!”


    李歸一罵罵咧咧地扒開男孩的嘴巴,凝霧化線鑽進了男孩的咽喉。


    “哎呦呦喲謔,這又是個什麽戲法?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嘞,牛逼上天啦!”


    馬大爺看得瞪圓了眼睛,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


    李歸一本來想繼續罵一句“戲你妹啊!”,但又怕這眼瞎耳聾腦子不好使的大爺在旁邊嘮叨個不停,幹脆就不搭理了。


    “欸,這是個撒子戲法社,你咋子不說話哩?”


    “我說你老母啊!”李歸一放下男孩,黑著臉走向了別處,“莫煩老子!”


    馬大爺來了興致,也不生氣了,抱起男孩輕輕拍打著後背,“娃啊,你好些了麽?”


    男孩咳嗽了一陣,咳出幾口淤血來,心有餘悸地說道:


    “馬、馬爺爺,我……我感覺舒服多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馬大爺欣慰點頭,“告訴大爺發生什麽事情廖,你們怎麽都介個樣子?吃東西卡住廖?”


    “不,不是……”男孩似是想起了可怕的事情,聲音顫抖起來,“鬼!有鬼!鬼殺人了!影子人錘爆了張大偉的腦袋,禮物都變成了鬼,魔方變成蟲子鑽進來了……啊啊啊啊有鬼!”


    “鬼?”馬大爺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哪裏有鬼?我咋個子沒看到?你介個娃子怕不是腦袋給嗆傻了吧?來,喝口水壓壓驚。”


    “我不喝水,不喝……”


    見大爺又要給自己灌水,男孩像隻受驚的兔子,躥起身跑了。


    “這年頭,娃子們咋都不喜歡喝水哩,多喝水對身體好啊,不喝水怎麽行……”


    馬大爺見狀深深歎了口氣,舉起杯子喝了大口水。


    正喝著水,瞥見蔣院長背著一個小女孩衝下了樓,急匆匆跑了過來,馬大爺走過去打招唿道:


    “哎,小蔣啊,發生什麽事廖,咋個子這麽急?”


    這個馬老頭,都這個時候了還悠哉喝茶呢……蔣院長又急又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馬大爺你趕緊幫我開門,甜甜快撐不住了,得趕緊送去醫院搶救!”


    “啊?撐不住了?”


    馬大爺雖然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但還是知道人命關天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二話不說就衝過去就開了鎖推開了門。


    “快走快走,莫耽誤廖。”這鎖是解開了,但馬大爺不由得產生了另一個疑惑,“哎不對啊,小蔣,你咋不叫救護車?就準備背著娃娃去醫院啊?”


    “電話打不通!”


    蔣院長也沒時間跟他解釋,火急火燎地就衝了出去。


    但是沒過幾秒,本來衝出門外的蔣院長又跑了迴來,並且沒有注意到環境的異常,繼續埋頭往前跑。


    “欸,小蔣,你怎麽這麽快迴來了?”


    站在門邊的馬大爺看到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頓時皺起了眉頭。


    “啊?迴來了?”


    這迴輪到蔣院長愣住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還真是跑迴來了。


    但情況緊急不容多想,懵了一會她重新往外跑。


    可是幾秒鍾後,她又迴來了。


    蔣院長又試了幾次,結果都是這樣,沒跑幾步眼前的場景就被詭異地翻轉過來,跟鬼打牆似的。


    “出不去……為什麽會這樣……”


    別說她了,就是馬大爺也是看得心驚肉跳,這眼睜睜看著出了門的人怎麽一下子又迴來了呢?


    “別慌,我來試試。”


    馬大爺幹咳一聲,試著走出了門。


    然而在大腦刹那的恍惚過後,他發現自己跟蔣院長一樣,莫名其妙地迴來了。


    “這這這……這是鬼打牆啊!”


    馬大爺慌得牙打顫,說話都不利索了。


    兩人麵麵相覷。


    隨之而來一陣死寂的沉默。


    半晌,蔣院長急得眼淚打轉,“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為好,甜甜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到底是咋個迴事社,娃子怎麽就這樣……”馬大爺說著探了探女孩的鼻息,瞬間臉色大變,“哎呀這娃都快沒氣了!”


    “甜甜,甜甜……”蔣院長終於忍不住了,放下女孩抱在懷中,淚如雨下,“是我沒用,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我對不起孩子們啊……”


    這時一道人影悶不吭聲走了過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凝視麵前的虛空,伸手觸碰在半敞開的大門處,上下摸索著,像是在摸一堵不存在的牆壁。


    “怎麽樣,你有辦法沒?怎樣才能從這裏出去?”


    “也不確定,先試試看吧。”


    李歸一自言自語著攥緊了拳頭,周身黑霧湧動,化作濃稠的墨汁凝聚於右手皮膚表麵,如同戴上了一副量身定製的黑色拳套。


    深唿吸了三次,他高高揚起拳頭,向著麵前的虛空壁障,一拳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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