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的女孩發現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自己還好好地活著,於是惶恐而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卻看到了無比詭異的畫麵。


    那個沒有五官的漆黑人影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掉落在地的幾個禮物僵硬地爬了起來,身形機械地扭曲蠕動,膨脹著變得越來越大,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瘸一拐地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穿著粉色連衣裙的芭比娃娃,長得像卡車的變形金剛,軍綠色塗裝的戰鬥機模型,八音盒裏麵旋轉的藍發少女……


    一個個都活了過來,腦袋轉來轉去四下張望著,以各自的方式行動起來,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但這還不是最令她恐懼的。


    因為這些東西的目標似乎都不是她,漸漸地遠離了。


    可在這五十平米不到的房間裏,還有兩個人,準確說是其中的一人,令她感到說不出的毛骨悚然,整個人如墜冰窟,連聲音都因恐懼而無法發出。


    或許那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


    那‘人’的眼眸漆黑如墨沒有瞳孔,臉看不清容貌,五官變臉般飛快地變幻著,渾身上下迸現出黑色的幽光,仿佛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黑霧,神秘而妖異,冰冷而攝人心魄。


    但越是看不清他的臉,就越想要試圖去看清,仿佛存在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那‘人’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並沒有看到什麽異常,所以很快便收迴了視線,沒有再理會她。


    他身上的黑霧如水般流動著,很快在整個房間裏彌漫開來,像是蒙上了淡淡的陰影。


    這陰影的彌漫僅僅持續了片刻,就猛地收縮了迴去,向著一個地方匯聚而去,向著一個人匯聚而去。


    黑色的霧氣將李若可由頭到腳全部包裹,使她看起來仿佛漂浮在了半空。


    半透明的黑幕像是一個禁錮的囚籠,又像是一個橢球形的護罩,將她與外界隔絕開來。


    她雙手瘋狂拍打在那不知是何種物質的黑霧之上,嘴巴不停地張張合合,但卻傳不出半點聲音。


    “廢物,就你這個廢物還有臉自稱詭異之主?真是超高校級的自戀嗬,我看廢物之王還差不多!”


    李歸一嘴角露出邪魅的冷笑,看起來似乎是在跟空氣說話。


    “隻要你能保護好她,保護這裏的所有人,隨你怎麽說。”


    “你讓我保護我就保護?把老子當猴子請來的救兵了,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估計等利用完我又要用自殺來威脅吧?”


    “隻要你能保護好她和孩子們,這具身體給你就是,你以後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不管了。”


    “此話當真?”


    “你本就是我,又何必多問。”


    “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成交!”


    話罷李歸一伸手觸碰在黑幕之上,沒有阻礙地穿過黑幕,輕輕地撫摸著李若可蒼白的臉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衝她露出一個仿佛在說“放心,等我迴來”的微笑,隨即身形化作閃電消失不見。


    橢球形的黑幕之中,李若可伸手想要抓住什麽。


    卻被這似水似鐵的黑幕攔下,根本抓不住,也摸不到,最終無力地癱坐下來。


    “可是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可能放心嘛,怎麽放心……”


    她淒然自語,淚如流蘇。


    ·······


    屋外走廊上。


    李歸一看上去隻是平常地散步,但實際上卻走得極快。


    轉眼便追上了那幾個正在下樓的禮物。


    落在最後頭的是那個紅藍相間的變形金剛,因為體型比較小,所以就跑得比較慢。


    但其實就它的個頭而言,也不是很慢。


    大概一秒鍾跳下一節樓梯的樣子。


    然後就在這個變形金剛準備繼續往下跳的時候,身後忽然有陰影籠罩了他,一隻巨腳踩了過來。


    哢嚓~!


    變形金剛碎了。


    它的手腳都被踩斷了,身軀分裂成了好多塊,紅的藍的銀的……


    任憑它在地上如何掙紮,卻怎麽也爬不起來。


    接著是那隻芭比娃娃,本來唱著歌跳著舞開開心心下樓去,卻不料被一隻黑手按住了腦袋。


    然後那隻手輕輕一擰,她的腦袋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


    不過這倒也沒什麽。


    再轉迴去就行了。


    但那‘人’沒有給她轉迴去的機會。


    她的頭顱直接就被擰掉了,接著是雙手被扯斷,身軀被撕裂,最後連腿也被掰了下來,化作一堆零件被丟在了地上。


    下一個是那架漂在空中往樓下飛的戰鬥機。


    本來它也沒招惹誰,孰料一道人影忽然高高躥起,像扣籃似的,一巴掌把它從天上拍到了地上。


    墜機了……


    至於那個藍發藍眼頭生獨角的少女,可能是提前察覺到了危險,她為了自衛主動開始反擊,甩動著鐵鏈揮舞布滿尖刺的流星錘向他砸來。


    他嗬嗬一笑,很輕巧的,伸手抓住了流星錘,隨後把流星錘原路送了迴去。


    流星錘砸在那相貌猙獰猶如惡鬼的少女身上,在她的胸口開了一個大洞。


    卻沒有一滴血流出。


    少女也不叫不吼,伸手準備把流星錘拉出來,然而迎接她的是一雙蒙在黑霧中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往兩邊一扯。


    留下一具四分五裂的殘破身軀,他繼續往下。


    樓下不斷有慘叫聲傳來。


    一個男孩被布偶熊緊緊抱著,無論怎麽都掙不脫,眼看著布偶熊的身形不斷膨脹,嘴巴也越裂越大,沙啞怪異的笑聲如同魔音灌腦,嚇得男孩言語都錯亂了。


    “謔謔謔……”


    終於那笑聲停止了,男孩看到一張黑黢黢的嘴巴在眼中急劇放大。


    布偶熊咬過來了!


    “嗚嗚嗚~救命…媽媽……”


    男孩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發出最後的叫喊。


    就在這時,一道模糊的黑影從天而降,一隻手從後麵插進了布偶熊的腦袋。


    等男孩再度睜開眼,他隻看到布偶熊已經變得不成樣子,碎得滿地都是。


    “發、發生什麽了?是鎧甲勇士來救我了嗎?”


    男孩擦著眼淚環顧四周。


    沒有什麽鎧甲勇士。


    隻有一道看不清樣貌的漆黑人影站在不遠處。


    那人背對著他,一腳踩在半人高的機器貓玩偶的肚皮上,手裏拿著一把飛速轉動的電鋸。


    “你不是很喜歡砍人嗎?來來來,讓你也嚐嚐這個滋味!”


    癲狂的大笑聲中,那電鋸砍了下去。


    碎屑如花飛揚。


    “我呸,垃圾玩意!”


    沒有絲毫的遲滯,那人又拿著電鋸,走向了下一處。


    “這,這是……傳說中的電鋸超人?”


    男孩呆愣在原地,低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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