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道路兩旁的景色沒有太大變化,看起來就像是複製延續出來的假象,甚至就連本該出現的行人與車輛也少了許多。


    仿佛一條通往死亡國度的亡靈之路。


    但若是不注意看的話,又會感覺一切如常。


    “算了,沒信號就沒信號吧,我再往前麵開幾百米說不定就有了,謝謝了啊老弟。”


    男人見李歸一茫然四顧似乎不想說話的樣子,把抽到一半的煙頭掐滅丟地上,一踩油門準備繼續上路。


    “等等,別走!”


    李歸一眉頭一挑,連忙喝住。


    “怎麽了,需要我捎帶你一程嗎,老弟?”男人猛地一踩刹車,“隻要不是太遠,並且順路的話,也不是不行。”


    “不是。”李歸一笑著搖了搖頭,“老哥,我隻是想提醒你一聲,你走錯路了。”


    “走錯路了?”男人愣了一下,看向中控台顯示屏上麵的地圖導航,“沒走錯啊,我按地圖規劃路線走的呀。”


    “不不不,你肯定走錯了,要不就是導航出了問題。”李歸一笑容玩味,“您用的是不是那個缺德地圖?”


    “哎呦,你怎麽知道?”


    “不然你怎麽會走錯路呢?你應該往迴走,先走個大概六七公裏吧。”


    “我看看啊。”


    男人點擊顯示屏,打算讓導航重新規劃路線。


    “對不起,網絡連接中斷,無法重新規劃路線,請及時聯網,缺德地圖持續為您服務……”


    機械冰冷的提示音隨之傳出。


    “嗯?怎麽搞的,車載導航也沒網?這不科學啊!我開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是怎麽迴事……”


    男人撓著腦袋,顯得十分不解。


    “沒事,我對這片熟,這些天總是沿著這條道跑步。”李歸一神色淡然地笑笑,“老哥,你肯定是走錯了,趕緊掉頭吧,往迴走個六七公裏應該就對了。”


    “是麽?”男人狐疑地看著李歸一,“可我都沒說我要去哪裏,你怎麽知道我走錯了?”


    “你都用缺德地圖了,能不走錯嘛?”李歸一擺擺手,“我這幾天都遇到好十幾個走錯路的了,全是因為缺德地圖走超了。”


    “聽我的,往迴走準沒錯,要是發現我騙你,你再開車過來找我,我賠你油錢就是。”


    “這……”男人總感覺這個年輕男子有點奇怪,但看對方臉上真誠的笑容,又感覺他不像是壞人,“行吧老弟,我就聽你的,你叫什麽名字?”


    “萍水相逢,名字叫什麽不重要,我姓李,木子李。”


    “好的,謝謝李老弟,來根煙?”


    男人掏出一根煙向李歸一遞過去。


    “謝了,我不抽煙。”


    “行,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跑步了。”


    男人收起煙,把車掉了頭,跟李歸一揮手告辭,很快消失在了視野中。


    看著那輛車疾馳遠去,李歸一的笑容逐漸收斂。


    “幸好這不是單行道,否則車來了都掉不了頭,強行掉頭的話就成逆向行駛了,後麵的車但凡稍微沒注意,就是一場嚴重的交通事故。”


    他佇立在原地,低著頭自言自語。


    “不對,如果是單行道,那不知情的司機肯定不會掉頭,隻會一路往前開,然後就永遠也出不去了。”


    “就算到時候發現不對,準備往迴走,肯定也晚了,車裏的油或者電是有限的,一旦開出幾百公裏遠,等油電耗盡,基本沒可能走出去……”


    “所以大多數開車走上這條路的人,結局隻會是迷失在這裏,餓死,或者渴死……”


    “這才是這條【沒有盡頭的路】,最可怕的地方。”


    “而騎自行車,或者是步行跑步,走上這條路,幸存率反倒更大些。”


    “隻是,這條路真的沒有盡頭嗎?”


    李歸一望向道路的盡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雖然他不確定自己是什麽時候走上這條路的,但最多最多也不過跑了五公裏,往迴走肯定是來得及的。


    所以他並不打算馬上往迴跑,而是決定在離開之前,盡量做些嚐試。


    好不容易遇到了,怎麽能浪費機會。


    “小黑,去,全速向前,我倒要看看,這條路到底有多長。”


    得到命令,影子立刻從李歸一的腳下脫離出來,如離弦之箭般,飛也似地躥走了。


    向著道路的盡頭,狂遊而去。


    目測估計,影子二維狀態的最高移速達到了100m\/s。


    換算一下,就是360km\/h。


    跟國內京滬段高鐵的最高時速差不多。


    比起世界上其他國家的高鐵,那更是遙遙領先。


    念及此,李歸一不由得有些小驕傲。


    高鐵算什麽,那能有影子好玩嗎?


    指哪打哪,還不用鋪設線路。


    機甲就是男人的浪漫!


    影子機甲,合體!


    “嘟——!嘟——!嘟——!”


    忽然,幾道震耳的喇叭聲把李歸一從幻想中炸了出來。


    “喂喂喂,幹嘛呢?站馬路中央,找死啊?趕緊岔開,別擋你爺爺的道!”


    一輛造型別致的純金色越野車,在距離李歸一身後不到一米處停下,車上的光頭佬怒氣衝衝地吼道。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前麵在施工,請迴吧。”


    李歸一緩緩轉身,笑嗬嗬地看著車上的那人。


    “施工?”光頭佬愣了愣,“施工你個大頭鬼啊,你哪隻眼睛看到在施工了?而且就算有施工,導航也會提前提醒,用不著你在這裏攔路。”


    “前方路段出現了塌陷,好幾輛車已經栽進去了,緊急臨時施工,還沒來得及通知。”


    李歸一幹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


    “草,你他媽的是想訛詐是吧?”光頭佬罵罵咧咧,“當老子是傻子呢,施你妹的工啊,趕緊滾開,不然老子撞死你!”


    “好吧,那請便……”


    李歸一打量了這個光頭佬幾眼,也懶得解釋什麽了,默默讓開了路。


    忽然想起來,昨天好像在1988咖啡廳裏遇到過這人。


    是那個被汪子強的保鏢震懾灰溜溜離場的光頭。


    該勸的他也已經勸了,可對方既然不聽,那就沒辦法了。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誰讓你罵我這麽多句?


    罵我就算了,你居然還敢帶“媽”字和“妹”字……


    嗬,才不慣著你呢。


    “慢走啊,千萬別掉頭,誰掉頭誰是狗!”


    李歸一大喊道,笑著跟那輛遠去的越野車揮手。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光頭佬豎起一根中指伸到窗外,並且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沒事,我全家就剩我一個人還活著。”


    李歸一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裏,他又攔了十幾輛車。


    有聽他建議掉頭的,也有不聽的。


    接近五五開吧。


    有一個開車的女司機本來也覺得他可疑,不打算聽他的。


    結果坐副駕駛位上,那個水靈靈的小女孩,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大眼巴巴地看著她母親說:


    “媽媽,這個哥哥長得這麽好看,應該不會是壞人吧,我們就聽他的唄。”


    女司機母親無語了,但實在受不了女兒的鬧騰,也就不情不願地掉頭了。


    “哥哥再見,哥哥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是不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啊?”


    臨走前,小女孩還在不停朝他揮手。


    李歸一歪著腦袋愣在那裏。


    可愛多是什麽?


    在路中間傻站了幾分鍾,好像再沒有車開過來了。


    他這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影子去了這麽久,怎麽還沒迴來,不會出事了吧?


    不對,用出事來形容不合適,估計世界毀滅了影子都不會有事。


    那……影子不會迷路了吧?


    或者更甚,不會把我給拋棄了吧,準備單飛?


    “小黑小黑,你快迴來啊!”


    李歸一漸漸有些擔憂了,在心中呐喊著。


    “小黑,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哇!你會迴來的對吧?”


    “啊,影子,小黑,影子,沒有你我怎麽活呀……影子,你快迴來吧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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