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歸一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醫院出來的了。


    老人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他死去多年的兒子,跟自己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到最後老人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欣慰地說:


    “皈依,皈依,雖然大半的家產都拿去做了慈善,但爸給你留了幾棟樓,還有騰龍地產和萬象娛樂公司各三成的股票,都是留給你的,留給你的……”


    “好的,好的,謝謝爸。”


    人之將死,就滿足他臨死前的幻想吧,李歸一隻當老人腦子糊塗了,苦笑著點頭。


    之後老人讓他打了個電話,叫了一個叫鄭恭的人到醫院來,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大半夜的,那人居然穿著西裝提著公文包很快趕來了,而且對老人表現得很是恭敬。


    等那人來了,在對方的強烈要求下,李歸一留下了自己地址和身份證信息,便匆匆離開了。


    折騰了半晚上,迴家他倒頭就睡,直到聶主任一通電話帶著嚴厲的批評打過來,他才知道睡過頭了。


    “小李啊,才剛提拔你做組長,你第二天上班就遲到是怎麽迴事?你這樣怎麽服眾啊,不知道的還會說你托關係給我送禮才能坐上這個組長的位子呢!”


    主任辦公室裏,聶廣昆笑嗬嗬地看著足足遲到了三個小時的李歸一。


    “不好意思,聶主任,我昨天迴家路上遇到了一個昏迷的老人,把人家給送醫院去了,折騰了半宿,所以才……”


    李歸一話還沒說完,就被聶廣昆重重一拍桌子打斷。


    “遲到就遲到,別瞎找借口,好好反省,誠心認錯,這種問題就不要再有第二次了。這組長的位子我可以給你,也可以給其他人,能者居之,知道了嗎?”


    總之就是被聶廣昆當做典型敲打了一頓,李歸一才滿臉疲憊地迴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又是辛苦加班的一天。


    晚上九點,李歸一孤獨地坐在辦公室,桌上堆滿了他整理的資料。


    還真給他猜中了,雖然升了職,但這工作量也成倍上升了,漲薪程度與工作量增長幅度嚴重不符!


    “打工是為了賺錢,賺錢是為了生活,可是現在這樣子有個屁的生活,最多隻算是活著罷了,活著的意義就是給資本家做牛做馬!”


    “他們不守勞動法,他們不管你的死活,他們隻會欺負老實人,遲到了不僅嚴厲批評還扣工資,我加班怎麽不表彰?連加班費也沒有!”


    “你給他們拚了命的工作,他們騎在你的頭上作威作福,換著花樣壓榨你,對你唿來喝去,拿走你的大部分價值,整天給你畫大餅說年輕人要努力,要吃苦!”


    “他們吃肉最後把喝剩的湯給你,你還要給他們感恩戴德,感謝老板給你這寶貴的工作機會……”


    李歸一越想越氣。


    “等老子明天中了彩票,辭職信反手甩你臉上!”


    ·······


    此時,一輛警車從李歸一所在的公司大樓下方駛過。


    車裏坐著兩個人,正是方警官和尹警官。


    “老方啊,你說會不會是搞錯了,那人根本就不叫楊毅,不然怎麽可能找遍了全市叫楊毅的都沒找到?”


    副駕駛位上,尹警官不停地打著哈欠,頂著個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睡眠嚴重不足的樣子。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方警官聲音沙啞,“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建議,我早就建議你了,我的建議就是放棄找這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人!”


    尹警官被方警官這帶著諷刺意味的話戧了一下,頓時沒好氣地道。


    “我覺得咱們其實還可以換一種方法。”方警官不以為意,“既然他晚上在那家咖啡廳喝咖啡,說明他很可能就在附近的公司上班,並且經常加班,再加上雙胞胎這個信息,那麽隻要在周邊的幾棟寫字樓排查一下,應該能夠找到他。”


    “老方,你為什麽這麽大的執念,找不找得到那人有那麽重要嗎?找到他又能怎麽樣?”尹警官嘴角一抽,“而且,這附近多少座寫字樓你不知道?”


    “就說幫不幫這個忙吧,你不願意我就自己一個人找。”方警官道。


    “好,你自己找吧,我要迴家睡覺了。”尹警官氣笑了,“先送我迴家。”


    “那你下去吧,我開的是警車,不是出租車。”方警官在路邊停下車。


    尹警官咬咬牙,既惱怒又無奈地說道:


    “行行行,我幫你就是了!不過事後可要請我好好搓一頓,不行,我現在就要去吃個夜宵,明白?”


    方警官笑了笑,一踩油門,“好。”


    ·······


    警車從一間西餐廳門前經過。


    西餐廳裏,楊毅獨自坐在窗邊的小圓桌前,小口喝著紅酒,用刀切著牛排,優雅至極。


    他已經通過家裏的一些關係問過派出所那邊了,那邊並沒有找到他們想要找的那個“楊毅”,可能是弄錯名字了。


    因此他愈發確定,自己的名字被人盜用了,有人用自己的名字在坑蒙拐騙。


    隻是那個人是誰,他暫時還是沒有頭緒。


    “會不會是認識我的人呢?”


    楊毅用叉子把一塊牛排放入嘴中,緩緩咀嚼著。


    “聽潘管家說,李歸一好像就在1988咖啡廳對麵的寫字樓上班,難道是他?”


    “不可能。”沉思片刻,他搖了搖頭,“李歸一雖然曾經經常被我欺負,跟我有些小矛盾,但他怎麽也不會用我的名字,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嗯,他不會用任何人的名字,也不可能在其他人麵前提到我,畢竟沒有人喜歡一個曾經欺負他的人。”


    “雖然他平時看著低調謙虛,但他內心實際上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楊毅舉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無意間看到了坐在對麵的一個黃毛。


    “雅婷,自從我那天在1988咖啡廳遇見你,我就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你。”


    “更重要的是,那天死了那麽多人,我們卻幸運地活了下來,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我與你有緣啊!所以,做我的女朋友吧!”


    汪子強手捧著一大束玫瑰,跟坐在對麵的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孩說道。


    “這、這……”潘雅婷低著頭羞紅了臉,“這怎麽好呢,我們才認識三天不到,是不是太快了些?”


    “雖然才認識三天不到,但你已經深深地俘虜了我的心,尤其是你掐我腰的手感,那酸爽,簡直不要不要的。”


    汪子強眼含期待,十分激動地說道:“而且,我們可是在一間小小的廁所裏度過了一段無比愉快的時光,我們患難與共,我們同生共死,我們之間的關係根本無法用時間來衡量!”


    見潘雅婷還有些猶豫,汪子強繼續往下說:


    “隻要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你想要什麽包,我都給你買;你想吃什麽好吃的,我都帶你去吃;你想去哪裏旅遊,我都陪你一起去!”


    潘雅婷正欲答應他,“其實嘛,做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不……”


    這時,一個端著紅酒的人走了過來,不識趣地擋在了兩人中間,瞬間就破壞了他們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曖昧氛圍。


    “朋友,你們是1988咖啡廳紅月事件的幸存者?不介意跟我講一講,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楊毅歪著腦袋,笑眯眯地看著汪子強和潘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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