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笑禪的虛影越來越淡,黑火衝美兮喊道:“丫頭快阻止他,不若他會消失。”他的語氣中帶著乞求,一向傲視萬物的他,竟然會乞求一個小丫頭,可見,他對笑禪前輩的情誼,非同一般,隻是因為驕傲,讓他常常用鬥嘴來和惹他生氣來和他互動,但他知道,這份獨一無二的情分,唯君獨重。


    美兮左右為難不知如何處之,聽到笑禪帶著欣慰笑意淡淡道:“來不及了,這是最好的結果,以前我們立場不同,我無從選擇,但我一直當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從未變過。”


    “笑禪!你住手!你這樣做,我隻會更恨你!”


    “我有我之天命要完成,永別了,希望再一世別再遇見我。”語畢,笑禪在美兮耳邊竊竊私語幾句,隨後光影消失,卻有一絲聖氣悄無聲息得進入她心口。


    黑火放聲怒怨道:“我恨得從來不是你殺我,而是信任背後的欺騙。”語畢,殘魂全數被吸入無相印花中,石洞中霎時恢複了靜寧,隻剩美兮和羽霄兩人麵麵相對,不知所雲。一時間經曆了別人的一場奇特的生死離別糾葛,各自感概萬千,心緒飄搖。


    美兮迴想著笑禪的囑托,“請求你一定要將無相印花沉到魔族血魔湖,就算他複活,也是純淨之體,不會危害天下蒼生,拜托你,這件事隻有你可以辦得到。”


    美兮將無相印花收進乾坤袋,她疑惑為什麽笑禪前輩就那麽篤定她能辦到,現在她能不能活著離開竟場都不知道。


    而經過笑禪和醉臥兩位前輩的事後,美兮隱隱約約覺得羽霄老是有意無意地躲避她,後又想想,他本來性子淡漠,興許自己多疑了。


    在禁地無人打擾,兩人樂得自在,專心修煉,一晃,羽霄竟場三年時間已到,被傳送出竟場。


    “程老邪,你煩不煩,每天來看下你那徒弟的同心血符消失了沒有。”鬼翁不耐煩的說道。


    程邪子聞而不語,看過之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三月後,美兮三年時間也滿被傳出競場,一出競場就看到程邪子,她一個縱身瞬移到程邪子身前,興奮得想去擁抱一下,張開雙臂,但見程邪子麵容毫無動容的表情,最終還是放棄了,張開的臂膀,一寸一寸地緩緩垂下。


    程邪子看她失落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道:“長高不少。”美兮感動得心中泛起一陣酸楚,這動作已是他們相處以來最為親昵的動作了,她不貪心,隻要這世上有人記得她,如此便好。


    幾日後,美兮接到第一個暗殺的對象,南誅國風月樓杜花魁。她被蒙著眼睛帶出了煉獄,在出煉獄的霎那,明媚的陽光,和煦的灑在她身上,她睜眼瞬間,很不適應陽光,這是她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陽光,心中歡喜道:“光明真好!”


    待眼睛緩緩適應了,才看清羽霄也在,她興衝衝的跑到羽霄身前,用拳頭輕推了下他,“你也在啊!”


    而羽霄看到她相對平靜,淡淡道:“嗯。”


    美兮第一次看見大陸真容,不免好奇,問題也多,而羽霄則是淡淡簡而易明的迴答她之後,再無話,美兮覺得無趣得很,也不再問他。


    她通過羽霄了了草草的迴答,終於知道,這片大陸廣袤無垠,曆經千年人魔大戰,人族占據著大陸的絕大土地,人族土地主要由四個強國和許多附屬小國還有遠古遺留下的一些部落組成,剩下的都是魔族和妖族地盤,妖族幾百年前歸降魔族。聽著怎麽像極了她之前玩的那款遊戲。


    四大強國推動著大陸文化的繁衍生息,他們分別為東籬國、南誅國、西盈國、北遙國。


    美兮問題多多,問為什麽是東南西北,沒中,羽霄數次被她那莫名奇妙的傻問題問得心力交瘁。


    “你到底是不是大陸上的人,我哪裏會知道為什麽沒中,東籬國是東方家建立,南誅國是南風家建立,西盈國是西門家建立,北遙國……”


    “是北宮家建立對不對?”美兮打斷羽霄的話,挑了下眉,一臉我很聰明是不是的得意神情。


    羽霄則是一副(天呐這是猴子請來的逗逼吧)的嫌棄神情,淡淡道:“對。”


    傍晚兩人來到南誅國一個小鎮上,正好碰上小鎮過節日,小鎮民風淳樸,生活安詳,鎮上之人也熱情好客,今晚所有酒菜免費任吃。美兮像是餓鬼投胎轉世,每一樣都要胡吃海塞,大快朵頤。


    看得羽霄連連搖頭,“這麽一個樣子單純的丫頭,誰會相信她是殺手,而她殺人的樣子……”羽霄不願想起她殺人的樣子,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美兮吃飽喝足了,坐到羽霄身邊打了一個飽嗝,“你怎麽光喝酒不吃東西啊?”


    羽霄拉起她縱身飛起,“帶你去一個地方。”


    美兮剛剛嚐了兩杯酒,現在頭有些微暈,看著羽霄的黑發被風吹起飛揚在腦後,那張俊美的臉越看越美,不由道:“你真美,真的好美!”


    羽霄看了眼美兮,她的眼中閃現無數星星點點的碎光,看得羽霄好生不習慣,不由得臉上微微灼燙,“亂說什麽呢。”


    “我沒亂說,小帥哥,我猜你爸媽一定是男的超級帥,女的超級靚。”


    羽霄蹙著眉,“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語畢,落地站定。


    “哇!好美,好香!”一陣清風吹來,美兮頭腦清醒幾分,也覺自己剛才失態,叉開話題。


    兩人落地處,是一顆白梅古樹下,她從未見過如此繁茂的白梅樹,此時正是花開時節,花團錦族,花枝隨風擺動浮花似浪,香氣馥鬱,真是讓人心曠神怡。


    羽霄隨意地坐在樹下,拿壺酒獨飲起來。空中一輪明月,地上一顆白梅古樹,樹下一個俊美少年,手提一壺濁酒,映著月光投下一道寂寥的影子。此情此景中,美兮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好似她的存在會破壞掉這副如畫美卷,她想如此詩情畫意是不是該念首詩來存托一下氣氛,想破腦袋隻記得陸放翁那首詠梅,覺得此意境非彼意境牛頭不對馬嘴,隻得訕訕作罷。


    羽霄看美兮一會搖頭晃腦一會蹙眉思索,心中不覺好笑暗暗道:“這丫頭真是讓人看不透,要麽是個瘋子,要麽是……”後麵的沒在想下去,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暗淡了許多,忽然,對美兮淡淡道:“你見過雪嗎?”


    “當然見過了!”美兮一副理所當然脫口而出。


    “我沒見過。”羽霄語氣帶著淡淡的失落,然後不語,氣氛一時間襯著寂靜的夜,氣氛有點傷感起來。


    美兮眨眨眼睛,想想他們在石牢中認識,他興許還是在石牢中出生的,沒見過正常。心想:“雪有什麽好看的,又冷,出門還堵車,走路還摔跤,沒見過也不用這麽難過吧。”


    看羽霄半垂著眼簾,猛地悶了一口酒,神情黯然得比這黑夜還暗,一時間美兮有點不知所錯,“是不是我說錯什麽,怎麽一下子讓他如此傷神?”


    美兮是個敏感的人,當她身邊的人開始傷神時,她會第一時間將錯歸咎為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之所以會這般小心翼翼,是因為,她在乎,她珍惜。


    雖然羽霄對她的態度都是清清淡淡,但在煉獄中兩人都有舍命救過對方,到後來同生共死朝夕相處過大半年,如果這都不算友情,那真的說不過去了。


    她其實隻會在乎她在乎的,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不是在乎她,這個異界她能得到的溫暖太少,每一個帶給她溫暖的人,她點滴記心格外在乎。


    她走到羽霄身邊坐下,安慰道:“你別難過,我們現在不是可以出來任務,到時你想看雪,我陪你去。”說的時候有一股快馬江湖,肆意逍遙的豪情。


    羽霄一時震驚她口中的“我們”,當然這是美兮不知道他為什麽而震驚,羽霄詫異的望著美兮有些發怒,說著美兮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又說錯什麽了?”美兮心中泛著嘀咕,“這高冷帥哥好難相處啊!”


    她茫然得眨眨眼,對羽霄不滿道:“不就是雪嘛,這有何難的,你看清楚。”


    美兮腳下驚現藍色寒光圖騰,第六式“海納百川”同“點雪”一起使出,霎時,天象異變,絨毛白雪,紛紛落下,腳下圖騰瞬間凝結成冰向四周鋪展,白梅古樹亦被冰封,兩人腳下一瞬間變為銀白世界。


    美兮就在剛才使出“點雪”時,想起程邪子說過,九殤玉碎決看似隻有九式,其實變化多端,可以以一化三,這個別人教不了,隻能靠自己悟。她從“海納百川”結合“點雪”可以冰封,悟出一式玉碎招式“風花月雪”,她在雪中,手中的盈月靈巧得旋轉,迴旋,削,刺,挑,激起千層雪浪,身體靈動得在空中穿越在雪浪中,穿雲飄雪般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羽霄的雙眸一時間凝固在美兮身上,片刻難移,他的眸光中也閃現出星星點點的碎光。


    美兮舞完“風花雪月”飄然落在羽霄身前,“怎麽樣,見過雪了心情有沒有好點?”


    羽霄被美兮的傻模樣逗笑了。美兮捕捉到他的笑,仿佛忽然時間定格了,拓滿一身白雪的他,眸中閃動的碎光如暮雪繞盡千山終化成春水,星霜的眸子,從眼底蕩起陣陣柔和餘波,這一笑,傾城。


    美兮一時間看呆了。


    “你就應該多笑,笑起來多好看,整日裏麵癱,多浪費你這張臉。”。


    羽霄瞬間收起笑,一如平日冷淡,“這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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