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父是個殺豬的,殺豬人基本都是滿臉兇悍一身肥膘的存在,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朱父兩條濃密的眉毛倒豎,黑黝黝的胖身子更是座小山讓小孩一看就能哭的那種人。


    看到朱父提著殺豬刀要追來,詹漢秋哪裏敢多說半句話啊,嚇的一溜煙的就跑,跑了幾步反應過來自己太失態了,於是迴頭大叫,“這天底下還有沒有枉法了,你要是敢動我,可別怪我把你告進衙門裏去。”


    朱父被明歌緊緊拉著,大概是扭頭時候瞧見朱父沒法追來,詹漢秋慢悠悠伸手掃了掃自己的衣服,一臉正氣的望著朱家鋪子,“一點蠅頭小利看得比天還重,你們這種市井小民……”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明歌搶過了朱父手中的殺豬刀子直接朝他扔了來,眼看那刀子就要戳到了他的頭上,他想躲開呢,可兩股戰戰著雙腿發軟,腳都挪不動,一雙眼睛更是瞪直了般,眼底就隻有那把離他越來越近的殺豬刀。


    那刀子來勢洶洶,眾人都驚訝的尖叫,就連朱父也沒想到自家女兒這麽彪悍,在心底十足十的捏了把冷汗。


    殺豬刀子卻在離詹漢秋半尺的時候像是失去了衝勁一般準頭,刀尖朝下最後插/進了地麵,剛好是插/在詹漢秋的雙腳/中間的位置。


    詹漢秋嚇傻了一般呆呆的沒動,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眼裏半點焦距也沒有。


    直到他聽到人們的叫喊聲,後知後覺的低頭看著地上的那把刀子,他渾身冷颼颼的,額頭也冷颼颼的,剛剛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覺到刀子差點沒插/進他的眉心,而且自己的某個子孫根和刀子還非常近距離的接觸過。


    襠部涼涼的,刀風帶來的冷颼颼感久久未去,發覺自己的子孫根子還在,詹漢秋後知後覺的鬆了一口氣,某一處更是閘門打開,嘩啦啦的水漬透過褲子淋漓在了地上。


    他失禁了……


    堂堂的秀才竟然當街失禁,這簡直就是個笑話啊,詹漢秋再也顧不得說話理論或叫嚷了,等他的雙腿終於能再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轉身狂奔而去。


    明歌出了櫃台去撿自家的殺豬刀子,等迴到豬肉鋪子,發覺朱父還是個兩眼失神的狀態,她忙叫,“爹,爹你怎麽了?”


    朱父沒怎麽,他被剛剛的事嚇到了,剛剛腦海裏一瞬間就想著,要是女兒把詹漢秋殺死了可咋辦,要是女兒把詹漢秋殺死了,殺人償命,女兒肯定不能去坐牢的,還不如他去頂命呢,他腦子裏亂混混的,當看到刀子在詹漢秋的腳中央釘住,提起的那口氣鬆懈,一時驚訝一時欣喜,又覺得女兒太厲害了,完全繼承了自己的刀工,想得太多了,所以一時都不知道他自己該怎麽反應。


    還是明歌的聲音驚醒了朱父,朱父哈哈哈大笑了幾聲,拍著女兒的肩膀狂喜道,“我家姑娘厲害,我以後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周圍的人也在誇讚著明歌,朱父一直樂嗬嗬的,驕傲極了。


    不過等眾人散去之後,他才又對明歌說。“以後這樣的事別再做了,你是女孩子,有爹在,誰欺負你了爹教訓他,你可不能再動刀子了。”


    明歌自是連連點頭,看到女兒這麽的乖巧,朱父老欣慰了,中午的時候喝了兩杯酒在屋子裏哼著小曲兒睡了著。


    連朱父都被這事嚇得夠嗆,更何況是當事人詹漢秋,跑出了一條街,詹漢秋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身體在剛剛的奔跑中把全部的力氣都掏空了,渾身後知後覺的冷汗淋漓著全身發抖,光是想一想剛剛那畫麵,他就渾身顫抖,他倒是想把這種恐懼感壓下去呢,可腦子卻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起這事兒。


    下午的時候朱父讓明歌鹵了一個豬頭肉,他切了半拉子,又提了一瓶酒,興高采烈的找張百家喝酒去了。


    相對於朱父,朱母更擔心的是明歌,“以後可不能再那樣動刀子,你還是女孩子沒找婆家呢,這樣兇悍的事不是你該做的,你有啥事跟爹和娘說,千萬不能自己衝動。”


    從小看大的孩子,朱母是知道自家女兒的性格呢,平時被小孩欺負不會反抗也不會出聲求救,可小孩們要是把她欺負得狠了,她就會反抗,而且還是那種和對方不死不休不顧後果的打架形式。


    因為女兒這個性子,朱母都不敢讓自家女兒和別的孩子玩,怕被別的孩子欺負,也怕自家女兒在憤怒的時候做出個什麽事來。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明歌忙乖巧的保證,“娘你別擔心了,我爹早就說過我了。”


    “唉!”朱母歎了口氣,摸著女兒柔柔的秀發,愛憐著說,“你知道就好,以後生氣的時候要想想爹和娘,娘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要是有個什麽事,娘也活不下去。”


    明歌緊捏著朱母的手,“娘,我這次錯了,你別難過。”


    “傻孩子。”朱母看著女兒這麽乖巧,越加心酸的難受了。


    自家女兒根本就沒錯,明明乖乖巧巧的一個女兒,卻被外麵的那些人胡說八道潑髒水,她忍著難過之意朝明歌笑,“你沒錯,就是以後遇到了這種不能這樣做,你還沒嫁人,在別人麵前要乖乖巧巧的,別人才會誇你是好孩子,才會覺得真是那個詹家小子有問題呢,而且那會你爹也在,有你爹替你出頭,你隻要坐在那不停的哭就好了,大家就都覺得你受了委屈,都會罵那個詹家小子。等別人看不到了,你再朝那個詹家小子甩刀子,到時候隻要不把他打死,你想怎麽打他都成,但是不能被人看到。”


    朱母說的好有道理,明歌點頭如搗蒜,“娘,我記住你的話了。”


    女兒這麽說,朱母卻沒有半點高興之意,女兒每次都是乖巧的點頭應她,可其實根本記不住她的話。她揉了揉女兒的頭發,半晌有歎了口氣,“乖孩子。”


    被誇獎了的明歌後知後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怎麽一點都不覺得朱母這是在誇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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