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幫子夜敷傷口的時候,每次對上這家夥水汪汪的眼睛,就忍不住的想到彌生,彌生是不是也受傷了?那家夥連說話都不會,受傷肯定也不會自己處理傷口,傷口糜爛的時候最容易受魔氣的影響,萬一彌生到時候再恰好遇到一隻魔,處境就更糟了。


    想一想就讓人放心不下。


    等子夜好的差不多了,明歌不顧子夜的反對,把子夜塞進了背簍裏去找彌生。


    或許是人們在魔物的肆虐下,反抗意識慢慢強大,如今世間的魔物要比最先少了很多,而且除魔除妖的人也漸漸的多了。


    明歌找到彌生的地方是在斷腸崖,彌生已經被很多所謂的除魔衛士給圍攻著。


    彌生魔化了,他成了一團黑漆漆的魔氣,遠遠看去就像是小山一般,他在眾人不間斷的攻擊下,也開始憤怒咆哮著手撕著那些人。


    他的力量太強悍,那些除魔衛士在他麵前就像是螞蟻一般被他一個個全部拽成了兩半。


    明歌在他殺更多的人之前衝進了魔氣中將彌生的雙手抓了住。


    乍一眼對上明歌,彌生的眼中迷惑一閃而過,可他那雙黑漆漆的眼中下一刻光芒全無,他就像是個機器反射性的就去攻擊明歌。


    整個天地似乎都在地動山搖。


    明歌死死的抓住彌生的雙手,靈氣洶湧著進去彌生的身體裏,“彌生,彌生……快醒醒,快醒醒……”


    這聲音讓彌生的動作遲鈍了一下,不過馬上他好似更憤怒了,他掙紮著,被明歌抓住的雙手不能動,他猶如一個困獸般焦躁又憤怒,幹脆張口去咬明歌的頭。


    明歌一側頭,他的嘴巴咬在了明歌的肩膀上撕下了一塊肉,忍著疼痛的明歌繼續朝彌生大喊著,“彌生,我是明歌,彌生,彌生,你說過你不願意成魔的,你忘了嗎,你要和魔對抗,你不願意成魔,彌生,我好疼,你看,我的肩膀被你咬破了,你快醒來好不好!”


    彌生卻沒有再繼續停頓,他身體裏魔氣混亂,簡直就像是一顆顆炸彈一樣四處亂撞著,他不僅被魔氣占據了思維,身體裏的魔氣似乎還是走火入魔的狀態。


    這樣持續下去,彌生或許會承受不住身體裏的魔氣亂竄而被自爆。


    明歌緊咬著牙關,她的靈氣將彌生的身體包裹著,一點點的幫彌生淨化著他身體裏的那些魔氣。


    憤怒又瘋狂的彌生,他猶如垂死之獸在掙紮,他用嘴巴撕咬明歌,用頭在撞擊明歌。


    周圍的那些人已經全部退出了斷腸崖,兩個人的打鬥太激烈了,稍不注意就會殃及到他們,雖然他們很想幫明歌一把,卻無處下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滿身黑氣的彌生身上的黑氣終於消失了,他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和光芒,他白白嫩嫩的,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了兩樣,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又看著自己和常人無異的雙手,高興的剛要笑,卻看到了手上的鮮血,順著手往下,渾身的血汙,那些血,紅的刺眼,紅的讓他看到的那一刻,心立刻揪成了一團。


    低頭,腳下躺著的是一隻被血淹沒了的狐狸。


    他的臉上表情一僵,身體在這一刻思緒全部被抽離了般,滿腦子就隻有血肉外翻,幾乎認不出白色毛皮的狐狸,他緩緩的,緩緩的蹲下身,眼睛直直的看著血泊中的,大半個頭顱已經離開了身子的白狐狸。


    他張口,還沒說話,淚水已經迷了眼睛,雙手顫抖著將白狐狸的身體抱在懷裏,許久許久,他才找迴了聲音,“明歌,明歌……”


    聲音到最後,已經成了一種撕裂般的低吼,他抱著懷裏的小狐狸,頭使勁的磕在了地上。


    子夜蹲在彌生的對麵,一雙紅色的眼睛幽幽似鬼火,閃爍著望著彌生,“你殺了她呢,你用牙齒將她身上的肉一塊塊的撕咬,你看,她掉了的那隻耳朵就是你咬下來的,你還把她最喜歡的臉蛋也咬了一個血窟窿,嘖嘖,你真是好狠的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麽狠,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殺,不做魔真是可惜了。”


    彌生恍若未聞,他的兩隻手抱著明歌,沒有多餘的手,他便用自己的臉貼在明歌的臉上,一聲聲,低低的喚,“明歌,明歌,明歌……”


    子夜冷笑,“她都被你殺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你現在才心疼,也太晚了點吧。”頓了頓,他又說,“你要是做魔,她說不定還能有一條活路呢。”


    彌生抬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子夜,半晌方說,“她對你這麽好,你卻處處害她,你的心是鐵石嗎?”他將明歌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用自己身上的衣服將明歌裹好,一步步的朝山下走去,“我不會做一個隻知殺戮的魔,她殺了一輩子的魔,她救我,不是要我去做魔。”


    蹲在原地的子夜,他看著地上的那一灘血,許久許久,才低低的自言自語,“他這樣,你是不是覺得很欣慰,你的眼光總還是不錯的,可是,你為什麽對我好呢?你覺得我不會入魔嗎?我本身就是魔呢,怎麽可能不入魔呢。”


    “被他咬死的感覺,是不是很絕望很難受?那天我被你一點點的用靈氣煉化,也是這樣的絕望痛苦。”


    “我們兩隻狐狸,本來可以愉快的一起斬妖除魔的,你為什麽把他弄進咱們兩個人的隊伍裏呢,三人行一點都不好玩,你還跨越種族選擇了那麽一個癡傻的東西。”


    “明歌,你看,他連複活你都不願意做,他根本沒你想象的那麽好,可是我卻願意複活你呢。”


    彌生抱著明歌的狐狸身體迴了靈隱寺。


    或許是靈氣侵蝕身體的緣故,他記起了自己前麵幾輩子的事,他把明歌埋在了悟心和彌生的墓碑中央,他在靈隱寺剃度出家當了和尚,除了四處去斬妖除魔,剩下的時間他便坐在後山深林裏的三座墳前誦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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