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拉了明歌一起朝地牢外走去。


    身後的小王爺還在嗷嗷嗷的大叫大嚷著,一會謾罵崔九,一會哭哭笑笑。


    明歌說,“他不會瘋了吧?”


    “就算瘋,也是裝瘋。”


    崔九歎了口氣,“他功利心太重了!”


    明歌點頭,功利心重不是事,偏偏沒有匹配功利心的能力,這才是大事兒。


    崔九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說,“明歌,你會是我唯一的女人!”


    他不會讓明歌成為第二個巫女,更不會讓他自己成為小王爺那樣的人。


    明歌歪頭朝他笑,這一次她沒有辯駁,隻說,“是我的榮幸。”


    崔九停住腳步,他低頭望著明歌麵上飛揚的笑,下巴不知不覺的就朝明歌的麵上湊去!


    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兩人將要來臨的親密,雲瑤郡主扶著自己的肚子,朝崔九招手,“九哥!”


    幾步走近兩人,雲瑤郡主像是知道了什麽好事般抿著嘴直笑,打趣著崔九和明歌,“九哥,你和明歌在這裏做什麽呢?喊了你們幾聲都沒有聽到。”


    “沒什麽!”崔九拉著明歌緩緩朝前走著,一邊對身邊的雲瑤郡主說,“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是誰放你進來的?”


    “九哥?”雲瑤郡主驚訝,不過馬上她就認錯,“我錯了,不該來這種地方,九哥就不要難為那些下人們了,你放心,下次我絕對不會再這麽莽撞啦,九哥,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綠豆涼粉,在花廳裏放著呢,你和明歌剛好都吃一點去,義母那裏我已經送了一份。”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此刻就是崔九和明歌兩個人之間的大電燈泡,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堆,一臉笑眯眯著,就等著崔九表揚她一句。


    但崔九似乎沒這個耐心,他說,“我和明歌剛用完早飯,不吃了,你懷了身孕,這些事就不要親自來做,花傲去哪裏了?我讓他今天過來呢!”


    “花傲和我一起來的呢,他在書房外的花廳等著你!”


    崔九點了點頭,拉著明歌大步朝書房的地方走去,頭也不迴的對雲瑤郡主道,“我知道了,你迴去吧!”


    雲瑤郡主……


    雖然很想朝崔九喊一句‘九哥你有了媳婦忘了妹子’,不過她忍了,笑眯眯的朝明歌說,“明歌,他們男人談正事,咱們去找個地方溜達去吧!”


    明歌尚未說話,崔九便道,“明歌和我一起去書房!”頓了頓他又說,“雲瑤,明歌每天很忙,沒時間陪你去溜達,你想出去,可以找幾個婢子。”


    雲瑤沒想到崔九這樣處處維護明歌,她的眼睛瞟來瞟去,雖然心中不服,可她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和崔九的那點情義實在不值得一提,立刻就笑嘻嘻的說著,“好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明歌,你要是在王府裏無聊,可以去找我說話哦!”


    明歌矜持著點頭,她覺得崔九是深知她性格的,所以才不想她和雲瑤對上,不然的話,幾個雲瑤似乎也不夠她玩的。


    雲瑤一直目送兩人去往書房的小道上,捏了捏拳頭的她,才目光恍惚著朝王妃的院子裏而去。


    她從沒想到崔九的身邊會有另外一個女人,而崔九為了這個女人竟然會對她冷眼相待!這個女人不僅將她的位置取代,甚至還壓過了她一頭,心底雖然難受的很,不過她又想到今天的路是她自己的選擇,崔九看似很好,但她根本不適合嫁給他,所以再多的難受也就被她全部壓在了心底。


    但是,但是這個女人是花傲曾經的救命恩人,是差點和花傲成了親的女人。


    她昨晚從花傲口中套出這話的時候,雖然花傲對她各種海誓山盟各種的保證。


    可她這心底隻覺得冷颼颼的就像是破了個洞一般,她自知以自己的身份拿捏不住崔九,也不奢望能和崔九這種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雖然心底愛慕崔九,理智卻讓她在花家流放的時候選擇了花傲。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懂得克製,她也不貪心,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可是昨天晚上,她有種身在煉獄的感覺。


    她突然就開始懷疑,她自己當初的選擇正確嗎?


    她竟然,竟然輸給了一個村野女子。


    她的兩個她最愛的男人,竟然都和那女子有糾葛。


    而崔九將那女人保護的好好的,她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崔九那樣子,就讓她想起了視若珍寶這四個字。


    崔九怎麽會這樣?怎麽能這樣?


    那女人可是和花傲在一起過啊,崔九就沒想過以後怎麽麵對花傲,麵對她麽。


    或許崔九從來沒想過這問題,他是郡王,而她不過是他的一個婢女,他根本不會在意她的感受。


    雲瑤郡主一路都在笑,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比哭還要難受。


    她沒立場去指責,她仰仗著崔九生存,就是再不舒服,她也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戳破這層窗戶紙,對她隻有壞處沒好處。


    可這樣憋著,讓她總有種自己要緩不過氣暈過去的感覺。


    渾渾噩噩的雲瑤郡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的家,肚腹好像又疼了,她可憐的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她現在半點退路也沒了,心底就算再不甘,也隻能咬緊牙關,抱緊唯一的花傲,可是想一想花傲做下的事,她便又是一陣難過。


    明歌進了崔九的書房裏。


    她在裏麵看書,崔九和花傲在花廳裏商議夷族的事情。


    這個書房裏的書涉及比較廣泛,從風土人情,到兵器譜以及諸子百家,算是應有盡有。


    門吱呀一聲響起的時候,明歌以為是崔九,頭也不抬的問,“商議完了?”


    “明歌!”


    這不是崔九的聲音,明歌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檻外的花傲!


    不同於崔九的溫潤平和,花傲的身上有種男兒血氣,五官俊朗的花傲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粗獷漢子。


    他此刻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望著明歌,神情複雜。


    明歌問,“有事嗎?”


    很平常的問話,聽不出喜怒,她的眉眼平靜從容,更看不出她此刻情緒。


    “明歌!”花傲在明歌這樣的目光下,緩緩的垂下了頭,“對不起!”


    他說,“我,我剛得知你的事,我那時候,我,我……”


    “我知道,一切不過是命運弄人,和你沒什麽關係!”明歌將手中的書放迴了書架,“不用說對不起,如今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當年年幼無知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她的聲音越是這麽溫和平淡,花傲越是就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他動了動唇,胸口那些解釋一句也說不出來,隻緩緩著,由衷般的說,“明歌,祝你幸福!”


    明歌眉眼不動,“多謝!”


    花傲就緩緩的放下了竹簾,走下台階,崔九站在院子裏,目光一直盯著花傲站著的地方,他見花傲走近,也沒問花傲和明歌說了什麽,隻說,“這是最後一次!”


    這是他給花傲最後一次和明歌說話的機會,這之後,他希望花傲不要再來打攪明歌。


    花傲點點頭,隻低低說了句,“她很好,你,你好好待她!”


    大步朝書房走去的崔九頭也不迴的說,“她的好不是你該說的,我和她之間的事也不用你插話!”


    到了簾子前,崔九低頭瞅了瞅自己那整潔的衣服,這才掀簾而入,“明歌,我今天下午沒事了,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吧!”


    “好啊!”明歌放下了手中的書。


    兩個人都沒有提花傲來書房找明歌的事兒。


    宿主記憶裏的花傲,傲嬌而又意氣風發,可如今的花傲,他的棱角都被打磨的圓滑,明歌和他說話的時候,一點都沒法將這個人和宿主記憶中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或許,也是因為不在意,所以怎麽看都覺得這個男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這一世,明歌在王妃的見證下和崔九成親了。


    她活著的時候和崔九走過沙漠,走過江南,也走過了一座座巍峨的高山,


    兩個人相扶相持一世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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