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燁用手一擋,妥妥地穩住,「你都敢說了我當然敢笑,我說你去西北到底是做什麽的?十天八日就來信詢問她過得好不好,難不成有人能吃了她?我也跟你說了,她的香料鋪子『香衙』可是皇上親書的匾額,有誰敢動她?就你不安心,信如雪片遞來,我一看到你的信就怕,想必齊姑娘亦是如此,到最後才索性不給你迴信,省得你沒完沒了。」


    他真不敢相信衛崇盡的骨子裏竟帶著老媽子性格,護崽子也不是這種護法,直教他看不下去。


    本是盛怒中的衛崇盡聽他說完,神色有些不確定地問:「真是如此?」


    「你很纏人啊,衛大將軍。」


    「……是嗎?」有嗎?他纏人嗎?


    「而且你也不想想,齊姑娘已經及笄,也已經除服,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你還要求人家跟你書信來往,你腦袋清不清楚?」


    「我是她衛家哥哥,不一樣。 」


    「哪裏不一樣?」夏燁像是聽見什麽天大的笑話。「不會人家口頭上喊你一聲哥哥,你真以為自己是她的兄長?你姓衛,她姓齊,想起來了沒有?」


    衛崇盡張了張口想辯駁,可一瞧夏燁那欠揍的笑臉就不想說了。「你這種家夥懂什麽!」


    他是真的把齊墨幽當妹子疼的,要不為何萬事都替她張羅?不就是怕她吃虧、怕她受委屈?這三年來,他雖不至於時時刻刻惦記她,卻將她掛在心上,也正因為她不再迴他的信,他才會發狂地單槍匹馬衝進敵營,為的就是想要早點迴京,因為他已經受不了沒完沒了的戰事。


    可是,她卻不如自己這般思念他,他……心底有點受傷。


    「對,我不懂,也不想懂,不過我想問你,你找我來就隻為了吐這些苦水?」如果他答是,他會狠狠揍他一頓,看會不會清醒一點。


    「誰跟你吐苦水,我是要問你知不知道齊墨幽在哪?」說著,又幹了一杯酒。


    夏燁直接翻了個大白眼,笑得又冷又冽。「衛大將軍,你這是把我這個堂堂首輔當成包打聽了,果真是仗打久了,腦袋就不中用了。」


    「你想找架打?」他眯眼瞪去。


    「當我那麽閑?」大軍班師迴朝,他忙得分不開身,得應付多疑的帝王,還得想法子將歸來的大軍拆散各入其營,偏這家夥當自己和他一樣閑。「你不會直接上侯府堵人?橫豎不管她去哪,總得要迴去吧。」


    衛崇盡愣了下。「是啊,我怎麽沒想到!」他這是氣瘋頭才忘了這事。


    「因為沒腦子嘛。」看得出來的,是不?


    衛崇盡咂著嘴,才剛起身,夏燁已經走到門邊。


    「要去就快去,少煩我,我內閣一堆事都還沒弄好,你好大的麵子敢讓我聽你吐苦水!」像是想到什麽,他又突地迴頭,笑得惡劣, 「不過好久沒瞧見你的傻樣了,挺好的。」


    「去你的,給我滾!」


    衛崇盡罵了一堆無聲穢語,喝了最後一杯酒才離開慶豐樓。


    他這就去堵人,她敢不迴府,他就把京城給掀了!


    雪夜裏,馬車直入承謹侯府側門,直到影壁前才停下。


    采瓶先跳下馬車,迴頭再攙著齊墨幽下來,兩人一路無語地朝正院而去。


    「阿姊。」


    才踏上長廊,就見齊化幽站在正院廳前朝她招手。


    齊墨幽麵無表情地走去,大概距離一步左右,她就毫不客氣地抬腿朝他踹去。


    沒有防備的他立刻被踹倒在地,一張俊俏臉蛋忽紅忽白,扯著聲罵道:「阿姊,你這是在做什麽!」


    沒瞧見他兩個小廝就在後頭嗎?沒瞧見廳裏燈燦如晝有人在嗎?有沒有替他的顏麵想想,知不知道他還要臉?


    他不小了,已經十三了!她怎能在旁人麵前踹他?


    齊墨幽走向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帳房說你支了一百兩銀,拿去哪了?」


    說到那一百兩,齊化幽氣焰頓失,瞬間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獸,連狺叫兩聲都不敢,好半晌才萬般委婉地道:「阿姊,你先放手,咱們有客人。」


    快,給他留點顏麵,他堂堂承謹侯爺,要臉的!


    「說。」齊墨幽緩緩地使勁。


    衣襟被擰緊,齊化幽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唿吸,忙喊道:「衛家哥哥救命啊!」


    齊墨幽一頓,神色猙獰了起來。「你這小子,要你上書院,你三天兩頭迴家就罷,昨兒個支了一百兩,如今又當著我的麵撒謊……以為我真的不會揍你?」


    為了給他這個少年侯爺麵子,她一再克製自己,他卻一再挑釁,她真不知道能夠忍到什麽時候!


    「你前天才剛揍過……」不要說得好像有多疼他似的,前天她才把他押進屋裏痛打一頓……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流之輩又是自己的親姊,他哪能忍受她慘無人道的暴行,他是疼惜她這個姊姊,到底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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