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幽走到一旁,談氏已經跨進廳內,先是對曾叔祖一番噓寒問暖,才看向衛崇盡。「衛公子並非齊家人,不知道今日勞師動眾,所為何事?」她順了順鬢發上的絹花,神情輕慢,全然沒將衛崇盡放在眼裏。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柳氏死了,眼下就能將大房的兩個孩子納入手中,他一個沒半點關係的外男憑什麽插手她齊家之事?


    衛崇盡神色淡漠,瞧也不瞧她一眼,徑自看著身旁的老者。「衛某冒犯將齊老請進侯府,還請見諒,如今人都到齊了,齊老不如就趁早說一說,好讓您能早點迴去歇息。」


    齊宗霖撫了撫花白的胡子,聲啞卻洪亮。「談氏,今日我特地前來,為的是侯爺家裏的兩個孩子。」


    柳氏離世,隻要是住在京裏的族內平輩女眷,大抵都會進侯府幫襯,他這個輩分最高的齊家長輩遠在南州,自然不會走這一趟,如今被請來,雖也嫌衛崇盡把手伸得太長,但看在夏燁那裏給了些好處,他自然會把事辦妥。


    「三叔祖,這兩個孩子有我照看著,還能出什麽事不成?」談氏笑道。


    「據我所知,你們兩房早已經分家,化幽這個孩子已經繼承了爵位,這意味著他已是一家之主,既然大房有一家之主,就不必二房介入,往後不管大房兩個孩子的婚嫁和一切事務,你都不得插手。」齊宗霖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一旁的齊墨幽聽得一愣一愣,猛地看向衛崇盡,而他也正看著自己,並投來溫和的目光,教她的心暖得發燙。


    原來,他特地把曾叔祖找來,為的是不讓她和阿弟的親事被談氏捏在手裏,她正苦於無計可施,誰知他已想好對策,還幫她把一切給處理好了……他怎能對她這麽好?她要怎麽報答他?


    談氏神色微變,忙道:「三叔祖,話不是這麽說的,這兩個孩子還小,沒有長輩照料怎麽成?再者成親這般大的事,要是沒有長輩替他們相看,他們要如何成親?咱們大涼風氣再怎麽開放,也沒有小輩自個兒相看的理吧。」


    「這兩個小輩還有族中長輩可依靠,終身大事自然也能找我談,你說,是不是?」


    「可是—— 」


    「行了,我今兒個前來是告知你這件事,可不是要詢問你意思,還有……」齊宗霖對著齊墨幽,道:「墨幽丫頭,你明日就去找泥瓦匠,把兩房之間的圍牆築高,腰門全都砌成牆。」


    「我知道了,曾叔祖。」她趕忙起身欠了欠身。


    談氏當場變了臉色,忽青忽白。「三叔祖,哪有人如此的,您老這般作為……」


    「這兒哪有你說話的分?現在就給我滾迴二房。墨幽丫頭,你二嬸要是沒把我的話當一迴事,隻消一封信,我自會處置她。」齊宗霖話說得夠絕,一點轉圜餘地都不給。


    齊墨幽看了眼一臉忿然的談氏,朝齊宗霖點了點頭。


    「我就先走了,照顧好弟弟,知道不?」


    「知道。」齊墨幽攙著齊宗霖,想將他送到門口,不由又迴頭看著衛崇盡。


    衛崇盡擺了擺手,示意她去送人。


    確定他不急著離開,齊墨幽才放心地送齊宗霖。


    待人都走了之後,談氏也氣得轉身要走,誰知道還沒跨出廳門,一把長劍如閃電般迅速橫在她麵前,嚇得她失聲尖叫,連退數步,守在廳外的一幹下人想向前,卻又懾於衛崇盡的氣勢,不敢入內。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麽?」談氏不住往後退,可是鋒利的劍刃卻如影隨形,嚇得她腿軟摔跌在地。


    陰霾的天空、昏暗的天色,在他臉上勾勒出晦暗不明的光痕。


    他持劍站在她麵前,似笑非笑地道:「怕是齊二夫人貴人多忘事,忘了兩年前侯爺戰死消息傳來時發生過什麽事了。」


    劍尖在地麵上刮出刺耳而懾人的聲響,隱隱迸出火星,嚇得談氏麵無血色。


    「衛某是從戰場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下手不會像墨幽那丫頭處處顧慮,要是惹惱我了……」


    長劍在談氏麵前挽出一圈劍花,削去了她鬢發間的絹花,嚇得她瞠圓雙眼,動也不敢動。


    「那就難說了,齊二夫人。」


    「你你……你又不是齊家人,你憑什麽插手侯府的事?你信不信我把你告上官府,告到禦前!」許是驚嚇過頭,反倒教談氏迸出孤注一擲的狠厲。


    「我不是齊家人,可是侯爺夫妻有恩於我,所以我不會對他倆留下的孩子坐視不管,哪怕我即將啟程前往西北,但我會留下眼線,隻要你膽敢對兩個孩子下手,我保證,你會跟兩年前那些刺客的下場一樣。」


    談氏想起兩年前,盡管沒有親眼目睹,但聽管事巨細靡遺地稟報,也教她嚇出一身冷汗,使她這兩年來什麽事都不敢做。


    好不容易熬到柳氏死了,隻要將大房兩個孩子抓在手心裏,還怕柳氏的嫁妝拿不過來嗎……可偏偏殺出他這個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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