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在咱們這兒養傷的真不是鎮國將軍府的公子?」


    聞言,他濃眉微挑,沒刻意走近,站在廊下往林葉縫隙間望去,就見兩名婦人在亭內煮茶,一應下人站在亭外守著。


    「二弟妹,侯爺的安排,我一個內宅婦人怎會清楚?」婦人正是侯爺夫人柳氏,她動作嫺熟地泡著南方的功夫茶。


    「大嫂一個內宅婦人不清楚,那我再找墨丫頭問問好了,聽說她一天到晚都伴著那位公子,想必極為相熟了。」談氏笑語晏晏,一雙頗具韻味的眸卻眨也不眨地看著柳氏。


    雖然她得叫柳氏一聲大嫂,可她打從心底瞧不起柳氏。不隻是因為柳氏年紀比她輕,更因為柳氏根本不是官家千金,不過是個南方商賈的女兒,還大方地送了一百多抬價值連城的嫁妝進侯府罷了。


    這樣的女子得她叫一聲大嫂?她每喚一次就覺得作踐自己。


    尤其前幾天還莫名因為灶上的婆子多采買了個丫鬟進府沒往上報,就把婆子打發走,這分明在打她的臉,到現在也沒給她個合理的說法,要她怎麽吞得下這口氣?


    「二弟妹慎言,這話在我麵前已是極失禮,要是傳到外頭去,豈不是要害了墨幽的清白?」柳氏麵容秀麗柔媚,然而事關兒女,她的眸色淩厲,口吻如刃,絕不容許談氏造次。


    談氏瞧她變了臉色,心裏微怵,嘴上仍不留情地道:「大嫂說哪去了?這事我壓根沒瞧過,是聽下人私下傳的,我就是擔憂這事要是不處理,可是會壞了墨丫頭的清白。」「二弟妹,這事我會處置,還望二弟妹往後說話諸多斟酌,就算不為墨幽著想,也得替淨幽著想,都是齊家的女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道理不需要我教二弟妹吧,畢竟二弟妹是鴻臚寺丞千金,不似我商家出身。」


    談氏聽完,再也撐不住臉上的笑意,臉上忽青忽白,起身道:「那就請大嫂管教好墨幽,別讓她連累齊家的女兒。」話落,不等柳氏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一群丫頭嬤嬤都跟在她身後,大氣不敢吭一聲地離開。


    「夫人,這事咱們得跟侯爺說說才成,要不二夫人愈來愈不像話了。」柳氏身邊的大丫鬟春容不掩厭惡地瞪著談氏離去的身影。


    春容是柳氏的陪嫁丫鬟,從富不可言的南方柳家來到京城的承謹侯府,很清楚侯爺對夫人是疼進心坎裏,別說侍妾,房裏就連通房都沒有,而且早將中饋交給夫人打理,兩人恩愛得有時教人不敢直視。


    偏偏承謹侯府裏還有二房,侯爺與二爺手足情深,二爺待夫人亦是極為恭敬,偏偏那位二夫人……眼高於頂,仗著自己是官家千金,壓根沒將夫人看在眼裏,三番兩次地找碴。官家千金又怎地?她家夫人可是南方富商千金!柳家的富,可是富可敵國的富,而且當初是侯爺到南方辦差對夫人一見鍾情,百般求娶,柳家老爺被纏得受不了才點頭答應讓夫人出閣的。


    二夫人卻總說是夫人千方百計嫁進侯府,甚至還讓下人說些詆毀夫人的話……真是教人氣不過!


    「好了,一些後宅小事沒必要拿去叨擾侯爺。」柳氏淡聲道。


    「夫人,侯爺說過了,衛家公子在府裏養病的事嚴禁下人傳出,可如今二夫人已經知道了,說不準明日全京城都知道了,到了那時——」


    「那就是我治下不嚴,是我的不是。」柳氏說起話來依舊柔柔淡淡的。「畢竟大房的下人要是沒說出去,她又要從哪得知消息?」


    春容張了張口,不知該怎麽勸,但要是夫人有心整治二房釘在大房的釘子,也是好事。


    正忖著,春容餘光瞥見有眼生的人繞過廊道而來。


    柳氏垂斂著長睫思忖,突地聽見亭外的丫鬟低聲斥道:「你是誰?怎能不經通報闖入主屋?」


    柳氏側眼望去,就見個身穿大氅的少年,濃眉大眼,身姿端正,在亭外朝她施禮道——


    「晚輩衛崇盡,見過侯爺夫人。」


    「衛公子不用多禮,隻是你……身上的傷好全了嗎?」柳氏微皺著眉打量他,畢竟她可是聽相公提過他的傷有多嚴重,何況還被下了毒。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眼見年關將近不好繼續叨擾,前來告辭的。」衛崇盡喰笑道,心裏不禁想,原來齊家妹妹肖母,尤其那雙眼完全承襲了母親,現在幾乎可以預見她長大後的模樣了——


    看似柔弱實則剛韌,絕不容他人小覷的氣概跟母親像個十足。


    柳氏微打量他,收迴目光,笑道:「衛公子不用在意府內的風言風語,這是我治下不嚴,會好生整頓,衛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妨留下來一道過年,墨幽他們姊弟可是巴不得你能一直待著不走。」


    衛崇盡笑彎了眼,直覺柳氏和齊墨幽真的很相似。「不了,我要是不在鎮國將軍府裏過年,怕是外祖父家會替我擔憂。」


    柳氏眸色蓄著擔憂,畢竟他的事她是聽相公說過的,但她也沒有法子硬把他勸留在侯府裏,隻能道:「也好,但要是得閑不妨過來走動走動,否則那兩個小家夥會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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