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吃裏扒外


    顏悅隻是窩裏橫,在單子寅麵前驕傲盡顯。


    但讓她在陛下麵前胡攪蠻纏,還真是有些有心無力。


    單子寅教了她一招:“不會說,你就哭。”


    於是顏悅將一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個遍,在趙堃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的。


    趙堃先前還勸:“姑娘家大了,總要嫁人的,朕替你尋了這門好親事,是好事啊,哭什麽?”


    但顏悅隻是哭著搖頭:“臣女不願嫁人,臣女還在替義父守孝呢。”


    “朕自然知道你還尚在孝期,許釗也在孝期,他母親才剛因病過世,朕不過見你們二人郎才女貌,又門當戶對,先替你們定下這門婚事……”


    顏悅哭得一抽一抽的:“臣女見都沒見過那許釗,高矮胖瘦皆不清楚,娘娘當年便是與陛下見過麵後,互相鍾情……”


    她拿謝清同趙堃的舊事來說,趙堃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勸下去了。


    最開始,趙堃還不想用這件事去打擾謝清,讓她安安靜靜養胎,可到最後實在是被顏悅哭得頭疼了,這才直接命人將顏悅送去了坤寧殿。


    “你們姐妹說體己話,朕就不打擾了。”


    趙堃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顏悅哭久了形成了慣性,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還在抽抽搭搭的,卻已經開始八卦了:“陛下聽、聽到我說到娘、娘娘,便、便心虛了。”


    “將心比心,當初若是依照先帝賜婚,我如今已是九王爺的王妃,何來與陛下如此良緣?”


    謝清低頭撫摸自己隆起來的肚子,有些感慨:“陛下肯定是被你說動了,想到了與我當年如何艱難才能在一起。”


    “陛下能想到這些,才會對我的哭訴忍讓至今,”顏悅自己都有些後怕,“我生怕哭得太過分,會惹怒陛下。”


    “此事本就是陛下理虧,拿我單家開刀也不是第一次了,”謝清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感慨,“第一次認了,才會有第二次。”


    第二次若還是這樣忍氣吞聲,任由他揉搓,那單家日後才真的如同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顏悅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謝清為何非要她去鬧。


    謝清既然說了這話,就肯定能確保顏悅的安全,心裏很清楚不會因為顏悅在禦前失禮,會被陛下降罪。


    “娘娘,我這樣鬧,陛下會收迴成命嗎?”


    “其實就算你不鬧,你如今正替單老將軍守孝,那許釗也還在孝期,三年之後才成婚之事,困境並不在眼下。”


    謝清眯起眼睛:“可若是你眼下不鬧,以許大人的本事,明日就能讓你去許氏祠堂,給許釗的亡母磕頭,他們這些人會一步一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直到讓你完全服從他們許家為止。”


    隻要有這門婚約在,許嵩和能有百種、千種法子來壓製顏悅,從而進一步拿捏單家。


    將軍府如今徒有虛名,單子寅絕無可能接替單廷昉繼承將軍之位,他也並非將帥之才,許家遲早有一日會吞並整個將軍府。


    到時候,作為中間橋梁的顏悅,或者說整個顏氏,既會被許家拿捏,又會被單家責怪,顏悅夾在中間,隻會裏外不是人。


    看看陛下、許嵩和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們,為達目的,是如何理直氣壯地犧牲一個女人一生的。


    謝清朝顏悅招了招手。


    顏悅趕緊過去,伏在謝清膝頭。


    謝清告訴她:“子寅如今已經算得上陛下的得意幹將,國庫隻是國庫,並非陛下私庫,陛下私庫中的銀錢來源於何處,你現下總該是清楚了?”


    顏悅點點頭:“我先前一直以為迎春笑賺的引子都充了國庫,可前線戰事吃緊,軍餉卻依舊不足……”


    在此之前,她還有些天真的以為,那是因為迎春笑中飽私囊。


    迎春笑的確也在中飽私囊,迎湘儀和迎柏怎麽可能如此老實,就這樣任由迎春笑被充公?


    當然了,迎湘儀和迎柏通敵賣國,怎麽說都是罪無可赦,隻是此時此刻,顏悅竟然有些理解他們了。


    不認同,但能理解。


    自己拚死拚活將迎春笑做到大楚數一數二的品牌,結果隻是陛下一句話,就輕輕鬆鬆全都搶走。


    但凡還有些血性之人,也是該另想出路。


    隻是……


    顏悅道:“無國便無家,人不能隻在國家好的時候才愛它。”


    謝清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單將軍當年便是這樣說,人不能放棄腳下的土地,土地也不會辜負人。”


    所以事關國土,寸土不讓。


    通敵叛國,就當判處極刑。


    “娘娘,迎柏他們會就這樣甘心赴死?”


    “迎湘儀臨時之前,要求見程程和子寅。”


    顏悅一下挑起了眉毛。


    這是迎程程從那一夜刻意裝睡等到了單子寅的一個吻之後,第二次和單子寅見麵。


    他看上去清瘦了不少,眼窩都凹陷下去,看起來這一陣沒少勞累和熬夜。


    迎程程看上去倒是神清氣爽,一看就過得比較滋潤。


    兩人一見麵,迎程程就問了一句:“你最近都沒睡覺嗎?”


    這話落在單子寅耳朵裏,自然是關心了。


    他剛揚起嘴角,準備迴答,就又聽迎程程說了一句:“早說讓你將和離書擬來,我簽了字,便互不幹涉,也不至於讓顏悅一人前去抗旨。”


    單子寅才剛揚起的嘴角又沉了下去:“除了催和離書,你就沒有旁的話要同我說?”


    迎程程稀奇道:“你連迎春笑的鋪麵如何分割都做好了打算,本就該早早擬好和離書,非要我來三請四催,我還能有什麽旁的話同你說?”


    這次單子寅徹底沉了臉:“我倒要看看,你父親執意要見我們,究竟有何話要說。”


    說罷他便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這樣當麵討要,都沒能討來和離書,可不知為什麽,迎程程心中竟然還有些高興。


    她跟著單子寅的腳步往裏走了幾步,還沒見到人,便聽到迎柏在裏頭大放厥詞地吼了一句:“叫迎程程那個吃裏扒外的賤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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