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帶發修行


    單子寅順利將九王爺弄成了個大黑臉,終於心滿意足地從那園子裏出來。


    玉樞一夜沒睡好,正在馬車上打盹。


    單子寅心情大好,也就由得玉樞接著睡,等到玉樞悠悠轉醒時,已經天光大亮,日上竿頭了。


    而單子寅正靠在車窗邊,欣賞著馬車外枝頭上的小鳥兒。


    玉樞一驚:“公子等了多久了?”


    單子寅笑道:“不久,我也有日子沒這樣悠閑地欣賞過春色了。”


    雖然仍需披著大氅才算暖和,但畢竟已經立了春,天氣迴暖起來也快,待到春暖花開之日,無論是京中還是邊關之人,都能更舒適一些了。


    玉樞立即起身去駕車,還在嘟嘟囔囔地自責:“都怪我,一時睡糊塗了,公子到這時還沒用早膳呢。”


    到了晌午,單子寅竟也不覺得餓。


    他們的馬車剛駛出去,就有一匹快馬殺過來,飛快叩響了院門。


    九王爺這處宅院才剛收拾出來沒多久,他也極少時候會來這兒,能找到此處來,勢必是緊要之事。


    很快便有人來開了門,馬上那人翻身下來,急急說了幾句,開門之人便飛速進園去稟告,再然後九王爺就連更衣都來不及,直接出門來翻身上馬,疾馳而去了。


    晌午的街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小販們推著車,挑著擔,熱鬧非凡。


    單子寅一路都是掀開車簾,看著車窗外的人間煙火氣迴的迎府偏院。


    迎程程到這時候都還沒起,鐵男有些擔心,過去看了幾次,等單子寅他們迴來的時候,剛巧看到鐵男正在探迎程程鼻息。


    她雖然睡得沉,鼻息卻很微弱。


    然而她畢竟是習武之人,警惕心還是在的,隻不過對鐵男的氣息太過熟悉,因此隻是在這時忽然伸手,捉住了鐵男伸過來的手指頭。


    玉樞“噗嗤”一聲笑出來:“鐵男那腦袋瓜子裏也不知成日都在想些什麽,隻要少夫人不睜眼,時刻都擔心她厥過去了。”


    這也不能怪鐵男,畢竟迎程程小時候因為溺水過一次,後來犯了倔脾氣,非要學會水中閉氣,結果把自己給憋得厥過去了,若非大夫及時救治,不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


    迎程程終於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先刮了刮鐵男的鼻梁,隨後才看向單子寅:“用過早膳了嗎?”


    “一直等著你呢。”單子寅細聲細氣地答道。


    鐵男下意識撇了撇嘴角。


    騙鬼呢,一大早就鬼鬼祟祟溜出去,才剛迴來沒多久,謊話真是張嘴就來。


    鐵男沒有揭穿他,湊過去伺候迎程程起來洗漱。


    說是伺候,其實迎程程並沒有這些陋習,一應都是親自來,鐵男隻是幫她打盆洗臉水罷了。


    這洗臉盆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銅盆都已被用得鋥亮。


    大楚京城中,人人崇尚奢靡,但凡家中有些根底之人,皆在日常用度上招搖些,仿佛所有人都很有錢。


    但凡上街一趟,草紮上的冰糖葫蘆、牛皮紙袋抱著的烙餅,沒一樣是便宜的,更別說瓷器、琉璃器皿,更是價值連城。


    單子寅幼時曾聽聞邊關清苦,許多百姓都說大楚京城中連饅頭都是金箔紙包著的,雖是誇張之語,到底也並非空穴來風。


    但不止為何,單子寅身邊接觸到的,仿佛都是清苦之人。


    謝清坐擁坤寧殿,受盡大楚最尊貴之人的寵愛,但她平日裏用的也都是老物件,陛下不去時,她還用豁口的杯子。


    大楚京中風尚如此,便是家中清貧些,也想打腫臉充胖子,而最是富貴的迎春笑嫡女迎程程,她竟然用的也是上了年頭的洗臉盆。


    單子寅讚歎道:“迎春笑常年不衰,久居京城首富之位,看來家風的確節儉。”


    迎程程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敷著臉,聲音傳出來時有些悶:“那你是沒去迎柏的房中見識過,恨不得一磚一瓦皆是金銀所砌。”


    “那看來不是迎春笑風氣如此,單純是夫人習性節儉了。”


    他慣會說這些好聽話來哄人!鐵男恨恨想著,姑娘什麽都好,就是耳根子軟,總被這油嘴滑舌的姑爺蒙蔽!


    同一時辰,坤寧殿中也剛傳膳。


    謝清早起時向來沒什麽口味,趙堃擔心她身體,有時會命宮人去賜膳。


    傳膳她還可以不吃,但賜膳就非吃不可了。


    單子寅曾經親眼見過謝清強逼著自己吃陛下賜膳,雖然都是好東西,但對不愛吃的人而言,仍舊十分痛苦,難以下咽。


    謝清當時教會他最重要的一句話:雷霆雨露,皆是聖恩。


    今日禦膳房特意做了謝清最愛吃的銀耳羹,因趙堃已經用過膳了,又正在禦書房批閱奏章,因此明確不會來坤寧殿,謝清就讓人用了她用久了的那隻有豁口的杯子。


    金銀花露敗火,近日謝清著實是有些上火,勸趙堃不必對她的誕辰辦得太過隆重,勸得嗓子眼兒都快冒火了,趙堃仍然不肯鬆口。


    如今國庫空虛,其實也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來辦一場壽宴。


    戶部和禮部都很頭疼,謝清有心替他們解憂,奈何趙堃就是不鬆口。


    各方都在努力來試探謝清的口風,陛下究竟是不是要封她為皇後,壽宴之後是不是緊接著就要辦封後大典了?


    謝清統統迴避,一律不答。


    事實上,她與趙堃這幾日一直在為此事鬧別扭。


    趙堃說是看了個黃道吉日,皇後之位不宜長久空懸,除她之外,沒有別的女子能當得起。


    但謝清根本無意為後。


    從她入宮起,便已是事實上執掌鳳印之人,對她而言,是不是要坐實這個虛名,一點也不重要。


    而坐實這個虛名,於整個大楚,於戶部、禮部而言,都消耗太大了。


    邊關如今說是在和談,談得如何也還是未知之數,萬一還要繼續苦戰,一分一毫都是前線將士們活命的機會。


    因此這次,幾乎是謝清與趙堃成親以來,態度最堅決的一次:“若陛下堅持要封臣妾為後,臣妾便隻能自請前去紫霄宮帶發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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