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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寶三人的腳程不慢,也是因為皆是少年人的緣故,走上許久,雖然也會累得喘不過氣來,但是倒頭就睡一夜之後,腳板起了泡,精神卻也是好的。


    薑阿源腳上已經接連起了好幾個水泡,雖然給用針挑了,但鑽心般地疼痛依舊自腳心不斷傳來,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步步皆是如走碳火。


    雖然行走不方便,但是薑阿源卻沒有覺得腳掌上的疼痛礙事,因為正是有了這腳掌之上的疼痛,換來了王元寶的關懷,這樣卻是值得的。


    倒是韓慎,別看頑劣,但是卻頗有些走江湖的潛質,一路之上除了前些天一直喊著累,不過習慣了,卻又找到了給自娛自樂的事情可做,也不至於無聊。


    如今正是好春景,草長鶯飛的日子遠去,但花紅草綠,泥融飛燕子,也是別具一番滋味。


    龍場鎮的事,王元寶和薑阿源都避開不談,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所說的,還是些書上的見聞,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書上的道理,免不得會因為這世間的變化而失真,行路讀書,正當時。


    而王元寶除了讀書之外,還要練拳走樁,而不過傳授的劍氣近也得須時時勤儉不輟,讀書練拳練劍,皆是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過三者交替著,倒也不算無聊。


    蘇有生給王元寶的劍,王元寶倒是還沒有讓其出過鞘,這不是王元寶不想,而是不能,這柄“思無邪”似乎是有著自己的靈性一般,每當王元寶想要將它拔出之時,就如同跟劍鞘長在了一起,無法拔出,就算是用上武夫的氣力,也是徒勞。


    王元寶接連試了幾次,也不勉強,若說當真順手的,還是憾鼎拳,自然也有江湖大路貨半步崩拳,近身捉對廝殺,才是武夫的正道,這禦劍,則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思無邪懸在腰間,倒也頗有些風範,畢竟走江湖,總得有些個防身的兵刃,即使不會用,赤手空拳的,總是不及這有傍身的刀劍唬人。


    當然,這些經驗,自然不會是王元寶總結出來的,戲文本子上的大俠皆是如此,說書先生,寫戲文本子的書生,他們的見聞,也是從江湖而來,縱然有些許的誇大,但本質上還是對的。


    就一如山野之中的蛇,越是無毒,其顏色就越是鮮豔,而越是有毒,其顏色就越是暗淡,前者無非借著顏色鮮豔,唬人,後者則是根本不屑於唬人。


    王元寶這般做,許多初出茅廬的也皆是這般做,誰也不會知道自己會遇上什麽事,恐懼來自未知,有了能唬人的保護色,總歸能讓自己心安。


    “啊!還有多久能到諸城,我都快要累死了!”


    韓慎終於還是累了,少年人心性跳脫,即使有些路上的花紅柳綠消遣著心神,但吃飯也是會膩的,更何況走路?


    王元寶笑了笑道:“差不多還有半日的路程,太陽下山之前,估計是到不了的。”


    薑阿源還好上一些,無非就是多走些路,諸城又不會長腿跑了,所以她也沒什麽怨言,畢竟多走上一些,也是負篋遊學的一部分。


    可韓慎一聽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聲道:“還有半天!不走了!我快累死了,要走你們走吧,我走不動了!”


    說著就開始在地上耍起無賴,若是王元寶和薑阿源真的走了,他肯定會跟上去,這荒郊野嶺的,誰知道有沒有虎獸狼蟲,保不齊最最喜歡吃小孩子。


    薑阿源自然知道韓慎的小心思,眸子一轉,有了主意:“那好,你自己在這坐著吧,王元寶我們走,這荒郊野嶺的,狼蟲虎豹的,可是不少,像是皮嬌肉嫩的小孩子可最是受它們的喜歡。”


    說著,薑阿源衝著王元寶擠了擠眼睛。


    王元寶立即心領神會,眼中也有了些許促狹地意味:“嗯,好咱們先走,我聽說荒郊野地可是不僅僅隻有狼蟲虎豹,那孤魂野鬼也是不少。”


    說罷,王元寶率先向著大路走去,而薑阿源則是促狹地暼了眼坐在地上有些愣神的韓慎,向著已然走上的大路的王元寶追去。


    韓慎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自詡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鬼,雖然是春和景明,但荒山野地,仍舊還是有些陰森。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韓慎寒毛乍起,“哇”地一聲從地上跳起來,向著刻意在大路上走得很慢的王元寶和薑阿源二人跑去。


    在恐懼麵前,韓慎還是更喜歡行路的疲憊。


    山野大道雖然也是龍泉王朝雲山郡州府所修,但是卻罕有人願意走,無他,是因為僻靜,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截道剪徑的山賊也是如此想。


    王元寶這樣沒有走江湖經驗的,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敢走這等沒有鏢師護衛就走不得的山野大道。


    隻不過,走了許久,也沒有見到那傳說中的截道剪徑的山匪盜賊,這不可謂不幸運。


    兵家武夫拳譜可是不如那些個山巔修士練氣法門那般珍貴,就算是殘本,也是能練出些許門道來,走江湖的武夫拳師,大抵都是些一境武夫,窮極一生也是無法再有進境。


    不過,一境的武夫修為,對付江湖人卻是綽綽有餘,隻要不遇上那些行走江湖,砥礪心境的兵家弟子,那就萬事大吉。


    王元寶這一境武夫的修為,加上武運紫胎,倒是也可以不畏懼那些同境界的山匪盜賊,但是保不住身後的兩個人,捉對廝殺,或許是武夫的道德,隻不過,山匪盜賊的道德,隻怕隻低不高。


    亂拳猶可打死老師傅,更何況是給人製住手腳。


    行路與讀書的關聯就在於此,讀書是在心中構建一個世間道德與大致的框架,而其中的瑣碎人情世故,就需要去世間親自走上一番,才能夠完善心中的世間框架。


    隻讀書,卻不行路,這是行不通的,老學究可以在書卷之中縱橫恣肆,卻會在世間的人情世故之中,庸庸碌碌,這就是讀死書的結果。


    隻行路,卻不讀書,也是行不通的,老於世故的江湖人能夠在人情世故之中左右逢源,卻終究會給自己熟悉的人情世故拖下水,因為,他們沒有心中的道德。


    王元寶默默思索著,少年心性沉澱之後,便是對於世間的最好獎賞。


    “哎呦!”


    韓慎的喊叫聲將王元寶從沉思之中驚醒,眼前的景象卻是令他大吃一驚,數十個精壯漢子,皆是短打裝束,有些還披著鎖子甲,腰挎長刀,而數十精壯漢子中間,卻是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翩翩公子,隻不過,手中拿的卻不是折扇,而是按著腰間劍柄。


    王元寶忙將韓慎與薑阿源護到身後,警惕地盯著這些同樣按著刀劍柄的精壯漢子,精壯漢子之中簌簌地,卻是有數十點寒光閃耀。


    那是弩箭特的光芒。


    狹路相逢,還是如此僻靜的經常有截道剪徑的山匪盜賊出沒,如此的境況,如此的警惕卻是可以理解的。


    而王元寶同樣將手按著腰間的思無邪劍柄之上,不過左手卻暗暗凝結起憾鼎拳意,隻要情況不對,揮出的不會是劍,而是拳。


    韓慎捂著臉,額頭上已然紅了一片,方才他撞在了為首的身著鎖子甲的精壯絡腮胡漢子身上。


    薑阿源緊緊拉著王元寶的衣角,這等的場麵她是第一次見,劍拔弩張,隻要稍有不對,就是一場廝殺,與戲文本子上不同,江湖人廝殺,卻是沒有少年與老年之分。


    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騎在白馬上的佩劍公子看到了王元寶身後背著的書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中的冷冽殺意,卻是柔和了許多:“把弩箭放下。”


    語氣淡淡,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勢,那些手執弩箭的精壯漢子齊刷刷地將弩箭放下,不過,手卻沒有離開刀柄。


    似乎是看出了王元寶的緊張,那玄衣公子笑了笑道:“不必緊張,我們都是行路人,不是截道剪徑的山匪盜賊,看你們的模樣,是去求學的吧?”


    為首的身著鎖子甲的絡腮胡精壯漢子正要開口,卻給玄衣公子給製止了。


    王元寶見對方並無惡意,但手還是沒有離開思無邪的劍柄,而左手的拳意依舊縈繞不散,接口道:“正是,我們是去龍泉王朝終南書院求學的。”


    聞言,玄衣公子眼前一亮,終南書院可是如今龍泉王朝文脈所在之地,朝堂以上的諸多文官武將,許多皆是終南書院一脈的弟子,著實權勢滔天,但山長張載厚卻是低調異常,安心著書立說,令人欽佩。


    可以說,能去終南書院求學的,皆不是惡人,因為張載厚是個嫉惡如仇的讀書人,他立身的學問正是“名實”與“善惡”。


    玄衣公子道:“卻是我們冒犯了,阿大,去給那個小兄弟道歉。”


    那個為首的身著鎖子甲的絡腮胡精壯漢子聞言卻是絲毫沒有猶豫道:“方才是我魯莽了,請小兄弟寬容則個。”


    這迴卻是讓韓慎鬧了個大紅臉,原本是他走路不小心,如今卻讓人給自己道歉,這著實讓他過意不去,忙道:“沒事沒事。”


    見此,那些精壯漢子的手皆從刀柄上放下,一場廝殺消弭於三言兩語之中。


    玄衣公子眼中促狹一閃,笑道:“你們要是去終南書院,按著這條路走,隻怕走上十年也是走不到。”


    王元寶疑惑道:“為何?”


    那些精壯漢子相視一笑,繼而轉為轟然大笑,就連那騎在白馬上的玄衣公子也笑得趴在了馬上,眼淚都給笑了出來。


    王元寶懵了,卻又不知道這些人究竟為什麽大笑。


    薑阿源和韓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良久,笑夠了地玄衣公子抹著眼角的淚水道:“終南書院該往西南走,你們這確實往東南走,南轅北轍如何能走到?”


    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王元寶聞言卻是紅了臉,他隻當是自己腳程慢了,誰知道卻是方向都錯了,著實鬧了個大笑話。


    而薑阿源則是狠狠瞪著將要大笑的韓慎,小手已經搭在了韓慎的耳朵之上。


    王元寶雖然有些羞愧但還是認真道:“多謝指點。”


    那玄衣公子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都是萍水相逢,江湖人就該如此,不必道謝,這天色也是不早了,你們若是腳程快些,還可以趕上諸城關門,我們這些人卻是與你們不同路,趕緊去吧。”


    說罷,玄衣公子揮揮手,白馬長嘶,數十精壯漢子跟在白馬身後,向著山野大道西邊而疾馳而去。


    遠遠的,卻還是能聽到玄衣公子的聲音:“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哈哈哈!”


    開懷地笑聲在山野大道迴蕩。


    枯燥的行路旅途,卻因為這小小的插曲,變得陡然多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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