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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寶醉的輕巧,謝宗師卻傷透了腦筋,兩方部洲山上修士相互聯絡,靠的自然不是凡俗的驛站傳書,而是能夠穿越雲端虛境的傳訊劍書。


    劍仙禦劍可以取人性命於千裏之外,憑靠的是金丹真元與本命飛劍之間的氣脈牽引,出了千裏,便會削弱,而傳訊劍書卻是異類,動輒便是萬裏之遙,所憑靠的,自然不會是真元,虛境裏的雷霆,蘊含著山水靈氣的蘊靈錢,都可以驅使傳訊劍書。


    謝宗師苦著臉,將二十顆蘊靈錢放入了傳訊劍書的劍槽之內,一陣肉疼,三大洞天隕落之後,蘊靈錢的數量便成了定數,除了山上大宗壟斷的之外,散落在各部洲的,更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用一顆就少一顆。


    二十顆蘊靈錢是謝宗師打殺多少冥原大妖後方才有的積累,轉眼就沒了,換做是中四境修士,心疼得怕是半條命也會隨之去了。


    剛剛有劍形的傳訊劍書一陣顫抖,被山水靈氣滋養後的劍身竟氤氳起霧氣,白光一閃,傳訊劍書自謝宗師手中直上雲霄,不到半刻,便消失在雲端虛境內。


    傳訊劍書裏的消息,自然不會是好的,比失去二十顆蘊靈錢更讓謝宗師頭疼的,莫過於來自龍場鎮的問候。


    上五境的人物,為了占點便宜,竟然連臉都不顧,剛鑄好的劍胚根本用不了二十顆蘊靈錢,但是平白的一個消息,連同窗的情誼都不考慮,開口談錢,鐵匠本行。


    但是讓謝宗師更為頭疼的事情,卻不是被敲竹杠,上五境裏的成名人物,竟然落到了別人的圈套裏,被人當做棋子玩弄於股掌之間,著實丟臉!


    大佬的謀劃,總是在不知不覺間讓人走進圈套還不自知,這便是對於大道之行的領悟與應用。


    變數與定數,不過是動一顆棋子的事,且不沾染因果,而謝宗師就是這顆棋子,而這盤棋,早在桃花山便已布好,走來走去,都是別人所規劃好的,水-很深,也很渾。


    不寒而栗,便是如此。


    謝宗師歎氣,“一群老不死的,要想玩陰謀就去找老牛鼻子去,沒本事,卻來算計我,麵皮果然可薄可厚,享一洲香火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罵了半天,謝宗師也覺得無趣,自己閉上了嘴,既然入了局,再想掌握主動可就難了,兩位棋手對弈,他們才不會去關注棋子的心情,謝宗師下棋不行,但好歹也是道宗神君,自己破不了局,但是有人能破。


    王元寶做著夢,桃花山上的桃花開了一輪又一輪,卻不見結果,狐狸小靈不知怎的,自己跌進了白水潭裏,沾了一身泥,桃花寺裏的炊煙,嫋嫋升起,世尊在這煙火氣裏仿佛也跌落蓮花座,忘卻了悲憫蒼生。


    老桂樹開滿花,顧兩禪在樹下微笑。


    恨會改變一個人,也會讓人記住平常事,在心湖旁的土壤裏埋下記憶的種子,波瀾再起溢出時,藉著悲歡,生根,發芽,直到長成參天大樹。


    不過這些夢都是在夜空下做的,謝宗師可等不得再被人算計,手段誰都會,想讓謝某人當棋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光陰長河的流動,可以被截取,自然也可以被重溯,酒肆裏的光陰流動慢了許多,就像洞中天,洞中一日,世上少年。


    赤焱王朝最遠的重洋渡口在其藩屬國海州國,與其他各洲渡口的蛟龍舟,海州國渡口的渡船,是貨真價實的真龍遺蛻,真龍雖死,龍威猶存,五方重洋之上的河海蛟蛇,又有哪個敢直麵龍威?


    能掌握真龍遺蛻渡船的,自然不會是尋常山上宗派,皎皎洲大宗太素宗下門所在,就在海州國龍首山。


    真龍舟上,多了一僧一道。


    …………


    龍場鎮也迎來了秋風,寒酸老秀才抱著剛從盧家小娘婚宴上偷來的女兒紅,悄悄迴了書齋,本來見六嬸家看門的黑狗肥美動人,秋吃狗肉,不僅貼膘還大補,剛要動手,哪裏知道那畜生精明得很,一聲狂吠,引得六嬸抄起洗衣用的棒槌追了出來。


    “秋風漸起,奈何有酒無肉。”


    寒酸老秀才,慨然歎息,正要嚐嚐盧家小娘婚宴的女兒紅,一道凜冽拳罡夾著惱人的秋風掀飛了書齋的屋頂。


    一個光腳漢子從天而降,落在書齋裏,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酒,大聲道:“這壇酒味道不錯,就是沒狗肉,沒意思啊!”


    老秀才麵上一黑淡淡道:“看門狗,不做正事,今天下酒的狗肉可是有了。”


    光腳漢子滿不在乎道:“不就一壇酒嗎?這有啥的,大不了我去稷下學宮宗廟裏偷給你十……壇,不,一壇!!”


    老秀才撇了他一眼道:“你敢嗎?”


    半晌,光腳漢子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酒肆裏的酒,我還是賠得起,十境武道,總不至於連喝壇酒也被你戳了脊梁骨吧?”


    話還未說完,光腳漢子眼上就挨了一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更猛烈的風雨,向他襲來。


    不經曆拳雨洗禮,怎麽能憑虛禦風?


    稷下學宮盛傳著一件事,老秀才講道理有一套,對於不講道理的,更有一套。


    凡夫武道十境的人物,被摁在地上狂揍,這等奇異事情,在森羅天下極為少見,但凡是山上宗門,大多要個麵皮,士可殺不可辱,光腳漢子是貨真價實的十境,凡夫武道有明文記載的,不過八境,就摸到了天花板,至於“天花板”後的大道,隻能自己去摸索,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說的便是凡夫武道八境後的大道之行,能成為破七成八的武夫,在各部洲早就是一方宗師,東神洲兵家祖庭雲夢山上的兵家掌座,也不過九境巔峰。


    老秀才在稷下學宮講的不僅是道理,還有拳頭,衣冠南渡後,儒家的道理就不知怎的,成了佛道兩家玄學的載體,僅僅憑著幾本已經背離大道正軌的“聖賢書”中的狗屁道理,和不知所雲的理想,建立不起恢宏盛世,哪個王朝疆土定立,鼎器昌盛,是靠書生講道理?


    書中道理可以治天下,拳頭卻可以打天下。


    看門的光腳漢子挨了一頓老拳,氣得牙根直癢癢,老秀才的輩分比他師父還要高,還了手,迴去怕不得還要挨揍,這頓打,白挨,出了力還不落好,晦氣!


    本想呸一聲泄憤,看門的光腳漢子瞅見老秀才仿佛要殺人般的目光,咽了咽口水,乖乖喝酒。


    老秀才找了本書墊在屁股底下道:“三姓祠堂裏的葫蘆,差不多也該成熟了,寒門書院押刀門裏的,還沒有來,不合常理啊,你閑著沒事不會隻會是來給我送酒的吧?”


    聽見“送酒”二字,看門的光腳漢子麵上一黑。


    這就是老秀才的不厚道了,打了人,還拿話損,這樣的,誰能忍得了?但是看看老秀才縮在袖中的拳頭,看門的光腳漢子默默忍了下去。


    拳頭大的人,就是道理。


    看門的光腳漢子道:“祠堂那,還和以前一樣,隻是押刀門的人卻隻來了劍書,連尋常的押刀人也沒有來,隻怕這個局要提前開始了。”


    老秀才不知從哪兒拿出張已經發黃的宣紙,還有枝幾近禿了的筆,徑自坐在秋風中,執筆在宣紙上畫出四個圈,分別寫下“稷下學宮”“諸子百家”“桃花山”與“看門狗”,圈下衍生的數十條清晰脈絡,每一條相對應的本源與因果,也一一標注在圈下。


    圈定與溯源。


    老秀才的成名手段。


    瞥見“看門狗”三字,看門的光腳漢子默默灌了口酒,默默無言,隻能忍,善忍者,方可成大事,成大器。


    每一筆落下,每條脈絡的走向便顯現一分,順著規矩走的,不下於十條,但老秀才眉頭緊皺,世間萬事的走向哪有如此刻板的,世事走的是無常,哪有“有常”可以說。


    事出反常即為妖,事事平常合規矩更為妖。


    人心如流水,每次流涇的更迭毫無規矩可言,即使秉持初心恪守規矩的鐵麵人物,要做到一地肝膽,善惡兩邊,大抵也是不能的,規矩由人定立,人皆有私心,即便坐鎮天下的聖人,也不能如此,更何況是這無常世事。


    但老秀才圈定出的脈絡,猶如斧鑿刀刻般直順,經緯橫疊,縱橫交錯,大體觀去,除盡雲霧遮攔,剩下的便豁然開朗,正是一張棋盤。


    而棋盤經緯交錯點,則是看門的光腳漢子的身在化身。


    扔了筆,老秀才道:“棋下得確實有長進,雲遮霧攔,差點迷了老頭子的眼,嗬嗬。”


    執棋人每步走向小心謹慎,合乎規矩,但依舊在老秀才這裏落了下乘,敢與四聖三賢論道的人物,若是讓後輩手段遮攔了眼,豈不是讓稷下學宮裏的家夥笑掉了大牙?


    看門的光腳漢子拾起宣紙,臉上的表情開始精彩起來,自春秋百家之後,儒法從來不分家,如今住持稷下學宮的四聖之一的兩個高徒,更是如今森羅天下的法家巨擘。


    若是連宣紙上的清晰脈絡也看不懂,那光腳漢子就可以自裁以謝天地,他看守的是法家祖師堂,這盤棋上的手段,除了縱橫家之外,能數一的便是法家。


    光腳漢子冷聲道:“好氣魄,好手段,稷下學宮七十二賢裏,能與他比肩的,怕是也隻有趙謙之了,不知不覺連法家都算計進局,果然,穩居廟堂之高,所思慮的手段,真是高明!”


    老秀才拎起剩下的半壇女兒紅,迎著秋風向龍場鎮外走去,身影寥落,夜裏寒涼,看門的光腳漢子起身離開,這件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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