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賢惠。


    薑巧巧看著他穿著天青色的綾羅綢緞,坐在燒黑的灶頭前,這種反差的美感,一時間讓她神魂顛倒。


    “多謝了,不過你穿這衣服燒火不合適,燒兩個洞我賠不起。”


    說著,薑巧巧將他拉了起來,“不過你可以幫我燙雞拔毛。”


    朱文景看著三隻毛色鮮亮的野雞,漆黑的眼裏滿是驚訝。


    “都是你打來的?”


    “嗯,野雞不怎麽防人,但他們不知道我有弓箭。”


    說著,她利索地將野雞丟到大大的陶盆裏,將快燒開的水淋到野雞上麵。


    “倒滿熱水之後,要捂一下才容易拔,不然雞皮容易蹭破,毛也不容易脫落。”


    二寶蹲到盆旁邊,待薑巧巧上手後,跟著一起拔毛。


    朱文景聞著濃鬱的味道,差點沒忍住吐掉。


    “野雞又不洗澡,味道很正常。不過你也不像是幹這種活的人,在旁邊休息吧。”


    隻見她一抓一大把,將好看的毛交給大寶,“收起來,我給你做個好玩意兒,脖子上的毛你也抓到那邊,可以做個漂亮的雞毛撣子。”


    “……”被小瞧的朱文景也蹲下來,掙紮了一下伸出纖細卻不細嫩的雙手,揪著翅膀拔毛。


    意外的是,雞毛很容易拽下來。


    三隻野雞全都燙過了,拔掉了鮮豔好看的羽毛。


    大寶二寶幫忙拔細小的絨毛和毛根,小寶要湊熱鬧,但袖子很容易弄髒。


    薑巧巧看向了一直屏住唿吸的朱文景。


    “朱公子,要不你幫我抱著小寶,她需要人陪著,我現在顧不上。”


    朱文景點頭,攤開沾滿毛的雙手,在旁邊的小鐵盆裏洗了一下,悄悄地鬆口氣。


    小寶開心地伸出雙臂,朱文景將她抱在懷中,動作小心。


    雖然他像是沒抱過小孩子,對小寶卻很有耐心。


    這一幕很是和諧,誰都沒有說話。


    但有人偏偏跑來,打破了這短暫的美好。


    “喲,這就搭夥過日子了,還天天吃肉,也不怕撐死。”


    劉婆婆看到地上三隻白嫩嫩的野雞,又是羨慕嫉妒又是饞的咽唾沫。


    她語氣稍微好了些,“打了這麽多,給我兩隻雞腿唄。我畢竟是孩子們的阿奶,若不是我幫忙,當初這房子都蓋不起來。”


    薑巧巧見怪不怪,就知道這種人臉皮厚比城牆,什麽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要吃肉就拿糧食來換,之前我們快要餓死的時候,你要賣掉我們的時候,怎麽就忘了自己是孩子們的阿奶了?”


    “再這樣陰陽怪氣,信不信我讓你不敢進我的院子?”


    劉婆婆翻了個白眼,“兇什麽兇,大壯的胳膊到現在都抬不起來,你下手真重,難不成以前真的在山上學過?”


    幾個孩子頭也沒抬,一眼都不想看到劉婆婆。


    薑巧巧用大斧頭將一隻野雞肉砍成塊,放入冷水之中,撒上大料和香菜杆。


    她發現家裏也不是毫無菜品,地埂邊長著幾根香菜,隻不過都結籽了。


    “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就在劉婆婆眼巴巴地瞅著鍋裏的肉,不住地咽口水時,薑巧巧冷冰冰地看過來。


    劉婆婆訕訕地摸了摸兩把衣襟,“這野雞,能給我一隻嗎,我的意思是,嗬嗬,我拿糧食換。”


    劉大壯在家裏待了四天了,他們家平時也很少吃肉,畢竟地裏還有活幹,哪裏能天天上山打獵。


    兔子打得再多,地裏的糧食若是收成不好,冬天肯定要挨餓。


    現在村裏天天往山上跑,糧食地裏的雜草一根不鋤的,也就薑巧巧了。


    可他們天天能聞到薑巧巧家飄來的肉香味,幾個孩子天天嚷嚷著要吃肉。


    陳鳳鬧著迴娘家去了,劉婆婆被孩子煩得不行,便帶著一張嘴來了。


    “那就去拿糧食啊,空著手來算什麽意思,”薑巧巧冷著臉,“但我說好了,一隻野雞三碗苞穀,還得是大碗的,不然不換。”


    這若是放在集市上,肯定是虧本買賣。


    但孩子們愛吃苞穀麵鍋貼,她用開水燙過後,用酵子發酵後,在大鐵鍋裏油炸也特別好吃。


    “對了,我隻要磨過的細細的那種苞穀麵,不然不換。”薑巧巧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別在這裏擋路。”


    朱文景看著她兇巴巴的樣子,不由低頭笑了。


    小寶躲在他的懷裏,原本有些怕劉婆婆那張臉,但看到朱文景笑,便捂著嘴巴傻笑。


    “你也太毒了,你在家裏養著小白臉,劉小樹是我生的,你好歹是我的兒媳婦,怎麽能獅子大張口?”


    “你對我們做出那樣的事,我沒有將你亂棍打出去,已經是看在劉小樹的麵子上了,要滾快滾,不然我的燒火棍可不長眼。”


    劉婆婆嚇得抬手擋住臉,一邊往外跑去。


    “你個潑婦,給我等著。一隻野雞換三碗苞穀,還細的,你怎麽不上天啊。”


    二寶在地上洗野菜,大寶在燒火,聽著劉婆婆離開,他們同時鬆了口氣。


    “家裏缺糧食?”


    冷不丁地,朱文景忽然問。


    “那不然呢,我雖然有點銀子,但換成糧食怕放在家裏不安全,買得不多。”


    薑巧巧一邊醃雞肉一邊道,“看你是富家公子,肯定沒吃過這種苦吧。”


    “那你們沒有的嗎?”


    薑巧巧仔細迴想了一下,二寶接了話。


    “我們的地本來就不多,去年的糧食交過糧稅後,一半還被阿奶搶走了。若不是阿娘挖藥材換了點粗穀子,我們挨不到現在。”


    朱文景又從懷中掏東西,薑巧巧忙道,“不用,你不是給我銀片了嗎,那些足夠你在這裏的夥食費。”


    他摸出一塊成色很好的翡翠,上麵隱隱雕著個景字。


    還有一把匕首,特別精致。


    薑巧巧前兩天就看到了,虎紋環繞,還鑲嵌著一顆紅寶石。


    “姑娘解了我身上的毒,在下的身體才恢複得這麽快。”朱文景將東西遞給她,“就當是我的謝禮,他日若有需要,可以憑借二物來找我。”


    去找他?


    薑巧巧明白,這是信物,而朱文景肯定是皇室中人。


    她不會永遠待在這裏,將來可能用得到。


    “那就多謝了。”薑巧巧看向他,“你要走了嗎?”


    朱文景點頭,看了眼熱氣騰騰的大鐵鍋,眉眼帶笑。


    “等吃過這頓肉,我便要離開了。這幾天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還專門跑來,想看我到底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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