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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人麵色緩緩凝重,他沉聲問道:“什麽是劍?”


    蘇慕愣了愣,他沒想到怪人第一句問的便是這個問題,略微猶豫之後迴道:“本心是劍,便本身是劍,便飛花落葉是劍,便清風楊柳是劍,萬事萬物皆可為劍。”


    怪人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番道理是誰教給你的?”


    蘇慕心中一喜,看來自己是答對了,正欲說這是寫給阿山子弟的門規上第十條之時忽而眼睛轉了轉,一臉正氣大聲迴道:“迴稟老祖,這是小子我自己悟出來的!”


    怪人笑了笑,歎了一口氣,“既然是你自己悟出來的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


    望著這怪人的臉色,蘇慕猶猶豫豫問道:“難道小子說的不對嗎?”


    “豈止是說的不對,”怪人忽而一臉惱怒,“簡直說的就是屁!連屁都不如!你上街隨意找一個人問問看,你拿一片飛花一片落葉卻尋人問問看,若是他們迴答你這是劍的話我將我的腦袋砍下來給你做尿壺!”


    蘇慕啞然。


    深吸了一口氣,怪人又道:“隻不過這也不該怪你,畢竟你隻是一個小娃娃罷了,被這四階十二景的美色蒙蔽了心神,總想著上天入地的劍仙飛花摘葉便可成劍,因此才說出這麽一番話!也得虧你不是我弟子,否則我一巴掌拍死你廢了你的修為,然後將你逐出師門任你自生自滅。”


    蘇慕終於忍不住問道:“那老祖,什麽是劍?”


    怪人又極為失望地歎了一口氣,“老子怎麽就遇上了你這等榆木玩意兒,你自個隨意找一個三四歲的娃娃問一問,你問他們什麽是劍,你看他們怎麽迴答的?”


    蘇慕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做出一副拿劍的模樣比劃了一陣,“這就是劍?”


    “沒錯,”怪人迴道:“以後你且記住了,劍就是劍,可千萬別說那等飛花落葉就是劍了,若是遇上幾個懵懵懂懂的沙比玩意兒也就罷了,遇上真正的高人指不定要在暗地裏怎麽嗤笑你!”


    蘇慕尷尬笑了笑,“那為何?”


    “為何個屁!”怪人有惱了,“你想問什麽?想問在那些劍仙的手裏隨手摘一片葉子便能如飛劍一般殺人?老子還以為你有多機靈,原來是扶不上牆的一堆臭狗屎!跟你談論劍道簡直就是對老子的侮辱!”


    蘇慕張大了嘴,頭一次覺得這麽灰心喪氣,甚至還稍微有些委屈。


    “好啦好啦,別做那麽一副要死的樣子,老子看著就糟心!”怪人道:“為何那些劍仙飛花摘葉便可殺人?那是劍意啊!他有說過他手中的花瓣啊,葉子啊是劍嗎?你聽他說過?你也別說那些返璞歸真的大仙人,也別說那些與自己心神合一的飛劍通靈,更別說那些將自己煉成一把劍的蠢東西。我今日告訴你,你走歪了,這劍就是劍!就是一件死物,你手裏拿著它,它便是劍,你不拿著它,它也不是一堆破銅爛鐵,也還是稱作劍。哪裏是什麽你一生的伴侶,哪裏是什麽你的命根子,哪裏比你自己還要重要!你說說看,若是這劍是你一聲伴侶,它有本事給你生一個娃娃啊!”


    末了怪人又悻悻道:“在這方麵你還比不過先前那個滿嘴汙穢的娃娃,你看他手中的刀,是一把好刀吧?尋常時候就將他配在腰間,要用的時候就拿在手裏,什麽時候煩躁了就將這刀狠狠地摔在地上撒氣!他就曉得這刀兵就隻是一件兵器。你大可以喜歡它,你大可以珍惜它,你大可以心疼它,可你千萬不要將它看的比你自己、比你父母、比你婆娘、比你師門兄弟還要重,這就是一件死物嘛!也千萬莫要再說那等本心是劍,自身是劍的混賬話,有本事你把你腦袋削尖來捅死我啊!”


    此時怪人表現得頗為無賴,而蘇慕則隻覺得自己心神受到了莫大的衝擊。進入雲淩盛洲之後所有人都在說劍修的劍比劍修的命還要重要,阿山宗門內又說若是要學劍,必定心中就要有劍,等等等等,而此時,這怪人將整個雲淩盛洲的理念盡數推翻,像是一場海嘯狠狠席卷過蘇慕的腦海。


    看出了蘇慕的失神,怪人道:“想必你最先前關於什麽是劍的那一番話是從什麽地方學來的吧?雖然你這番話說的大錯特錯,但是卻能厚顏無恥地將這句話說成是你自己的感悟,便說明你這娃娃還有可造的餘地!”


    蘇慕略微尷尬,訕訕一笑。


    “你也不用仔細考慮我說的話為何與外麵的人說的話渾然不同,那些話就隻是說給一些懵懵懂懂的娃娃聽的。若不是說一副這麽高深莫測、玄之又玄的話的話,那麽那些剛剛背起劍走上山門的娃娃如何能夠對劍修有莫大的憧憬,如何會對這劍生出莫大的喜愛?否則學一些棍棒之法不也是一樣的嗎?但是往往劍修修行到高處,往往就會從這番話之中走出來,才真正望見自己的本心,才曉得這劍隻不過是一件兵器罷了。若是看不透,走不出來,便一輩子碌碌無為,卡死在原地,不得寸進!可又為何不點醒這些子弟呢?又或者說為何不一開始就告訴他們劍隻是本性呢?哼,修煉有四階十二景,每一階都需得磨煉本心,若是


    連這個都看不透,難不成還能過那磨煉心境這一重關卡嗎?等死吧!”


    蘇慕聽著這一席話之後沉默了很久,細細琢磨這這怪人的每一個字,忽而抬頭問道:“都說劍修乃是天下殺伐最強,可若是劍隻是兵器的話,為何沒有棍修,棒棒修?”


    怪人眉頭一挑,反問道:“你見過修煉棍子煉出棍意的煉氣士嗎?見過修煉棒棒煉出棒棒意的煉氣士嗎?”


    蘇慕想了很久,搖搖頭,“我好像從來就沒有見過,不過煉出棍意的也有,都是武人。”


    怪人咧嘴一笑,“那他們的棍意如何?”


    “精純,圓潤,沉穩而又磅礴,如大山壓頂,又如大地厚重!”


    “比起劍意來有何差別?”


    “一個銳利,一個厚重,一個瀟灑,一個沉穩。”蘇慕仔細琢磨之後迴道,末了又添上了一句,“但若不是境界差別太遠的話,其實兩者並無強弱之分!”


    “那你看見棍意想到了什麽?”


    “大山!”


    “從山入人,你想到了什麽?”


    蘇慕猶猶豫豫,“莽夫。”


    “看見劍意想到了什麽?”


    “風雲!”


    “由風入人,你想到了什麽?”


    “書生。”


    怪人嘿嘿笑,“這不就是了?為何煉氣士隻說劍修卻不說棍修?一來是前麵的人都是修劍,自己用棍的話多異類啊!二來呢,用劍多帥啊!多瀟灑,多逍遙啊!多討女孩子喜歡啊!用棍子多蠢啊,多沒排麵啊!是不是?煉氣士都是一副臭美的玩意兒,都是一群以自己為中心的玩意兒,連我也不例外!”


    說完之後怪人揶揄看著蘇慕,“不過你若是想成一個棍修的話也不無不可,其實和劍修是一樣的。隻是別人一張嘴吐出一把明晃晃的飛劍,你一張嘴就吐出一根黑糊糊的大棍子!”


    蘇慕一臉難為情。


    。。。


    “如今你心中已經曉得什麽是劍了,那咱們就再來說一說這劍氣。”怪人臉色又凝重了下來,又問道:“什麽是劍氣?”


    蘇慕眼睛轉了轉,大聲迴道:“劍氣就是劍氣,才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原以為自己這番話是深得這怪人真傳,哪裏曉得這怪人勃然大怒,“屁屁屁!你說的什麽屁玩意兒?你去街上隨意找一個人問問,你說請你幫我找一縷劍氣來,你看他會不會罵你神經病?!”


    蘇慕小心翼翼問道:“我說錯了?”


    “說錯了?”怪人冷笑一聲,“大錯特錯!”


    說著怪人模仿著蘇慕的聲音陰陽怪氣地道:“還劍氣就是劍氣?誰教你的這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蘇慕極為“耿直”地迴道:“師門教的。”


    怪人歎了一口氣,“也難怪你這娃娃如此蠢笨,竟然是入了這麽一個狗屁不通的宗門,實在是難為你了。”


    蘇慕有些臉紅。


    “這劍氣其實就如同拳風、拳勁一般,若是你曉得一些武人的手段便曉得武人可用柔勁、寸勁、化勁來作戰。他一拳打在一塊石頭上,這石頭不見有任何的破損,反倒是石頭後麵的一頭牛哀嚎一聲倒在了地上,這便是隔山打牛的攻擊技巧。就是將自己拳頭上的力道化作是一抹勁氣,穿過這塊石頭,最後打在那頭牛的身上。而劍氣也並無多少差別。劍氣乃是劍上的力道從劍上傳出,在空中傳遞經久不息,進可殺敵退可護體,就如同一把飛劍一般!”


    末了怪人又問蘇慕道:“可既然這劍氣如飛劍一般,可為何要用這劍氣,不直接用飛劍呢?”


    蘇慕仔細考慮了一番,“劍氣隻是一股勁氣,防不勝防,更好殺敵,也更好護體。並且飛劍數量有限,但劍氣無限,隻需修為高深,便千千萬萬的劍氣也能顯露而出!”


    怪人點點頭,“不過還有一重。”


    蘇慕絞盡腦汁,忽而心中一動,“劍隻是劍,劍氣卻不隻是劍氣!”


    “沒錯,”怪人點點頭,“這劍無論怎麽樣都是一把劍的模樣,劍氣卻不同,我想要讓它變作一條線它就成了一條線,我想叫它變成一把刀,它就成了一把刀,一塊石頭、一個拳頭、一個饃饃。。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更加靈動,更加飄忽,更加具有適應能力。可它仍舊是劍氣。”


    蘇慕忽而皺緊眉頭,深深沉思。


    未曾等蘇慕眉頭舒展,怪人又問道:“什麽是劍意?”


    此時蘇慕不敢隨意答話了,支支吾吾很久,卻隻是吐出幾個根本就連不成一句話的亂字來。


    “怎麽如此磨磨唧唧?心裏想到了什麽就說,像個娘們兒!”怪人極為不耐煩。


    蘇慕很耿直地迴道:“我不知道。”


    怪人笑了笑,“我這就告訴你什麽是劍意。劍意其實就是意氣,就是你的精神氣。你站在山巔之上眺望著萬千世界,隻覺得心中豪邁,忽而有感,高歌一首,這便是意氣。你站在深淵之下,仰望頭頂上方千仞懸崖,隻覺得心中落魄,


    忽而有感,長歎一聲,這也是意氣。你居山巔之高便飲酒高喝,處江湖之遠便欣然長歎,你施舍乞兒一塊饅頭便心中歡喜,你為賊子順走一個錢包便勃然大怒,你都是意氣。”


    怪人的臉上煥發出異樣的神采,大聲喝道:“有人胸懷遠大,一曲高歌萬世傳唱,心中意氣可如連綿山脈鎮壓萬人!有人肩扛深仇,眉眼冷色望而生畏,心中意氣可如冷箭寒槍刺落驕陽!有人心懷慈悲,一點梵音驅人寒意,心中意氣可如大海汪洋容納萬惡!有人執念難消,心中善念隻照黑夜,心中意氣可如邪毒蠱氣腐蝕生機!有人傲骨嶙峋,寧死不食五鬥之米,心中意氣可如金鵬神俊直上雲霄!有人自在瀟灑,青鋒料峭卻顯溫柔,心中意氣可如長風萬裏一日九洲!這便是意氣。”


    蘇慕沉默無言。


    怪人長籲了一口,轉頭看向蘇慕,“如今你曉得什麽是劍意了嗎?”


    蘇慕長吸了一口氣,“劍意便是劍意,劍隻是劍,而意便是意氣。”


    怪人臉上很少見地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不錯,劍意就隻是劍意,卻不是劍意。就如同道理就是道理,我拿不來道理,卻說得出。我拿不來劍意,卻能告訴你我的氣魄便是劍意。你有何等的氣魄,便有何等的劍意。秘籍上的劍法練出來的劍意始終不是你的劍意,或者根本就稱不上是劍意。”


    蘇慕點點頭,又自顧自琢磨了很久,抬頭問道:“可先前你說大劍仙飛花摘葉皆可成劍,此乃劍意。”


    “沒錯,飛花摘葉皆可成劍,並不是因為他真真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萬事萬物皆可為劍。便隻是因為在這花瓣與落葉之上有他的劍意,他將自己的劍意以花瓣與落葉為容器附著其上,這花瓣與落葉一時之間便成了劍。或有大劍仙,這劍意能在花瓣與落葉之上流連一萬年,而這花瓣與落葉便作了一萬年的劍!可終歸到頭來,劍意仍舊是要消散,花便隻能是花,葉隻能是葉,劍隻是劍。”


    蘇慕忽而眼神之中冒出一縷精光,臉上的迷糊之色盡數掃除,他道:“你的風便是你的劍!”


    怪人第二次在臉上露出了滿意的顏色,“你能想到這一重便已經夠了,如今,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劍意為何會與這風渾然而成,你是不是也該給我烤肉了?”


    蘇慕嘿嘿一笑,忙不迭迴道:“應該的應該的,老祖請稍稍等待。”


    說著蘇慕連忙從藏物囊之中取出了各種肉類,接著又取出了香料,正欲搭建篝火堆之中忽而愣了愣,一拍腦袋,“哎呀,我忘了,在這山洞裏邊沒有木頭啊!我怎麽生火呢?”


    這怪人臉上的笑容盡數隱去,沉如黑鐵。


    蘇慕連忙道:“我且去問問江漓漓的藏物囊之中有沒有木頭之類的,要麽就問問鬼母他們不會弄出陰火之類的,莫急莫急。”


    正正剛說著,就看見江漓漓領著八隻鬼嬰滿頭大汗走了過來,一眼便望見了蘇慕擺在地上的肉,咬牙切齒地指著蘇慕衝著跟在身後的鬼母與吳舟罵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們看看,你看蘇小九做的是人事嗎?我們賣死賣活地在找通道,他可倒好,一個人在這裏休息了這麽長的時間,就要給自己烤起肉來了!”


    蘇慕一臉難為情,可此時也來不及解釋連忙問道:“江漓漓,你藏物囊之中有木頭嗎?”


    江漓漓一臉納悶,隨即哈哈大笑,“你看這蠢貨,想烤東西吃竟然沒有木頭來生火!”


    蘇慕尷尬笑了兩聲,試探性地問道:“餓不餓?我多烤一點?”


    江漓漓冷哼一聲,大手一揮,便見一堆竹子落在地上,“你算是問對人了,若不是我先前忘記將這些礙事的竹子丟出藏物囊的話,指不定咱們現在就得吃土了!”


    眼中一喜,蘇慕連忙拾起這些竹子,拿出火石打燃,竹木燃燒的青煙便緩緩飄蕩,略微清香。


    怪人極為滿意地唿吸了一口氣,“不錯,用竹子來烤肉更比木頭要多出一分清香來!我喜歡!”


    江漓漓轉頭看著這怪人,譏諷道:“你喜歡有個屁用,又不給你吃,你且看著吧!”


    怪人嘿嘿一笑,“我同這小子有個交易,他還必須給我吃,還必須讓我吃得飽飽的,你氣不氣?”


    江漓漓轉頭看向蘇慕,蘇慕便尷尬一笑。


    “怎麽?我沒騙你吧?”怪人極為得意,說的或許是這個交易,又或許是先前同江漓漓打的賭。


    江漓漓有些惱,“滾!”


    怪人又笑了,“你這小子沒有那小子有悟性,那小子雖然有些蠢,但是卻能看出來我吐出的這股風裏邊有劍意,你就看不出來,便知高下之分!”


    江漓漓撇撇嘴,極為不屑,“風裏邊有劍意?你就吹吧你!”


    說完之後江漓漓忽而眉頭一挑,“吹?我看你吹的不是風,吹的是口氣吧!口氣裏邊有劍意?!”


    怪人愣住了。


    江漓漓哈哈大笑,指著這怪人道:“你他娘的真是好大的口氣!”


    怪人一臉鐵黑,這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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