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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經來襲,便見在這寨子中心的空地上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火堆,寨子裏邊的女孩兒盡皆穿著鮮豔的服飾,青年男子也穿著別具特色的短褲長衫,齊齊手挽手圍著篝火轉著圈圈,跳著簡單卻極具特色的舞蹈。


    在這篝火旁邊便有穩重些的中年男人熟練地殺雞宰豬,也不將肉切碎,就隻橫斜將其切開,往切口處塞滿香料,就一整個兒地塞進圓形爐子裏邊。不多時,便聞到絲絲的烤肉香氣蔓延開來,引人食指大動。


    再將其從火爐裏邊拿出來,往上撒上香油以及佐料,再用棍子串起來,放在篝火上烤上半晌時間,一道美食便已經完工。


    此時就又有漢子扛著一大壇美酒來到人群之中,扯開酒糟,渴飲酒,痛吃肉,如此好不快活!


    江漓漓卻沒有這個閑心加入這聚會,就隻在一旁坐著,忽而瞥見在人群之中有一個熟悉的麵孔,愣了愣,喊道:“喂,成如是,你那是什麽玩意兒?!”


    場麵上喧囂聲極大,江漓漓一連喊了三聲成如是才迴過頭來。


    就隻見成如是頭上戴著像極了一個酒壇的帽子,帽子上還別著一根孔雀翎。原本身上那套衣物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乃是如這寨子裏邊男子的長衫短袖。


    成如是朝著江漓漓揮了揮手,端著一碗酒一麵小口抿著一麵跑了過來。


    “怎麽了?!”成如是在江漓漓耳邊一聲大吼!


    “你穿的這是什麽玩意兒?!”


    成如是愣了愣,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沒聽清江漓漓說的話。等到江漓漓張開嘴準備再吼上一聲之時反應過來了,拉著自己的衣服道:“你說這衣服啊!我也不知道,我去洗了個澡,迴頭就看見衣架上擺著這麽一套衣服!據說這衣服是他們為尊貴的客人準備的!哦,還有這帽子,這帽子代表的意義也不小,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戴的!”


    江漓漓冷哼了一聲,“你莫要忘記自己姓什麽了!”


    成如是瞪著眼睛,吼了一聲,“什麽?!”


    “老子說你莫要忘記自己姓什麽了!”


    “什麽?!”


    “沒事!滾吧!”


    “好勒!”


    成如是笑嘻嘻地端起碗將酒一口喝完,就聽見一聲清脆的鼓聲響起,隨即就有各種不知名的樂器聲響起,又隨著少男少女的歡唿聲,場麵便愈加歡快了起來!


    人群之中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衝著成如是揮了揮手,又喊了一聲什麽話,成如是便連連應和道:“莫急莫急,這就來了!”


    說著成如是就要往人群之中趕,江漓漓連忙拉住了成如是的手,“她說的話你聽得懂?!”


    成如是搖搖頭,“聽不懂啊!”


    “那你。。。。”


    成如是嘿嘿一笑,“這又不打緊的,反正總不能是在罵我!”


    末了之後成如是笑眯眯地衝著江漓漓道:“現在是唱歌跳舞大會,你就在這裏呆著?不要去跳舞嗎?”


    “不去!”江漓漓撇過頭。


    “不會跳又不打緊,隨便在人群之中搖晃兩下就成了,主要是要感受這種歡快的氣氛!”成如是道:“況且這跳舞也不難,你看,就這樣,踢一下腿,然後往這邊走兩步,再拍拍手,再走兩步。。。。”


    成如是一麵解釋一麵躬親示範,隻不過模樣頗為好笑。


    “成了成了成了,你快滾吧你!”江漓漓推搡了成如是一把。


    成如是方才還在做那踢腿的動作,猝不及防被江漓漓推了一把險些要一頭栽倒在地,站穩之後埋怨道:“你看你這人,端得是沒有道理。算了,我不管你了,我且去跳舞了!”


    “老子可沒攔著你!”江漓漓沒好氣地罵道。


    成如是一頭鑽進了人群之中便不見了蹤跡,就隻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忽而就井井有條了,露出了一大塊空地。不多時,就有一個模樣可人的少女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扯開嘹亮的歌喉,如同一隻百靈鳥一般啼鳴。


    人群便開始起哄了,推搡了一陣之後成如是這廝竟然是被推到了空地之上。他訕訕笑了一聲之後笨手笨腳地跳起舞來,惹來了不少的哄笑了。不過成如是可沒有覺得有半點難堪,反而是越跳越歡快。圍在周圍的年輕男女也各自手挽手跳起這簡單卻又愉快的舞步來。


    篝火之中的一塊木頭不堪高溫而炸裂開來,聲音很清脆,卻沒人注意到。一朵火星便隨之飄上了天空,或許成為了天空之上的一顆明星吧,江漓漓也不曉得。


    他獨自一人坐在石頭看看了沒多久,轉身走遠了。


    江漓漓不大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麵,或許不能說是不喜歡,隻是說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明明一路上所有人都是以他馬首為瞻,如今他卻像是一個外人,所有的歡唿都落不到他的頭上,反而是成如是與他


    們相處地極為融洽。


    他不說,也不去做,不屑去說,也不屑去做,可心中總歸有一些膈應。


    像極了青澀的少年,望見喜歡的女子為另一個少年所搭話,為另一個少年逗得嬌笑。他心中極不舒服,卻沒有任何理由上去說:“嘿,以後就隻允許我來逗你笑好不好?”


    於是就隻能轉過頭去,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


    江漓漓在村落旁邊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望見了一處幹淨的青石,便坐了上去,點燃了一堆篝火,從自己藏物囊之中取出一大塊蛇肉,用虎魄刀切開,串在剝幹淨皮的木棍上,自顧自地給自己準備糧食果腹。


    蛇肉原本就鮮美無比,成了精的黑蛇則更加鮮美異常。未曾放任何佐料,就隻簡單地烤著,不多時就有香味襲來。像是陳年佳釀,足以叫任何一個酒鬼沉醉。


    取下一塊蛇肉,撕下一小塊來放在嘴裏慢慢咀嚼,就隻看見身邊出現了一道影子,未曾轉過頭去,江漓漓隻道:“你怎麽出來了?出來放放風?在裏邊待不住了?還是說那鬼母千方百計地在欺負你?”


    吳舟搖搖頭,“放放風吧應該算是,在養鬼囊之中待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個沒有外人的時候,總歸是要出來看看星空的。”


    江漓漓嗤笑了一聲,“你少在我麵前扮一副老成的模樣,我還不曉得你?還想著自己私人的時候呢?”


    吳舟笑了笑,“還是瞞不過你。是挺想的,於是就想出來吹吹風,再看看月亮,莫要真把自己當做是一個隻知道修煉的鬼修了。隻不過還是可惜了一些,今晚沒有月亮。”


    兩人沉默了有些久,山間夜晚的風涼爽。


    吳舟轉過頭去望著那緩緩升騰的火焰,又聽著歡快的樂聲與笑聲,問道:“那麵在做什麽?”


    江漓漓撥弄了一番火堆,“如今我們到了一個山裏人的寨子,一不小心幫他們殺了一條惡蛇,他們便辦了一個這樣的篝火晚會。”


    “我看著蛇肉之中多了一絲靈氣,想必這惡蛇也是成了精的吧。”也不問怎麽就走到了這個村寨裏頭,吳舟隻道:“不是說一個篝火晚會嗎?可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邊?”


    “沒意思,無聊。。煩悶。。”江漓漓迴道:“我從來就不大喜歡那種場麵。”


    “想必成如是在那裏玩耍?”


    江漓漓聲音沒有那麽幹脆,“恩。”


    “陰使呢?”


    “你出來是為了盤問我的嗎?”江漓漓有些惱了。


    “沒,就就隻是隨意問問罷了,免得兩個人在一起沒話說,那多尷尬。”吳舟笑了兩聲,轉頭又看了一眼那篝火會上的風情,忽而說道:“成如是這人還算是有些意思,說他膽小如鼠吧,遇上真正的權貴也能不卑不亢地上前論一番道理。說他沒個正行吧,真遇上什麽事兒的時候最上心、最努力的卻是他。說他杞人憂天,總是將事情想得太過悲觀複雜吧,苦中作樂的往往也是他。說他總是臨陣脫逃不講義氣吧,這一路遇上這麽多危險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走迴頭路。”


    末了陰使又笑了一聲,“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江漓漓又撕下一塊蛇肉慢慢啃著,默不作聲。


    吳舟微微仰起臉來,星光灑在他臉上,吹來的晚風將他身上散發的鬼氣吹得飄逸非凡,他又道:“成如是這人,總是不吝嗇於以善心來看待這個世界,因此世界往往也以善來待他。他往往都將自己的善心擺在陌生人的眼前,有幾兩便是幾兩,有多重便是多重。於是看不上這一份善心的人他往往也不再強求別人認同,看得上這一份善心的人便往往對他報以微笑。於是他便很快地融入到每一處充斥著善心的地方,於是就活得歡聲笑語,春意岸然。”


    末了吳舟皺著眉頭道:“其實不應當是這樣比較,因為很多時候你對旁人報以善心,別人往往以更多的善心來待你!”


    江漓漓手中的木棍折斷了,他轉過頭來看著吳舟,“你想說什麽?”


    吳舟似打哈哈的模樣笑了笑,“沒什麽,就隻是隨意說說罷了,有感而發。隻不過找一個傾訴人的話說起來就顯得自己有道理!自顧自地說話旁人隻將你當成是一個傻子。”


    “是,傻子!你莫要忘了你可不是人,說你是傻子還是太過埋汰傻子了一些!”江漓漓譏笑了一句。


    吳舟隻搖頭笑,看著遠處的樹林看了許久,忽而道:“對了,你要不要將鬼母放出來見見風?”


    江漓漓第二次到揚州的那時候孤立無援,便特許了吳舟可以自由出入養鬼囊的權利,以免自己臨時遇上了危險卻來不及叫吳舟幫忙。很顯然,鬼母並沒有這種特權。


    江漓漓冷哼一聲,狠狠咬下一塊蛇肉,“我可是還記得她當時的不軌之心,就由她在養鬼囊之中呆著吧。”


    末了江漓漓嗤笑道


    :“你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說不定她早早就認下了自己乃是一隻鬼的身份,一心一意隻為修煉,在養鬼囊之中修煉可是比外頭要好得多!不像你。”


    “是不像我。。。”吳舟喃喃道:“我死了幾百年了,反正也聞不到風繞過花海過來之時究竟是什麽味道。我不敢忘啊,隻能拚命地記,拚命地記,等我終於記不住的時候我的心也終於要死了罷。不像我其實也很好。”


    江漓漓沉默良久之後籲了一口氣,仍舊是一副強硬的嘴臉,“你且放寬心吧,不多時就要到了那黑水潭子,到時候可有得你們出來忙活的時候。”


    吳舟就笑了,隨後又一臉嚴肅地說:“我說這一番話可不是勸你要將鬼母放出來,隻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心希望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隻鬼能夠活得如他們所想。”


    江漓漓愣了愣之後看著吳舟譏笑道:“你可真是一位人生導師!”


    吳舟哈哈笑,擺了一個得意的臉色,“其實我還是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有別人這麽叫我!”


    說完之後吳舟仔細地斟酌著自己說的這一句話,“‘我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人的時候。。。’,這句話聽起來怎麽就這麽怪呢?”


    江漓漓哈哈大笑,“不怪不怪,你又沒說錯!”


    兩人笑了很久,忽而聽見身後傳來了“唰唰”的響聲,吳舟便道:“有人來了,我得迴去了,等會惹上了麻煩你又要罵我。”


    “也沒必要,這裏沒有幾個高手,你大可以在這林子裏邊遊蕩一個晚上,等到天明時候再迴來就好。”


    “不必了,一個人在山間遊蕩活像一隻孤魂野鬼,”吳舟化作一抹青煙慢慢飄入江漓漓懷裏的養鬼囊中,“還是要有人味才好。”


    不多時,身後的“唰唰”聲消失了,江漓漓轉過頭來,隻見妮寶左手抱著一碗烤肉,右手抱著一碗清酒,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身後。


    看著她身上的劃痕便曉得為了避免這兩碗酒肉灑出來她著實是費了不少的力氣,尤其是在這種枝葉橫生的山林之中。


    “你這妮子怎麽曉得我在這裏?”江漓漓隨意問道。


    妮寶小心迴道:“剛才看到了這邊有火光光,又看見篝火會上沒得大人的影子,便曉得大人隻怕是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麵,就擅自做主來給大人送一些酒肉來。”


    江漓漓就又瞥了妮寶一眼,“不用,我有東西吃。”


    妮寶仍舊是站在原地,江漓漓皺著眉頭,“你怎麽還不走?”


    江漓漓這句話聲音放得有些大,妮寶嚇了一跳,手裏的酒肉險些灑出來,就要哭了,“大人救了妮寶的命,妮寶。。妮寶要謝謝大人。”


    江漓漓不屑地哼了一聲,“殺那黑蛇不過隻是因為它惹到我了而已,與你沒有半點幹係。你不必謝過我,我也不是你的恩人。”


    妮寶緊緊咬著嘴唇,沒做聲。


    江漓漓撥了撥火熾,轉頭正欲罵你這妮子怎麽不懂人的眼色,卻瞥見妮寶眼中的淚珠以及咬得蒼白的嘴唇,又想起了方才吳舟說的那句話,很難得地心軟了下來,“還端著酒肉做什麽?你嫌累得慌?倒不如放在地上,等會弄灑了你就又要哭,煩不煩?”


    妮寶心中一喜,連忙將兩碗酒肉放在地上,擦了擦眼睛,“妮寶沒哭!”


    江漓漓沒吭聲,隻靜靜看著火堆上的蛇肉,取下一塊來,撕了一半遞給妮寶。


    妮寶小心接了過來,可剛剛烤熟的蛇肉滾燙異常,一聲驚唿,蛇肉便掉在了地上。


    江漓漓瞥了一眼,“莫以為我會又給你一塊,撿起來吹一吹還能吃。”


    妮寶恩了一聲,捧起這塊蛇肉,鼓起腮幫子吹了吹,輕輕咬下一口,便笑開了花。


    “腦子有毛病,這有甚麽好樂的?”


    妮寶隻是笑,又稍稍往火堆移了兩步,偷偷瞥了江漓漓一眼發現江漓漓臉色未曾有變,便又緩緩坐了下來,就又瞥了江漓漓一眼,這才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妮寶將那一碗清酒端過來遞給江漓漓,“大人吃酒麽?”


    “我不吃酒!”


    妮寶愣了愣,“呀?那啷個辦?”


    “要不重新端迴去,要麽你吃了。”


    妮寶便聞了聞酒香,砸了砸嘴,小心喝了一口,臉就紅了,在火光的映照下尤為豔麗。


    忽而打了一個酒嗝,妮寶驚唿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漓漓就隻是坐在這塊青石上,望著自己麵前這一堆火,眼神卻透過火光望著遠處,很遠很遠的遠處。


    妮寶一手拿著蛇肉,一手端著酒,靠在青石邊上坐在,微微仰起頭來看著江漓漓的側臉,眯著眼睛笑。


    這一晚月亮未曾出來,隻怕是生在了妮寶的眼睛上。


    無勾月,便夜色如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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